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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性格,真让人生气!”夏侯景睿笑了,沉沉的。
骄纵任性的无法无天,明明是为她好,明知道他毫不思索飞身救她就说明他不可能不管她……
“我我……你自己喜欢生气也要赖在我身上咩?”云怀袖可不会傻傻的当他是友善的笑,尤其他一双漆黑的眼又阴又沉的看……瞪着她。
她承认啦,她刚刚那话却是有些……是很有些伤人,但,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打她吧?她惊惧的瞧着那只大掌离自己越来越近:“你……打女人的男人算是什么男人?”
都快贴在石壁上了,却还是不肯示弱求饶,虚张声势的呼呼喝喝……
呜呜……那么大一巴掌落下来会疼死人的呢!她从小到大,她两世为人,从来没有人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
他逼近她,看来心情很好的咧嘴在笑,颇享受她瑟瑟发抖的待人宰割的可怜小白兔模样:“我也从不打女人——但你太不乖了,不好好教训一下都不行!”
云怀袖紧张无助的看着他两只手臂扶撑在他身后的石壁,将她囚住。她拼命吞口水,敛紧呼吸,不敢太用力吸气,因为他靠她好近,她曾闻到过的杜若味道强势地霸占了她的世界,肺叶每一口呼吸吐纳都带进了那香味。
但她仍是不肯示弱,倔强的咬唇瞪他:“你……你想怎么样?”
明明刚才,她还觉得说跟他相处起来气氛还蛮融洽的,怎么一转眼……又变成她被他欺负了?这么弱的自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鄙视!
她云怀袖居然会混到任人宰割这么凄惨的地步?一向都是她宰割别人的呀,呜呜……原来被人宰割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啊!天啦,来到闪电劈死她吧!
云怀袖不知道她此时紧紧咬唇无措又紧张的表情看在他的眼里有多么鲜美与诱人,向来,在他面前的女人,无一不是娇柔的,妩媚的,在他面前,无不费尽心机手段的取悦于他,献媚于他……
却只有她,当他是众人眼中的睿王时,她冷淡而疏离,静静而遥远地,从不靠近!而当他是银面修罗时,她防备戒慎……她不靠近,那就换他靠近她好了!
他倾身,与她鼻心对鼻心,她双手推摊在他胸前,努力推着他阻止他的靠近,但任凭她用尽全力,他仍然纹丝不动的贴着她的面,“我只是……想这样……”
然后,他做出了他想了许久许久的事情——
云怀袖脑袋轰然一声巨响,双眸蓦地瞠的溜圆——嗡嗡作响的脑袋里只翻腾叫嚣着一件事情,被吻了?被吻了?!被吻了!
不是她想象中的浅浅的、甜甜地、亲昵的、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而是激烈的近乎粗鲁的,强取豪夺般的吻的人头晕脑胀、视力模糊……
然后,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强吻着她的男人软趴趴的倒在了她身上,一动也不动……
“唔……好重!”现在是什么状况啊?她涨红着一张小脸无语的翻着白眼,他的体重快要压断她的骨头了,拼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倒在旁边的草堆上。“呼呼……喂,你,你又在玩什么?”
不会是强吻了她害怕她发飙所以装死吧?“我告诉你,装死是没有用的……你,你最好马上……喂,你的衣服……”
他以俯趴的姿势倒在草堆上,外袍早被他脱了下来,雪白的里衣,竟被鲜血浸染透了,她这才闻着,洞窟里浓郁的血腥味道——原先,她还一直以为,有血腥味是因为她的腿流过血的关系,却没有想到,他也受伤了!
可,他一点儿都不像是受伤的人啊,她先也觉得他有些不对劲,问他是不是受伤了他还反过来捉弄她……而他一直面对着自己,所以她压根没发现,他的背上有伤。
“喂,你醒醒呀——”不会流血过多翘辫子了吧?她心慌的拍着他的肩头,却仍是得不到他半点回应。
紧皱了眉头,重重咬着下唇,颤抖着伸出指尖探向他的鼻端,不由自主的屏了呼吸,直到指尖感觉到虚弱却绵长的呼吸,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幸好没死——”
虽然,他那么无礼又孟浪的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举动,但,他始终救了自己,而且也是因为救她才受的伤,所以,从道义上来讲,她就不能放着他不管或者巴着他快点死——虽然她之前有那样偷偷地想过!
稍微挪动了下自己的姿势,她的腿脚受伤也不轻,但绝对没有他严重。瞧着他背上被染红的衣衫,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微一斟酌,她咬牙,双手从领口处重重撕下,露出他受伤的后背——
血淋淋的伤口,从肩胛骨直到腰侧,那不规则的伤口,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直愣愣瞧着那样长的一道伤口,她好半天才从久没有呼吸而憋得胸口疼痛不已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这个笨蛋男人,他还好意思教训她?他自己不也在逞强吗?
受伤了告诉她一声,她又不会嘲笑他!弄成这样……
她急得满头大汗,眼睁睁的看着那样鲜艳的红从他背上肆意奔流出来,她却束手无策,脑子里一片浆糊,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不行,冷静冷静——这里没有大夫没有伤药没有人……”只有她,如果她一味的慌神,是决计救不了他的。“先止血,止血药止血药……没有止血药……”
她心中一动,抖抖索索的翻出腰间的小包囊,翻倒出所有的药丸药粉:“醉仙桃、孔雀胆、金刚石、毒箭木……没用没用,全都没用……”
这些毒药毒粉,除了能取他的性命,还能做得了什么用途?哎哟,她当时为什么不听云致宁的话跟他好好学医而偏要研究毒药呢?关键时候,这些东西根本就帮不上忙嘛!
云怀袖将平日里奉为宝贝的百宝囊扔到一边,怎么办怎么办?
眼看着按压在他伤口上的布条很快被新渗出来的血液染红,她更是急得六神无主,仰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从他们掉下来到现在,少说也有两三个时辰了,而这么长的时间,柳语锦苏怕早发现她不见了,却没有找来这里,说明这一带并不好找或者并未被留意过,而她现在开口呼救……
管他呢!先试试看吧——她圈了双手在唇边,用尽吃奶的劲儿大声呼唤了好几声,果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惶惑的大眼慌张的在不大的洞中巡视了一圈,有微弱的光线从洞口洒进来,她一边心急如焚的咬牙,一边不知所措且徒劳无功的按压着他的伤口。
“喂,你醒醒呀……别睡了,再睡你就永远醒不来了……喂,你要死也别死在我面前呀——”
她会因此而愧疚,她会因此而难安的——毕竟,这个人是为了救她才死掉的呀!他本来可以不用死,只要袖手旁观看着她骨碌碌滚下来就行了……“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嘛……你这样大的祸害,怎么会这样轻易就死掉?喂,你快点醒醒,睁开眼睛呀——”
他依然没有半点反应,流失了过多血液,一点一点的带走了他的体温,手下的身体,都快感觉不到温度了……云怀袖颓丧松开了按压着他伤口的双手,颓然瘫软了下来,没办法止血,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空茫又恐慌的目光落在洞窟内一处积着冰沁清澈山泉水的小水洼上,双目倏然被点亮,激动地从草堆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的拖着不便的腿脚往那边奔去。
水洼旁,一株高达五十厘米的长卵圆形叶片,上面暗紫色,下面紫红色的植物迎着晚风轻轻摇摆……
她奔过去,将之连根拔了起来,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就是你,就是你了……”
飞快捋下所有叶片,放入口中边嚼边奔回草堆那边,果然是会遗千年的祸害,不然在这样的洞窟中,怎会长着有着止血良药之称的朱砂草呢?
“臭家伙,总算你命不该绝……”她一边含糊道,一边将嚼烂的草药吐出来敷在他的背上,只要止了血,这家伙轻易是死不掉的!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将长长的伤口都敷上了朱砂草,云怀袖几乎累瘫了,一边揉着发紧发酸的脸部肌肉,一边放松身子靠在石壁上呼呼喘气,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没有月光的夜晚,整个洞中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摸一摸他伤口的出血情况,再没有摸到新鲜粘稠的液体,提吊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又摸索着捡起地上他先前脱下来的外袍,严严实实的盖在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连抬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挨靠着石壁,脑袋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
洞口透进第一丝光线的时候,睡得不甚舒服的云怀袖皱着眉醒了过来,其实,洞里阴湿潮冷,她是被生生冻醒了的。搓了搓冰凉的手臂与僵直的发硬的脖子,她低头去看身边依旧紧闭着眼睛但呼吸已然均匀平稳下来的面具男。
伸手拉开他背上的衣裳,背上只有干涸的血迹,她满意的点点头,小手又探向他的额头,并没有出现她所担心的感染发烧,心下一松,不由失笑:“果然是祸害——”
洞里透进的光线终于将困扰了云怀袖一整晚的湿冷赶走了,她伸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空空的腹部终于开始了抗议,她吁口气,摸摸肚子,叹一声:“现在你叫我拿什么祭你啊?再忍忍,锦苏柳语一定会找来的……”
视线落在他干涸裂开的双唇上,失血过多,让他的唇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她看看他,又看看不远处的小水洼,小心的挪动双脚下地,一瘸一拐的往那边走去。
盯着那不多的从地底沁出来的山泉水,她拉起衣摆,果断的撕了衣角,将之浸在水中,直到布料吸足了水分,才一瘸一拐的回到草堆边。
他依然俯趴着,偏着头,银色面具覆在他脸上,也因为偏头的姿势,让她比较方便用湿布条沾湿他的唇,“你救我一命,我现在也算救了你一命,咱们……就算两清了,你以后可别挟着什么恩情要我报答哦!我这样辛苦的将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也算劳苦功高了!”
她无聊的絮叨着,注意力只集中在他的唇上,没发觉他浓密长卷的睫毛轻颤了下,犹自说道:“说真的,你运气真还不错,遇上我……你可是我出手救的第一个人呢,有没有感觉很荣幸?当然荣幸啦,若不是我,这会儿只怕你早让小鬼拘着去阎罗殿了……话说回来,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伤成这样……不过话是这样说,你可千万别指望我会因此而内疚因此而对你感恩戴德哦!”那是她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而且,他竟然还敢……强吻她,若不是看在他伤势严重的份上,她一定会好好赏他两拳。
为了方便动作,她整个人也几乎是趴在草堆上的,瞧着那张在阳光下闪着熠熠辉芒的面具,她伸手触摸冰凉的质感:“我不是想看你长成什么模样哦,我是想说……你这样睡也不舒服对不对?干脆我替你取下来,让你睡得更舒服一点好不好?”
没有得到回应。她嘻嘻一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啰……”
“除非你能对我负责任,否则我奉劝你,不要有动我面具的主意……”黑翦分明的眸蓦地睁开,直勾勾瞧着惊吓过度而大张了小嘴的云怀袖。有些费力的弯弯眼眸:“如何?你要对我负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