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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兵围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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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珪弑杀朱温后,秘不发丧,封锁消息。立刻派遣亲信使臣,奉着伪诏,急马赶往洛阳,令洛阳军区司令王友贞,速诛杀朱友文。

    次日早朝,众大臣久等朱温不至,正议论纷纷见,一内侍官,手捧圣旨,进殿宣诏:“朕艰难创业,逾三十年,及至称帝,忽焉六载,中外协力,国运日上。岂意友文阴蓄异图,将行大逆,昨日夜间,甲士突入大内,幸赖友珪,领兵剿戮,保全朕躬。然疾因震惊,更致危亦。友珪克平凶逆,功莫大亦,宜令权主军国重事,再听后命。”

    众人听后,莫不惊诧,但料想梁主今日滥杀功臣宿将,不肯触了霉头,也就再无人言语。

    且说洛阳这边,王友贞不知诏书是假,虽然疑惑,也是想到最近朱温乱杀无辜,不敢不从,就派人诱入友文,一刀将其送往黄泉。

    友文妻子还尚在路上,不知老朱和小朱两个亲人已命丧黄泉,也被朱友珪派人追上,一刀,也取了性命,赴阴间去做风流鬼了,黄泉路上,三人相伴,料也不寂寞。

    二日后,友文被诛杀的消息传到开封后,喜得友珪心花怒放,弹冠相庆。无后顾之忧后,再下一道矫诏,称朱温遗命,传位次子,朱友珪方才在朱温灵柩前继承帝位。

    继位后,封韩勍为侍卫诸军使,值宿宫中。韩勍劝新梁主多出金银,厚赏三军,取悦众心,诸军得到厚赏,也乐得花天酒地,对于谋逆之事束手旁观。财散人聚,汴梁内部,人心始安。于是传诏外镇,告以新皇登基,却不曾想惹出滔天风浪。

    梁主朱温被弑的消息传到幽州后,大燕皇帝刘守光眼前一黑,差些晕倒在地。

    是刘守光对梁主这个叔叔很有感情?非也,是刘守光求外援的希望全部破灭了,从此以后,只有幽州独抗晋赵三镇联军了。

    且说刘守光称帝后,因君礼臣礼之争,悍然杀死晋朝使臣太原尹李承勋等人,正好给了李存勖发兵的理由。晋王李存勖遣老将周德威,领兵三万,与赵将王德明、义武将程严在易水汇合,同攻幽州。

    刘守光得到消息,也不甚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幽州有带甲之士三十余万,可与一战,即调兵遣将前往抵挡,况且以前自己父亲刘仁恭也曾大败李存勖的父亲李克用,都是官二代,谁怕谁?

    有信心是好的,但是盲目自信就不好了,父亲能胜,儿子就不一定行,此一时彼一时也。晋赵联军,首攻岐沟关,一战即下,然后兵围涿州,涿州是大镇,燕云十六州之一。

    涿州刺史刘知温令偏将刘守奇督兵据守。刘守奇有门客刘去非,是河东方面的卧底,见晋军围城,知道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就趁巡城之际,鼓动守城的兵士:“河东兵为父讨贼,干汝等甚事,何故出力固守呢?况河东势大,今三镇联兵,区区涿州,何以抗之?为汝等计,早亡尚能活命。”,守兵被他一番话洗脑,各无斗志,多半逃走。

    刘知温料不能守,就开城投降。刘守奇不降,单枪匹马逃往汴梁,被朱温任命为博州刺史。

    晋赵联军兵不血刃,就得了涿州,士气大振。趁胜进兵,进攻莫州,莫州刺史李严率领守关将吏投降,不战而降,沿途各州也望风而降,半年时光不到,晋赵联军兵锋已到幽州城下。

    连接收到败报,刘守光才惊慌了起来,遂遣使向汴梁及契丹求援。

    契丹酋长此时为一代雄主阿保机,闻得刘守光平时言而无信,不肯出援。

    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刘守光囚父弑兄、残暴不仁,早已失了军心、民心,尚不自知,犹狂妄自大,枉称燕帝,且素来无信,恶名远扬,所以部下叛离、契丹不救,也在情理之中。

    求助契丹无果,外援的唯一希望就在汴梁那里。朱温虽也厌恶其狂妄,但毕竟老辣,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遂围魏救赵攻打赵州,却被晋将李存审击败。

    刘守光一再乞援,朱温本欲回汴梁后再次御驾亲征,不承想被朱友珪弑杀宫中。一时之间,汴梁陷入内乱,自顾不暇,幽州更是顾不上了。

    所以,听闻朱温被弑杀后,刘守光情急之下,险些晕倒,不是因为对朱温的死而伤心,伤心的是自己未来的悲惨命运。

    伤心归伤心,自己的困难还得自己解决,既然没有外援,就靠自己吧。

    刘守光虽然残暴,但毕竟是一方诸侯,久经沙场,知道孤立无援后,反而激起了男儿血性,誓死坚守幽州。

    幽州即是现在的首都北京,自古便是北方大镇,城大且坚固,周德威虽然老将知兵,一时半会,也奈何不得。只得再向太原请求增派兵马。

    恰此时梁主朱温新亡,梁朝忙于内乱,与河东之间难得太平。李存勖一边调李存审援助幽州,带领吐谷浑、沙陀两部骑兵三万人,作为先锋往会德威,一边再整大军,亲自挂帅,作为后援。

    周德威得到援兵,声势更壮,就四面扎营,将幽州团团围住。刘守光见晋又添援兵,心内大惧,为进一步鼓舞士气,遂将军府内的钱币全部取出,放出言来,若能破敌者,赏钱十万贯,授予大镇节度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燕将单延规,素来骁勇善战,被军中誉为万人敌,被黄白之物动了心思,请兵一万迎战。

    守光大喜,亲赐酒三杯壮行,并登上城楼观战。延规披甲上马,选精兵一万,扬鞭出城南门,众骑跟随其后,烟尘蔽日,声势甚壮。

    单延规手持长枪,一马当先,杀向晋军,如猛虎下山,万人随进,左冲右突,把晋军城南营寨冲的七零八落,晋军抵挡不住,只得退至龙头岗。

    延规率兵急追,城上守光怕延规陷入埋伏,急令鸣金收兵,延规杀得性起,且立功心切,只当做没有听见。

    龙头冈位于幽州城南,虽名为冈,却也高出云霄,山势险峻。周德威传令依冈扎营,占据险要位置,自己登岗指挥,准备对敌。分派刚定,忽见单延规跃马前来,甚是凶猛。

    延规在马上遥遥望见德威,顾左右言道:“今日必擒周阳五以献我主。”阳五是周威德小名,威德威震天下,阳五之名也人尽皆知。

    延规说毕,既带骁骑三百,径直向冈上冲来,当先突阵,枪锋所至,人仰马翻,无人能挡,连冲晋军三层营阵。

    冲过三层营阵后,余人尚未跟上,延规一人一骑,也不管什么死活,竟上岗去捉周威德。

    威德终究是百战老将,见过大风大浪,见燕将虽猛,也不慌张,策马挺槊,站在一处。

    双方打了二十余回合,德威见难以取胜,便计上心来。再战数合,假装招架不住,拨马便向冈上急走。

    延规哪里肯让,不假思索,便跃马追上,照着德威背后,就一枪刺去,想着要扎个透心凉,取了德威之命。

    那知德威早已防备,在马背上回身一让,展左臂夹住长枪,腾右手掷出铁锤,正打在延规的马首上。

    战马忍痛不住,扬起前蹄,将延规掀落马下,冈峦本是不平,延规跌落马下,滚了下去,被撞得头破血流。

    下面晋军看到,一拥而上,擒住延规,任你如何骁勇,也架不住人多,将他捆绑起来。

    燕兵见主将被擒,慌忙退走,被晋军驱杀一阵,斩首五千余,其余奔回城中。

    周德威命砍下单延规头颅,系之高杆,在幽州城下示众。守光见之涕泪横流,却也无法,城上守军看到,更是心惊胆寒,再也不打黄白之物的主意。

    纵观幽州此战,先胜后败,将不可谓不猛,兵不可谓不精,但做不到令行禁止,也是最后败亡的原因之一。

    周德威斩了延规,久攻幽州不下,恰晋王李存勖又遣李嗣源带兵来援。为进一步切断幽州外援,周德威命李嗣源带兵往攻顺州、檀州、武州。

    嗣源是原晋王李克用手下十三太保之大太保,长者忠厚,爱兵如子,深得将士拥护,且手下猛将如云,特别是养子李从珂颇似猛将李存孝,常为先锋,有万夫不当之勇,将士用命,上下一心,连接攻克顺州、檀州,且收服猛将高行周,军威益盛。

    然后进逼武州。武州守将元行钦也是燕国英豪,与李从珂前后八战,最后力屈乃降,嗣源爱其忠勇,认为义子,帐下又添一员虎将。

    李从珂小名阿三,与晋王李存勖同岁,存勖爱其英勇,常与人曰:“阿三与我同年,勇敢亦与我相似,他日定成大事。”有道是君无戏言,李存勖一言成真,日后篡国称帝的即是这位,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三州被占领后,又攻下平、营、顺诸州,燕云十六州,就剩下一座幽州。

    幽州彻底成为了一座孤城,再无后顾之忧,德威乃命三面合围,集中兵力,专力攻打南门,轮番上阵,累的幽州守兵昼夜不宁。

    刘守光也昼夜不安,自知兵力不支,不得已致书乞怜,派遣使者致德威军营,愿城下求和。

    德威笑呵呵的问燕使:“大燕皇帝,尚未郊天,何故至此请降?我受晋王命令,只知讨伐,不知他事,城下之盟,更非乐闻。请为我传言燕帝,休想乞和,快来一战。”言毕既喝退燕使,不听一语。

    燕使无奈,只得返城,报于燕帝。守光闻言,五分窘迫,五分着急,又备钱万贯、银千两,复遣使者,送入晋营周德威帐下,且言语道:“富贵成败,人生常理,今功昨过,也是霸主盛业。我王守光,不愿在朱温之下,所以才建国称燕。那里知道得罪大国,劳师远征,已是二载,生灵涂炭,万民遭殃,今我主已知己罪,愿臣事于晋,还祈宽恕!”

    德威听罢,大怒:“能战既战,不能战既降,何必多言。”燕使尚欲再开口,见德威起身退入帐内,只得怏怏而退,报于守光。

    守光空对着金银满屋,也无计可施,唯有长吁短叹。突然听到城外喊声大作,知道是晋军又来攻城,不得已硬着头皮,登城督战迎敌。

    看见德威挎着骏马,手持令旗,正指挥将士攻城,刘守光也顾不得皇帝身份,凄声遥呼:“周将军,汝系三晋贤士,奈何逼人太甚,能网开一面乎?”

    周德威心生不屑,朗声答到:“汝已为案上鱼肉,但教责己,不必责人。”

    说的刘守光无话可说,只是流涕痛哭,守光手下将士,听闻此言,莫不羞愧,莫不侧目。

    刘守光见求降不成,只得强打精神,整军再战。情急智生,暗暗趁着晋军换防的空虚,刘守光自引兵出城,趁着夜色摸到顺州城下,假冒晋军,唤开城门。守卫晋军被他所骗,竟然开城放入,城门刚启,守光既挥兵大进,乱杀乱砍,竟占住城池,夺回顺州。

    久败新胜,令守光信心大涨,又依葫芦画瓢,收回平州、檀州。

    周德威闻知,大惊失色,遂亲自引兵来战守光。路上,恰与刘守光狭路相逢,一场混战,大败守光,复又夺回平、顺三州。

    刘守光只逃出百余骑,只得再回幽州,负隅抵抗。

    一日,闻得晋王遣张承业来犒赏三军。又遣使致书承业,送上金银无数,祈求请降,放一条生路。

    承业笑将此事告于德威,两人抚掌大笑,均知守光狡猾,但收其礼,不许其降。

    事已至此,狡猾如守光,也再无良策。只得再下国书,道:“我小燕已力屈技穷,还望将军少宽一线,待晋王亲临,我必开门跪迎,俯首称臣,若违此言,人人得而诛之。”

    张承业业觉得幽州尚有一战之力,为避免无谓伤亡,便劝周德威,将此事返报晋王,再行定夺。周德威应诺,遂命令暂停攻城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