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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重贵一行北上的哭声,耶律德光是听不到的,此刻,他正忙着在汴梁城内大宴宾客呢。各地藩镇节度使们纷纷快马加鞭,屁颠儿屁颠儿前来朝廷报到,拜新码头,并向新领导表表决心:“坚决维护契丹的领导,坚决维护耶律德光同志为核心的新一届契丹领导班子!”
国际上,此刻的后蜀经济社会发展势头正猛,有着“踢球、跑马、玩女人”三大爱好的孟昶,不仅恢复了前蜀最鼎盛时候的版图,还将触角继续向北延伸,趁着此次中原大乱,他们趁火打劫,得到几员不愿意投降契丹的后晋节度使。
而淮南方面,我们在前文《王延政投降南唐,大闽国至此亡矣》中也提到,南唐正陷入与李仁达的战争泥淖中,脱不开身。李璟只是派去使者,对耶律德光入主中原表示祝贺。
荆南“高赖子”高从诲则是继续玩起了八面玲珑的无间道,他一方面派使节祝贺耶律德光,另一方面又悄悄派人去了太原,劝刘知远称帝,承诺荆南方面绝对支持,请刘知远割让郢州归属荆南作为回报。刘知远也答应他了,各取所需嘛。
各方贿赂源源不断,各种奉承充斥于耳,本就狂妄自大的耶律德光更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他毫无忌惮接受各地贡品和礼物,喝着美酒,搂着美女,对跪在地上对自己狂拍马屁的后晋官员炫耀:“中原的事情,朕全懂。契丹的事情,你们却一点都不懂。朕懂你们的欢乐,你们却不懂朕的欢乐,哈哈哈。”
大批契丹军随着耶律德光南下,面临一个问题:缺钱,缺粮。赵延寿建议朝廷给军队发军饷和军粮,以免引发军事哗变。耶律德光却说:“我们契丹有自己的规矩,我们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耶律德光口中的“契丹规矩”是什么呢?赵延寿不懂,契丹军可是懂得很。自后唐起,一直到宋朝,契丹一直侵略中原。既然有战争,就涉及到粮草供给,对于山高路远的契丹而言,他们一直都有着自己的一套办法。
于是,契丹军开始向四方出动,声称“牧马”,还起了一个专业术语“打草谷”。翻译成通俗语言,就是四个字---劫掠百姓。
出门不带粮,全靠打草谷。就这样,从东、西两都,到郑、滑、曹、濮各州,方圆数百里,被搜刮一空,这些地区的壮年男子都被杀死,老弱妇女儿童全被饿死在山间田野。当初众目睽睽之下,契丹军说过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话呢,全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血腥手段抢劫残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耶律德光仍然不满足,他对新上任的财政部长刘昫说:“我们契丹三十万大军,千里迢迢消灭了后晋,将士们应该有优厚的赏赐,赶紧去筹款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破家亡后,本来就民不聊生,又经历张彦泽祸害汴梁,国库空虚,根本无处着手啊。可是,领导是不会允许你给他讲困难和条件的,领导要的只是结果。
于是,刘昫开始想办法完成作业,他仿效李从珂,也开始玩起了打白条的“民间借贷”,又派兵在京城挨家挨户搜刮金银绸缎,包括宰相、大将在内的文武官员,无一人幸免。
即使这样,捞的还是不够,刘昫又派出军队到周围各州搜刮。凡是敢不交或者敢藏匿的,一律诛杀。
搜刮上来这些财宝后,真的发给将士们了吗?没有,耶律德光将这些钱封存在皇宫,成为他的私人财产,供他自己挥霍。
平头百姓无所谓谁当皇帝,只要还能苟延残喘就行。达官显贵也无所谓谁当皇帝,只要还能升官发财就行。
可是,经历了“打谷草”和“搜刮钱财”这两件事,不仅平头百姓无法生存,达官贵人的钱也被撸走了。从中央到地方,怨声载道,人们终于发现契丹才是真正的噩梦,大家就不愿意臣服契丹了。
耶律德光才管不了那么多呢,他觉得是时候正式登基了。
于是,装模作样一番,把后晋文武百官召集起来商量:“我们契丹疆域广阔,有好几万里,仅大酋长就有二十七人。我看中原的风俗和我们完全不同,我打算从你们汉人中选一人当你们的皇帝,各位有什么意见?”
文武百官对这种作秀早已见怪不怪,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他们异口同声说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无论汉人还是其他人,全部都拥护陛下当我们的皇帝。”
“哎呀,这样不好,我是真心想让大家推荐一个汉人皇帝,汉人治汉嘛,不要拘束啦,只管畅所欲言啦。”耶律德光继续演戏。
“统治中原,非您莫属。”文武百官继续配合表演。
“既然你们都希望我当主人,那我就委屈一下,受受累吧。不过,现在应该先干什么?”
“肯定是新王登基,改朝换代,大赦天下呗。”
就这样,947年二月初一,耶律德光头戴通天冠、身披红色皇袍,登上金銮宝殿,在中庭设置皇家乐队和仪仗队。文武百官朝见祝贺,汉人穿传统官服,站在两边,胡人则穿胡人衣服,站在中间。
在这一天,耶律德光正式官宣改国号为“辽”,改年号“会同十年”为“辽大同元年”,开启了契丹民族的新时代。换句话说,在这一天,中原被契丹人正式统治。
946年12月,后晋灭亡,但耶律德光并没有立刻扶持傀儡,而是铺垫表演了一个多月,直到2月1日,才宣布自己称帝,改国号,真是个好演员啊。
不过可笑的是,半个月之后,刚过完情人节,2月15日,刘知远在太原建国称帝,建立后汉,又经过4个月的争夺,最终于6月份进入汴州。
我们可以发现,后梁与后唐有半年的重叠共存期,后唐与后晋也有短时间的重叠。然而,后晋与后汉之间,却有这样一个断档期,没有任何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