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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月冷冽的眼神扫视着如懿,虽说病容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然而料理深宫多年,她仍带着不亚于皇后的威仪。
“起来吧,难为娴贵人之前被关在安华殿清修了,一放出来就到处聊天。”
曦月散发,身上穿着寝衣,披了一件花鸟纹的衣服,端坐在窗口的软榻上,被阳光裹挟其中,看上去端庄肃穆。
如懿在心里稍稍惊诧,却跟着意思慢慢站起来,眼神在贵妃身上扫了几个来回,抿了抿嘴淡淡回应。
“多谢贵妃娘娘挂心,这么久不见,贵妃娘娘也越来越端庄贵重了,倒是让臣妾认不出从前的样子。”
茉心一听就变了脸色,看向如懿的眼神也不客气得很;然而如懿依旧淡淡的,似乎对曦月宫人失礼的态度很是受用。
“本宫在宫中协理六宫多年,自然是和皇后娘娘学了许多;哼,不过说起协理六宫……”
曦月靠在背后松软厚实的靠枕上,与皇后极其相似的睥睨目光看着如懿。
“从前娴贵人罚入冷宫的时候,六宫算是和睦安宁,皇后娘娘才有功夫教养子女,陪伴皇上。”
“倒是娴贵人从冷宫出来后,皇后娘娘一日日不得安宁,这么说来,娴贵人倒是一如往昔,横生枝节,四处惹事。”
曦月骄纵的性子被藏在骨子里,然而被如懿这样淡淡的神色一激,便忍不住要发火。茉心赶紧上去,伸手给曦月顺顺背。
站在下首的如懿脸上也不好看,她指尖稍稍捏紧了帕子,却又很快把神色掩藏了下去,整个人又是淡淡的。
“贵妃娘娘这话说的好,只是臣妾当年进冷宫,究竟是拜谁所赐,恐怕只有您,还有和您走得很近的皇后娘娘清楚。”
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曦月实在不明白,她害死仪贵人的孩子,明明已经板上钉钉,为什么还能抵死不认。
曦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如懿,勾着唇角冷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如懿却又继续自说自话。
“臣妾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和您争论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事情,臣妾自然相信,早晚有一天,皇上会为臣妾翻案做主。”
茉心和星璇没有一个人给她搬凳子,然而如懿却自己主动地坐在了桌子旁边的椅子上,款款地挺着背,彰显自己的仪态形象。
星璇正要说一声放肆,如懿坐定后,看了所有人一眼,接着道:
“臣妾不日就要和皇上一起东巡,这件事,贵妃娘娘不会不知道吧。”
曦月知道了她的来意,在心里骂了一句鄙薄无聊,脸上依旧无悲无喜的,仿佛并不在意。
“哦,原来娴贵人你,是为这件事情来的,皇后娘娘是皇上第一个想起来要带上的,也是必须要带上的。”
曦月换了一种腔调,学着如懿那样挑事儿的,淡淡地语气,讽刺看着她有些显老的眉目。
“皇后娘娘不日就要和皇上一起东巡,甚至有资格和皇上一起拜祖宗祭祖,娴贵人不会不知道吧。”
如懿的脸上险些挂不住,在她的记忆里,曦月应该在听完自己的话后,立刻拍案而起。
然后跑到皇上跟前,装娇弱扮委屈,用眼泪让皇上心烦,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但曦月并没有这么做,反倒是在看跳梁小丑一样,好整以暇看着如懿,一副要听听,她还要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皇上孝心仁厚,臣妾当然知道,皇后娘娘身为中宫嫡妻,当然要和皇上随行,祖宗礼法不可违。”
如懿笑的淡淡的,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
皇上带上皇后,是因为祖宗礼法规矩,因此不得不把皇后带上;而自己能被皇上带上,纯粹是因为皇上看重自己。
这种自信,让盘踞深宫多年的慧贵妃觉得难以置信,甚至有些离谱。
她甚至感觉自己气都顺了许多——这么个乐子放着不看干什么。
“娴贵人既然知道祖宗礼法不可违,那你屡次冲撞太后,皇上还有皇后,又是为什么。”
如懿的眼神透着清澈无辜,她直直看着曦月,嘟着嘴继续道:
“臣妾只不过是直言进谏,前朝大臣,文武百官,不都有劝谏皇上的职责吗。”
她拍了拍腿上的衣裙褶皱,短短的护甲险些被她晃下来,不伦不类地卡在手指尖上。
曦月简直都要被气笑了,满朝文武百官,直言劝谏皇上,不论是为大清国本,还是为了他们个人,至少他们自己不敢违了规矩礼制。
然而如懿一边说祖宗礼法不可违,一边频频违了祖宗礼法,真是可笑。
“娴贵人。”
曦月虽然一身寝衣,只披着衣服,然而说这话时,语气都森冷了许多,俨然与琅嬅沾了怒气一模一样。
“娴贵人此话,倒是让本宫不明白了。你一边说祖宗礼法不可违,然而……”
曦月笑了笑,苍白的病容染了些鲜活的颜色。
“然而娴贵人你,一来擅自让太医给仪贵人送补药,害了仪贵人的孩子,打入冷宫。”
提起这事儿,如懿又要说三道四两句,嘟着的嘴像是即将发射孢子的蘑菇,然而却被茉心摁在椅子上,冷冷地横了一眼。
曦月冷哼,继续往下说。
“二来,你在永璜择福晋的时候,公然打了皇上皇后,还有纯妃的脸,更是在安华殿清修的时候,冲撞了太后。”
曦月的手搭在膝盖上,和琅嬅如出一辙的动作,漫不经心地轻轻拍打膝盖;如懿送上门的挑衅似乎让她心情很不错。
然而如懿被指出来这么多罪行,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只等曦月说完,她慢悠悠喝了口茶,淡淡的神色毫无波澜。
“贵妃娘娘,且不说,臣妾给仪贵人送补药,里头有没有冤情。”
曦月听完一阵无语,耐着性子听她继续讲下去,如懿把茶杯放在桌上,眼里划过一丝锐利。
“臣妾在永璜择福晋的时候,只不过是说了几句伊拉里氏的不足,怎么就叫,打了皇上皇后的脸。”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绝佳的道德制高点,甚至不由自主仰着脑袋,挺着下巴,高傲地看着曦月。
“臣妾好歹也抚养过永璜,更是永璜名义上的母亲,永璜也是喊过臣妾母亲的。”
如懿笑了笑,傲然看着曦月已经黑沉的脸色;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胜过了这位贵妃娘娘许多,忍不住站起身,直接朝着贵妃挑衅的行礼。
“因此,贵妃娘娘,臣妾倒是觉得,虽然您和臣妾在抚养永璜的念头上有所不同,但……”
行完礼,如懿站在下头,悠然看着曦月。
“至少臣妾不会因为生病,让孩子自己断送前程。”
如懿正要继续说下去,曦月却突然站起来,病弱的身子让她只能扶着桌子下来,茉心见势不好,赶紧要上去扶一把。
然而茉心还是晚了一步,曦月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被如懿紧紧搀扶着;她寡淡的眉眼里是纯洁无害,人淡如菊的神色。
“贵妃娘娘,如果臣妾抚养了永璜,又病重至此,臣妾一定会让永璜去东巡,得皇上青眼,而不是像您这样。”
曦月一把甩开如懿的手,冷笑了几声,身边的茉心赶紧上去搀扶着,正要叱骂,曦月紧紧握着她的手。
“以下犯上,本宫就罚你去院子里跪两个时辰,滚!”
曦月轻轻抚着胸口,茉心赶紧给她顺顺气,星璇和双喜再也气不过,直接动手,试图把如懿赶紧拖出去。
然而如懿很乐意看曦月如此狼狈的样子,她慢悠悠站定,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寝宫的门前,自以为端庄地回头,看了一眼曦月。
“贵妃娘娘好自珍重,臣妾自知,臣妾的进言您不会听进去,但臣妾希望您明白,孩子的前程是最重要的。”
她笑了笑,似乎根本没发觉自己这话里有什么不妥,更是暴露了她一直以来的腌臜心肠。
“做母亲的,就应该为孩子铺路,为孩子的前程让路,而不是用一条命拖着孩子。”
背后传来一声冷笑声,曦月指着如懿的背影,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乌拉那拉氏,你对你自己的额娘也是这个态度吗,嗯?乌拉那拉氏。”
如懿没再说话,像是被戳中了肺管子,又像是害怕被揭穿,赶紧转身,被双喜和星璇一边一个推出去。
身后曦月冷笑着,喊了几声如懿,突然一口血上不来,人立刻晕了过去。
茉心看着慌了神,尖着嗓子赶紧让人叫太医,咸福宫一时乱作一团;而刚出去的如懿却施施然跪在院子里。
烈日当空,一行人在如懿的身边走来走去,行色匆匆,没过多久,江与彬就立刻赶到,同时来的还有永璜与璟瑟。
永璜明显慌了神,立刻冲进去,踹开门和帘子,闯进了寝宫;一进去就看到曦月嘴角挂着血渍,脸色苍白躺在床上。
江与彬在她口中塞了参片,一脸肃穆把脉,有几个小宫女想说话,甚至被焦急的江与彬斥责了回去,让人安静。
永璜只能听见心口鼓噪的心跳,一颗心简直快要跳出来;他小声喊了一句额娘,想要走过去,却被妹妹拉住了袖子。
“大哥,这儿有江太医,咱们不要打扰他,罪魁祸首,正在外面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