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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她最初随口问起瑾妃和淳于静的事,目的只是敷衍林月,却不想从林月口中套出了这样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不是真相难以启齿,而是少有人提起。 她没想到瑾妃那样咄咄逼人,也曾被人暗中算计过。在这场血粼粼的闹剧里,许多可以伸向真相的枝节都被光阴埋葬了,谁是幕后的主谋也不再重要,董美人已死,嫌疑最大的静昭仪已经完全失宠,必然从人们的视线中淡出,人们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瑾妃今日的荣宠以及锋芒毕露的张扬。
淳于静的狠毒她又不是今天才领会到。又突然想到,她什么时候已经达到说谎都不用脸红心跳的境界了?
过去她不是没说过谎话,她从小习武,偶尔伤筋动骨,当伤处被医师看过后,君彦问她还痛不痛,她总是笑着 说不痛。骑马习武,可是那些算是谎话,她这几天对瑾妃,林月说的话可谓是弥天大谎了。竟然眼睛都不眨的说出来,就想说真话一样顺畅,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真的有点佩服自己了。也难怪啊,在宫里她每一天,就连晚上睡觉都要带着假面具,因为她知道宫中不比家里,万事要小心,不得不带着假面具生活。
这叫…千锤百炼,百炼成钢。这个发现还真是励志啊!为什么她的书法没有多大长进呢?还是因为她太贪玩,缺少耐心,总抱着‘不练字天也不会塌下来的’的想法。这样当然是不行的!她回家后一定要用宫中的紧迫感鞭策自己练习书法,父皇写得一手精湛的瘦金体,她身为女儿也要继承一样父亲的东西啊!
这样想着,心内竟似有秋风吹过,带来了一丝轻松,又伴着瑟瑟的凄冷。
甬道深深,两道红墙不断向远处蔓延着,视线尽头的风景在阳光下有一种奇异的虚幻感。她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所有沉甸甸的东西。碧瓦红墙,迷离烟波,也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吧。
景阳宫。
瑾妃听凝昔说完,没有立即回答,眸光看进凝昔的眼里,又移开,不同的颜色在眼中无声地变幻着。
短暂的眸光相撞,凝昔下意识移开,眼里亦有一丝不安,神色却是坦然的。刚才她的一番话不会让瑾妃对自己生疑。
许久的沉默,瑾妃终于开口,缓声道;“你嘴上说是怕萧玉以后会被皇后利用,对本宫不利,其实心里是担心本宫会对她不利吧?”
这样尖锐的问题在凝昔眼里划过一抹痛苦,声音有些激动;“她真的没有半分非分之想,只是想保住父亲的信命,和她的家族。”说到这里,她顿住了,瞬间的挣扎后还是决心说出心中的声音,“我希望她可以不用这么累,可以有一个更好的归宿,这个忠于娘娘矛盾吗,请娘娘……”
她越说越激动,清澈的大眼睛有深深的漩涡,里面涌动着一种越发强烈的隐忍,说到最后,脸色也微微变了,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竭力压抑的轻咳。
瑾妃看着她,轻轻笑了,眸光里的锋芒褪去,化作阳光下的两汪光焰而平静的深潭;“瞧你急的,本宫又没说不帮她,只是,本宫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说服皇上。”
凝昔喝了一口茶水,感到些许的轻松,对瑾妃笑着说;“就凭皇上对娘娘的深情,娘娘一定能说服皇上的,玉姐姐的事就拜托了。”
瑾妃心情大好,和言安慰;“如果只是和皇室联姻,入宫和嫁入王府也没有太大区别。萧景洪是正三品,睿王娶了他的女儿也不算屈尊。对了,你来时本宫就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刚到景阳宫的时候,她就发现凝昔的脸上有一种病态的潮红,刚才过于激动,更显出她现在的虚弱。
凝昔感激的一笑,“头有点沉,还有些乏,大概昨晚没睡好吧。”
瑾妃的声音透着关切;“没在延禧宫用过什么吗?”
“没有,”她如实答道;“连茶都没喝。”
“那可能是着凉了,回宫后就传个御医看看吧。吃些药会好的更快。”声音柔和,与其说是命令,更像真的只是处于关切的提醒,只是语气里有一种不容她拒绝的强势。
而凝昔却觉得这句听似在普通不过的关切的话语里隐含着太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