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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沈云似乎从始至终,都像是没看到那个女孩似得,只是礼貌的笑着看着钱立诚,随手把证件收了起来:“放心吧,我们不是来办公事的。”
那个叫小杰的年轻人一开始也是吓了一跳,但是反应还算正常,立刻两步挡在了老人前面,正色道:“如果你们那要训话的话,最好准备好了文件,否则老师有权不回答你们任何问题。”
沈云笑了:“你是留学留傻了吧?”
“你!”
“好了小杰。”钱立诚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位姑娘都说了,她不是为了公事。”
而后半开玩笑的说道:“不过刑警证在我这里可没办法打折,但是如果交个朋友,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会员价。”
“哇哦~那真是感激不尽。”沈云开心道,“那能省下我好几年的工资呢。”
两人都是在笑,眼中只有彼此。
这个时候不笑不合适吧?
“哈哈哈哈……”
几个人同时看向我,我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赶紧为我刚才的犯傻找借口:“那什么……”
我指了指身后这幅画:“画的不错。”
钱立诚点点头,随口道:“有眼光。这位是?”
“我朋友。”沈云说道,“我是陪他来看看画的,但没想到您这里的画……这么特别。”
钱立诚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说道:“没什么特别的,艺术嘛,不过就是发现一些,别人眼中并不那么美好的东西,然后加以创作,让它变成,能够被人所接受的‘美好’。”
“你们看过《不可饶恕》吗?”
钱立诚没有等我们回答,就自顾自的解说。
“电影里面,被肢解分尸的女孩尸体,应该是一个极度残忍、血腥的画面,但是导演将她的头和手放在水面,再用花瓣遮挡水面,明明她没有了身体,但是看起来就像是完好的一样。可她的父亲,无论在水中怎么去捕捞,最终只是一场空。
“人们,从一个唯美的画面中,分析出来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但事实上,人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很清楚这样一个答案,不觉得奇怪吗?”
钱立诚说道:“这,就是艺术。”
沈云回道:“这是犯罪。”
钱立诚笑了一声:“是啊……犯罪。可是……”
他指着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座天使的雕像:“如果你眼睛看到了,你的心却不知道,这,还叫犯罪吗?”
我下意识的回道:“要是它真不知道,那为什么你会祈求它的原谅呢?”
钱立诚虚起眼睛看着我。
“开玩笑,开玩笑……”
沈云上前一步:“老先生,无意冒犯,但是犯……”
“爷爷!那孙子给您打电话了!”
突兀的一声响打断了沈云的话。
这个气氛着实尴尬,尴尬到我一脸严肃,努力假装那个铃声不是我的。
并且示意沈云继续装逼。
沈云组织一下语言:“犯罪是……”
“爷爷!那孙子给您打电话了!”
即便那几个人都用眼角瞅着我,但是我依然严肃认真的等待沈云给这老头来个狠得!
加油,我相信你!
“爷爷!那孙子给您打电话了!”
“你去接电话吧。”沈云淡淡的说道。
我一脸莫名其妙:“不是我的电话呀。”
“爷爷!那孙子给您打电话了!”
“爷爷!那孙子给您打电话了!”
“快!接!”沈云咬着牙。
“好,马上……”我连忙捂着兜出了美术工作室。
来电显示是二狗子。
“喂?是王五吗?”
我接起电话后,那头却不是二狗子的声音。
“你是?”
“我是刘华!就是……就是和平旅社的小刘啊!”
我想起来了,那个陪女朋友去找妈妈的瘦弱小伙子。
怎么是他打的电话?
“二狗子怎么了?”
“王哥!你快来一趟吧!他们……他们不行了!”
我心里一惊,但还是沉着性子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会长和张泉淼使用……使用一个蜡烛进行招魂,结果仪式失败了!他们现在醒不过来了!”
我骂道:“醒不过来赶紧叫救护车啊!找我干什么!”
“会长开始之前说出了问题的话让我给你打电话求救!”刘华急道,“王哥!王哥啊!他们是举行仪式失败了!送医院没用啊!您快来吧!再不来他们不行了!”
垃圾东西!
二狗子这家伙自己找我也就算了,还叫别人找我!
我暗骂一句:“你们在哪?!”
刘华连忙报了一个地址,是一处日租房。
挂了电话我连忙给胡米打电话,让她先去那里等我。
正想回去跟沈云说一声,结果她已经出来了。
“怎么了?”
“我一个朋友出事了。”我示意一下里面,“你们?”
“走吧,我送你。”沈云没有多说,“需要警察吗?”
“额……”
这一瞬间我真想报警的。
“不需要,一点小事。”
沈云点点头,直接上了车。
我在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钱立诚正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拐杖立在身前,车轮状座天使在他身后“漂浮”,就好像替神灵宣达指令的神父。
但是我总感觉这家伙是在看我?
……
门一打开,一股甜腻的味道夹杂着怪异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胡米已经在里面,正在照顾二狗子和张泉淼。
两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胡米见我来了,没等我问就立刻说道:“两个人招魂,把魂给丢了。”
“哈?”
胡米指了指桌子上:“他们用的阴阳烛。”
那是一根胳膊粗的蜡烛,两头都有燃烧的痕迹。
一头是正常的白色蜡,向中间过度的部分慢慢变黄;另一头是红色的蜡烛,在向中间过度的部分慢慢变黑。
中间的衔接部分则将黑色的头发揉入其中,用窄窄的一条牛皮纸带缠绕一圈。
“这是……”我伸手要摸。
“别碰它!”胡米呵斥道,“这是‘阴阳烛’!活人点灯死人吹!
“它是用活活淹死的动物的脂肪合的,中间是招魂者和被招魂者的头发,烛芯是坟头草,红的那头加的活人血,白的那头是死人的骨灰!”
听她的描述就觉得这玩意邪性。
“招魂者和被招魂者的头发?”我皱眉,盯着小刘:“这是他们做的?他们要招魂谁!”
小刘听完胡米的话脸都白了,连连摇头:“不不不、这不是他们制作的!会长说这是有人邮寄给他的!他们想要招魂张哥的妻子!”
张泉淼去和平旅社就是为了问他去世的妻子为什么自杀!
本来以为他们有了上次的事消停了,没想到他们又整了个幺蛾子!
但是好在这两个人的生命体征都还正常,可是就是醒不过来!
可是听了小刘的话,胡米表情一下从忙乱变成震惊:“邮寄的?!这不是他自己制作的吗!那里面的头发、骨灰和血都是谁的!”
小刘脸色更白了:“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该死!”胡米咒骂了两声,“制作者的工艺很好!绝对是个懂行的人!但是这东西要是给外人使用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什么麻烦?”
“就是不知道什么麻烦才最麻烦啊!!”胡米喊道,“他们招魂失败的原因就是使用了别人信物!现在两人还活着我都觉得老天无眼了!”
骂归骂,胡米还是开始着手给他们招魂。
可她在旁边掐诀念咒了半天也没有把他们治好,还在想办法的时候,二狗子突然浑身一阵哆嗦。
“怎么回事?”
胡米把他们的眼睛扒开瞅了瞅:“不行,他们到‘边界’了!内景已经开始垮塌,再不快点把他们叫出来,他们就回不来了!”
作为一个捧哏我当然要好好的履行职责,连忙问道:“什么是边界?”
“就是生者世界与死者世界之间的一道‘隔阂’!”胡米看着我说道,“王五,我们必须去把他们接出来。”
“要怎么做?”
我都想出去买个大褂穿。
胡米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一根蘸着红色墨水的毛笔,在两人身上写写画画,同时快速解释:“我现在说的你一定要记住: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有一个世界,我们称之为‘内景’,是一个人内心真实的展现。
“是幻想与现实杂接的地方,平时睡觉时的做梦,就是进入了内景;而修行者磨练自身的打坐和冥想,都是以内景为核心进行的。
“而内景其实和灵界连同,所以人的梦境才会光怪陆离,就是因为受到了灵界的干扰。
“有一些特殊的法术和生物可以通过内景入侵、感染他人的灵魂和内心,这就是托梦、噩梦的由来!
“等会我会施展法术,让你潜入二狗子的内景之中,帮助他维持住内景!”
此刻她已经完成了张泉淼身上的勾画,但是在给二狗子画画的时候他剧烈的哆嗦让她难以下笔:“帮我按着点!”
然后她继续解释道:“内景之中的破坏是会影响到一个人的灵魂,这就是通过噩梦把人变疯的来源!等会我施展法术的时候你必须全心全意的配合我,不然的话会造成损害!
“儿童容易入侵,而大人因为心防可以封闭自我,可你是他从小的玩伴因此应该没有问题!
“通常来说内景是很稳固的,但是一旦遭受到重大打击,内景崩溃,也就是从现实之中越过了‘边界’进入灵界,那么这个人就死了!
“所以死亡才叫做‘永眠’!本意是永久的通过睡眠进入了灵界!下葬则是‘沉入’的外在表现!”
胡米将最后一笔收尾,看着我说道:“他们潜入的太深,已经快要越过边界,所以内景维持不住了。一旦越过,就代表他们是死人!除非是顶级大能,否则谁来了都就不回来了!不是植物人就是直接死亡!
“你进入之后,如果能找到他把他带出来最好,带不出来也没关系,你进入其中就会让你们两个的内景融合,相当于延迟了内景崩溃,所以只要坚持住,等待我的救援!”
说完胡米换了另一个颜色的毛笔在我脸上和手上进行勾画。
“那我要怎么做。”我直接问道。
“……抱歉,时间太短我没办法给你说的太明白。
“嗯……我这么解释吧,人们相信死后的‘天上世界’,其实是一些大能在知道了灵界和内景的本质后,在活着的时候利用强大的精神力量创建的,独立于灵界之外的世界!
“而能把这种力量超脱于精神世界之外的,在现实世界展现出来,就是最早的仙人、神仙,可以做到无数不可思议的事情!后来才形成的体系强大自身!”
说完胡米看着我,认真的问道:“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虽然她说的很模糊,但是我感觉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就点了点头:“行,差不多。”
“那……”胡米伸手在我头上快速点了一下,“祝你好运。”
“什……”
……
电视亮起,雪花在电视中唰唰的闪烁。
真的,要不是我现在还在你手机里面的话,我都怀疑大结局了。
这本垃圾书已经连续三天阅读人数是0了,但是可惜。
——这本书还在更新!
——一个你们知道的手势!
咔嗒。
在没有人触碰电视的情况下,它自己换了个台。
但是依然是一片沙沙的雪花。
可是在背景杂音中,却已经出现了一些有规律的声音。
我这时才猛然恍悟过来,看向周围。
——我刚才,应该是在……日租房?
但是现在,身处一个熟悉的房间中。
房间长方形,两侧各摆着三张上床下桌的铺位,而我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我们的初中寝室啊!
呃……这就是,二狗子的“内景”?
他的内心最真实的展现?
房门是老式的木头门,上面带有玻璃窗户那种。
我是窗口右侧那张床,二狗子是门口左边那张床,甚至他床上栓的晾衣服绳子还挂在那里!
所有的床位,除了二狗子的那张全都收拾干净了。
确实是我们的宿舍,二狗子这么怀念当年上学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