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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翠站在坤宁宫外面,手心里捏着东西,在外头不安地走来走去,王绰打眼看了,就知道这是来找赵九霄的。
他见过澜翠几次,知道是个豪爽的姑娘,不小气不扭捏,也不像某些人拧巴的要死,因此,王绰也乐意澜翠过来。
“澜翠姑娘,来找赵大哥的吧。”
澜翠毫不掩饰,直接点头,说了一声“我就是来找赵九霄的”,只是这话虽然和王绰猜的差不多,但人这会儿是真见不到。
“澜翠姑娘,你先别急,不是我不帮你说一声,实在是赵大哥这会儿没心思见任何人,上次回来后,咱们邵大人还让他歇了两天呢。”
女孩听了,好看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英气的脸上骤然蒙上了阴云,细看了就发现全是担心,她双手捏着,探头朝里面看了看。
王绰不懂什么儿女情长,却也明白澜翠一片担忧的心思,叹气朝她点点头,挡住了澜翠窥探的视线。
“澜翠姑娘,你还是快回去吧,等赵大哥好些了,我立刻就去说一声。”
“什么好些不好些,臭小子,你咒我卧病在床呢,一边儿去。”
王绰的屁股被不轻不重踹了一脚,从他身后突然冒出来个大胡子;大胡子看上去比从前憔悴了些,脸上也有些阴云。
然而这些色彩蒙在赵九霄脸上,平白给他生出一种红脸的关公感,莫名让人看上去就很安心。
赵九霄看见是澜翠,脸上的阴云顿时消散不少,挺起来的肩膀也慢慢松垮下去,他还是习惯性挠了挠头,只是脸上的笑容没那么松快了。
“赵九霄,你……你还好吧,皇上没有怪罪你吧。”
澜翠想问问更多,但又怕问的多了,赵九霄听了难过,因此只是问了一句皇上的后文,但赵九霄脸上装着笑,摇了摇头。
“皇上天恩浩荡,查明了真相,当然不会怪罪于我;何况还有邵大人帮我找补,倒也没什么事,只怪我识人不清。”
过后赵九霄问过邵瑜瑱,万一东窗事发瞒不住,邵瑜瑱大可以把自己推出去顶罪,何必维护皇后的同时,还要捞自己一把。
邵瑜瑱当时的表情很复杂,像是恨铁不成钢,又像是“这还用问吗”的表情,搞得赵九霄摸不着头脑,直到现在。
他把这些猜测和澜翠说了,两个人坤宁宫侧下首的阴影儿里,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说着话。
澜翠虽说面相英气飒爽,骨子里却是个细心大胆的主儿,她只想了片刻就知道邵瑜瑱的算盘,因此上手轻轻拧了赵九霄一把。
赵九霄假装疼了,看着澜翠等待下文,澜翠拢着手,阳光在她脸上投下一层温暖的光。
“邵大人维护皇后,自然和家族有关系,这些咱们就不说了,高门大户的事儿少打听。”
听了这话,赵九霄也是点点头不置可否;毕竟听当时的话头,邵瑜瑱祖上来头不小,还是少打听为好。
“另则,你们这个邵大人也是为了提拔你,帮你洗了风险;免得有凌云彻这一层在,哪天你还要倒大霉。”
赵九霄一开始听不明白这一层,但澜翠一点拨,他便明白过来。
凌云彻手上有整个坤宁宫的把柄,邵瑜瑱维护皇后,就必须摁死凌云彻;但把话说出去的是自己,如果处理不好,被砍头的就是赵九霄。
然后一个一个清算,搞不好坤宁宫都要被牵连一片。
因此,邵瑜瑱才铤而走险,直接把赵九霄带到御前,借着凌云彻受罚的当口,把凌云彻曾经干过的破事儿抖落出来
不仅能让凌云彻的证词大打折扣,还能让皇上看到赵九霄,记得他是个“忠厚老实,为人正直”的人。
“现在你懂了吧,不过你们那个邵大人还真是不简单,一穿三,前儿要不是他四两拨千斤,皇后娘娘还真不好说会不会受罚。”
眼看宫道上人来人往,两个人也不好在外头继续说话,干脆进了坤宁宫的大门,站在墙后面说话。
“皇后娘娘受罚是一回事儿,我倒是奇怪,为什么皇上又把那个如懿放到养心殿当宫女,这不是请了个小鬼回去吗。”
“皇上的心思,谁知道呢;哎呀,不和你说了,我还得赶紧回去当差呢。”
澜翠转身就要走,赵九霄却突然扯住她的袖子,姑娘回头,他立刻放手,小心看了一眼她花纹精致的袖口,生怕被自己扯坏了。
“怎么了,赵九霄,你还有事儿要问我吗。”
澜翠以为赵九霄还有事情想不明白,虽然赵九霄是个爽朗也有点聪明的人,但缠上宫里七七八八的弯弯绕,他也有看不明白的事情。
赵九霄没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正要开口让澜翠先走,旁边凑过来一个脑袋。
“赵大哥是想问你,今儿来坤宁宫是不是来看看他的。”
王绰嬉皮笑脸的,很是作怪,赵九霄被戳穿了心思,一脚踹在王绰屁股上,刚才犹豫的表情顿时变得恼羞成怒。
“行了行了,在这儿打打闹闹的,像什么话,今儿定郡王府里要来人,我还得先回去等着呢,不和你们说了。”
澜翠耳朵也有点红红的,走之前她看了一眼赵九霄,突然笑了笑。
“你没事儿就行,我走了。”
这句话说得又轻又快,就像澜翠轻快的脚步一样;她像灵巧的小鹿,跳出了坤宁宫的门槛,走在回去的宫道上。
只听见身后赵九霄和王绰的打闹声。
澜翠心里一边想着,脸上带着笑意;走在半路的时候,迎头却看见一身鹅黄色的人。
那身影流连在宫道上,身边还有一个浅青色宫装的女子,两个人极有规矩,一看就是宫外头来的。
澜翠眼前一亮,赶紧跑过去,直到接近两个女子的背影,她带着雀跃喊了一声嬿婉和春蝉。
前头两个人回头,看见是澜翠,顿时趁着没人路过,三个人开心的抱在一起。
“原来定郡王府要来人就是你们两个呀,亏我还火急火燎往回跑,早知道是你们两个,还得让你俩给我带点东西。”
三个人恨不得黏在一起,春蝉打趣,让澜翠先上交东西,几个人闹成一团,又快速收拾好仪态规矩。
“带了带了,怎么少得了你的,我记得你爱吃宫外头的萨其玛,我还给你多带了些。”
嬿婉说说笑笑的,脸上的表情松快又明丽,几个人正说笑,走过一个拐角却看见凌云彻迎面走来。
三个人顿时沉默,凌云彻就像身上带着让人变成哑巴,让气氛变得沉默的机关。
他如今又穿上了冷宫侍卫的制服,走在宫道上都在带着冷宫的晦气,让人看了就避之不及地躲二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