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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舟低头看着那个跟自己很像的雕像,问:“把这东西雕成我的模样,是想做什么?”
老道的脸上出现了惊异之色,他像是没听清一般,重复着易舟的话:“雕成……你的模样……”
易舟皱了皱眉头,双手用力,将那黑色雕像攥得极紧:“还有那些姑娘是怎么回事?回答我!”
此时,秦晚的情况成谜,那些无辜女人的安危亦是悬而未决,他亟需跟王君浩等人当面对质,谁料他们进入了同样的诡异状态。
他须得搞明白他们的去向,才能揭开真相。
易舟的声音清冷非常,愤怒如狂风骤雨般澎湃。
情绪涌动之时,易舟感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燃烧了起来,发不出来的那些本在核心里跃动着,如同火山爆发前呼之欲出的岩浆,炙热且汹涌。
老道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开始是神像被亵渎的愤慨,继而转变为对其本能力者身份的讶异,可现在,他脸上写满了无以复加的惶恐。
他的喉头咕哝着什么,突然像被待宰的鸡那般,发出了尖锐的惊叫:“彩……彩的……”
什么意思?
还不等易舟说话,老道双膝一软,跪到地上,毫不犹豫地冲着易舟磕起了头,力度之大,连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都有些散乱。
“……”老道的举动给易舟整不会了。
原本以为必是一场硬战,就算易舟能免疫本能力,但难免会进行肉搏。易舟都做好了身上挂彩的准备了……
没成想老道突然一顿磕头,这是唱得哪一出?
“我的神啊……我……我的神……神降临了!哈哈哈哈……没想到,时隔百年我的神再次现身了啊!”老道双手朝天,发出笑声。
易舟大吼一声:“闭嘴!”
老道立刻噤若寒蝉,嘴巴也似被缝起来一样,吱都不敢吱一声。
他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分外虔诚地用他的正脸对着易舟。
易舟打量着老道的眼睛,问:“你能看见?”
“回真神……我看不见。”道士毕恭毕敬,再也不似从房间中走出来时自如的样子。
“那你刚才说‘彩的’是什么意思?”虽然不太确定,但易舟推断,这老道指的应该是他的本。
“回真神,我眼盲但心不盲,世间所有的一切,我无法用眼睛看到,但是能感知到。尤其是很强的本能力者,我能感受到他们本的颜色。而您的颜色……我的神,您的颜色是华丽至上的彩色,说不出来的壮观……”
易舟直面老道,伸出手去,做出要扇他巴掌的样子。
老道下意识地缩回了脖子,头脸后仰,躲避着巴掌。这动作表明,他确实能感知到别人的动作。
但很快,老道又觉得有些不妥,他伸长脖子,把脸凑了回去,用脸皮撞击着易舟的手掌:“神若要想打,便狠狠打。是小的不对,不该躲的,嘿嘿……不该不该。”
易舟抽回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脑子同样在运转着。
一直以来,不管李响他们怎么描述“神”这件事,易舟始终觉得,这种信仰膜拜是毫无来由的。
自己连个出类拔萃的人都算不上,算是哪门子神?
神的门槛这么低吗?
他很怕所谓的“神格”会成为某种虚荣的媒介,让他在行事的时候迷失方向。
但是现在,谜题再度升级,“神”第一次有了脸,不再只是口口相传的虚幻描述。
他很想深挖一下“神”的信息。
不管“神”指的是不是自己,不妨盗用一下这个虚名,从老道嘴里打听点消息。
他盘腿在老道边上坐了下来,摆了摆手说:“给你个机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关于‘我’的神名和雕像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毫不犹豫地,老道点起了头,倒豆子一般开始诉说——
我的神,如您所愿,只要是您想知道的东西,我都会告诉您。
我家是鄂伦春族的,世代生活在拉木伦河。
我们鄂伦春族自古是狩猎民族,靠山吃山靠林吃林,我们穿兽皮制成的衣服,以狩猎驯鹿、圈养驯鹿为生。
我们的信仰是萨满教。
我家祖祖辈辈都是本能力者。
在过去,尚还好说,祖辈们小范围地施展着能力,在屯子里讨生活。
但是慢慢的,信息的传递不像早先那么闭塞了,医学发达了,我们渐渐开始赚不到钱了。
萨满的表现更夸张一些,要戴着面具模拟神灵或者动物形象,拿着繁杂的法器穿着色彩丰富的服装……特点过于显着,反而不吃香了。
我们东北地区,比较能赚钱的就是出马仙的那些人。
其实啊,很多人并不知道,出马仙本身就是从萨满文化出来的,二者同宗同源,信奉的都是“万物有灵”。在我们的信仰里,世间万物皆有灵魂且灵魂不灭。
您别笑话我,我就跟您说点俗的,生而为人,都是为一口吃的。我们干的本就不是正经买卖,信这些的人越来越少,如果不弄点花活,那当真是没法养家糊口。
于是,我们那边的很多萨满就转了出马仙,并且根据市场来看,往道教贴的出马仙赚得更多。穿个道袍,木剑符箓狗血古钱这几样东西一露,基本就能赚了个信任。
现在的人跟以前的人可不一样,你说他好骗吧,他们一点也不好骗,一个个都机灵的很,很有反诈意识。但是你说他们不好骗吧,其实憨的很,都是“自以为很懂”。
不往大里讨论,就单拿民俗的东西来说,咱们泱泱大国,民俗文化多得是,各地其实都有信仰,门类细算起来得有成百上千之多。
但是人们往往只信他们想要相信的,你提萨满,他们会说:“狗屁,一听就是骗人的。”但是你要是沾了道教佛教这种更为普遍的东西,他们就想,那么多出名的道观寺庙,应该是有点说法的。
他们捂着自己肚子里那点浅薄的常识,听说过谁家的小谁被佛道两家给治愈了,便也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