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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贵人拦住了要起身的玫贵人,一轮眼波流转,阻了要行礼的海贵人。
“咱们姐妹都这么熟了,做虚礼干什么,都坐。”
她像一只骄傲美丽的猫儿,用毛绒绒的大尾巴扫扫每一位客人。
三位贵人同时落座,萧瑟的冬日一时间花团锦簇起来。
嘉贵人今日穿了一身低调的紫裙,冬日里衣袍难免臃肿,却在她身上显现出不少雍容。
玫贵人稍稍挑眉,话语里压着一些落寞。
“嘉贵人风采如旧”
被夸赞的美人抿着唇眯眼微微一笑,更像一只猫儿,她伸手拍了拍玫贵人的手背,护甲更显得她指若水葱。
“妹妹这话差了,姐姐比你年长,所谓风采如旧不过是静待花谢,妹妹容色正盛,又有贵子傍身,比姐姐我尊贵多了”
她长得美,嘴巴又甜,连番哄哄下来,玫贵人运气易怒也被她哄得顺了毛。
海兰呆在一边怔怔的,眼里不免有些钦佩。
多么能说会道的嘴,脑子转得快,又会察言观色,比自己强多了 。
海兰有些自卑低头,嘉贵人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几日没见海贵人,妹妹倒是容光焕发了。”
嘉贵人一边说着一边起来,玫贵人也懒得坐了,海贵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几个人倒是以嘉贵人为首一样,继续在宫道上晃悠。
“离了延禧宫那晦气地儿,海贵人气色能不好吗。”
玫贵人帕子捂着嘴笑了声,探究的目光瞥了海贵人一眼,海兰这次低着头,没再说什么姐姐姐姐。
以至于嘉贵人秀眉微挑,有些意外看着她,然而说着话,三个人就到了景阳宫。
玫贵人借口有事先行离开,嘉贵人倒是拉着海兰非要进去看看,像是爱串门的邻居。
海兰拗不过,被她拽着去了景阳宫,然而这会儿纯嫔也在里头,和气的坐在主位上看着仪贵人。
二人通报后进去,款款下拜,仪贵人穿着一身嫩紫色衣裙。
端庄和气的脸上洋溢着为人母的喜悦和慈爱,白皙的手稍稍捂着小腹,像是在感知孩子的心跳。
嘉贵人稍稍垂了眼眸,自来熟坐在纯嫔下首,海兰则坐在仪贵人下首。
*
“两位妹妹怎么来了,倒是巧了。”
嘉贵人绽出一个热烈的微笑,亲昵地拉着纯嫔的手。
“和海贵人有缘,在路上碰到了,我呢,又挂念仪妹妹的身子,干脆带着海贵人过来了,仪妹妹可别见怪。”
仪贵人原先就在皇后身边当差,听了这话垂眸看了海兰一眼。
乖乖巧巧的人儿,话也不多,很是端庄温和,不由得亲近几分。
她拉着海兰的手柔声:
“多谢两位姐姐,今儿纯嫔姐姐一道来,倒是和我说了好些养胎经验,妹妹可要多谢姐姐了。”
几个人一道笑起来,宫女给玉研和海兰分别上茶,闻着就知道是皇后宫里的,玉研护甲轻轻翘着,漾开娇俏的笑容。
“仪妹妹果然的皇后娘娘疼爱”
坐着的美人稍稍低头,笑的娇羞,然而玉研突然话锋一转,手里的茶杯搁在一旁。
“只不过啊,最好是挪一个采光好的地方,这样皇子也长得好些。”
仪贵人听罢,微微有些蹙眉,看向生养过的纯嫔,对方点点头不置可否。
毕竟她所居住的钟粹宫地气好,又是一宫主位,在采光这方面自然是没的说。
然而景阳宫用了很多年了,也没怎么翻修过,到底有些冷僻陈旧。
仪贵人本身并没有争东西的打算,能被琅嬅宽和对待,又怀上皇子,她也觉得自己十分幸运了。
然而一朝为人母,自然为孩子考虑的多些,她脸上浮现一些犹豫,看着纯嫔;她也不置可否,亲切地拉着仪贵人的手。
“嘉贵人这话说的不错,不只是采光,你还得多晒晒太阳,饮食也要格外注意”
仪贵人感激听着,海兰看着她们三个人聊天,突然有些想加入,因此她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小补充着。
“还要,多喝点骨头汤,听说对孩子生长好”
说话的三个人静了静,仪贵人勾唇,伸手也拉着海兰的手弯眸。
“海贵人说的是,我记下了,以后隔三差五就喝骨头汤。”
海兰被仪贵人牵着手,温暖温软的感觉慢慢抚平她敏感不安的心。
她似乎感觉自己在慢慢融入这个群体,不再是海角天涯的一座孤岛。
“那本宫明日就和皇后娘娘说一声,皇后娘娘向来宽和,想必会同意的。”
纯嫔笑的和善温润,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而她也是言出必行,第二天,皇后在思量后同意了纯嫔的意见。
并把仪贵人迁入了纯嫔的钟粹宫。
*
而与此同时,冷寂了许久的延禧宫也终于暖了起来——皇帝再次驾临。
如懿这会儿正在宫里翻书,她看的是一些不打紧的话本子和词曲。
听见李玉唱念声,赶紧从主位上下来,护甲勾着衣服,手指紧紧捏着衣角,像是绽开的菊花。
“臣妾见过皇上。”
她穿着一身鹅黄衣服,难得看起来清丽不少,被弘历牵着手站起来,盈盈的相视一望。
“如懿啊,这些日子朕没来,你可委屈了?”
少年郎牵着青梅竹马的手,和她一起落座,如懿的眼睛笑吟吟看着自己的少年郎,带着护甲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臣妾不委屈,即使外头再多流言蜚语,臣妾也相信,清者自清,皇上是不会相信的。”
弘历点点头,若说流言蜚语,倒也没那么严重。
左不过是说,如懿并没有想象中人淡如菊,反而是屡次顶撞中宫,不知好歹。
然而弘历尽是不信的,他的如懿为他吃了许多苦,甚至连自己的姑母死了,也要极力的忍耐;她总是这样宽以待人。
弘历忍不住揉了揉如懿有些冷的发干的手,笑的情深意切。
“你放心,无论外头怎么说,朕都信你;等过些时候,朕会吩咐皇后,处置了那些嚼舌根的奴才。”
如懿淡淡笑着,虽然点点头,但她还是拍拍弘历的手,语重心长。
“皇上啊,臣妾说了,臣妾不委屈,皇上也不要为了臣妾大动干戈。”
弘历皱眉,眼里又是心疼又是疑惑看着她,如懿嘴唇微嘟,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从见到皇上那一刻起,臣妾就认定,您是臣妾的少年郎。”
她牵着弘历的手,忍不住靠在他怀里,什么名位尊荣,她都不在乎。
她只在乎自己的少年郎,只要心里有自己,把自己当成唯一的知心人就好。
彼此交心,彼此无话不谈,彼此不分名位,这才是真正的夫妻。
用一身荣辱换来的正妻地位,哪里比得上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之情。
如懿这样想着,和弘历靠的更近,依偎在他怀里,满足幸福地微笑。
而弘历看见心上人如此淡然,不在乎名位,也心疼的抱紧她。
入夜的延禧宫,在冬日里格外冷,正殿烧着内务府送来的最后一篓红萝炭,格外温暖。
也许明天内务府就会送来几十斤红萝炭,让站在廊下的惢心和阿箬也能受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