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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心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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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妹妹,我们翻山涉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妹妹,哥哥也好想你啊……”年轻的男子也不甘示弱,挤了半天,终于颇见成效的挤出了两滴眼泪来。

    云怀袖心中冷笑,冷眼看着他们三人在她面前唱大戏。中年男人战战兢兢的伸手来拉她,她心中抗拒,这回却并没有避开,任他拉住她的手,他一张颇显沧桑的面上果然飞快闪过一抹喜色,“女儿,这么多年,爹爹真的好想好想你啊……你原谅爹爹当年的不得已好不好?爹爹……爹爹给你跪下了!”

    言罢,就要屈膝跪在她面前,她伸手虚挡一把,阻止了那人的动作,清亮的眸定定瞧着他的眼睛:“你们来找我,是因为今时今日我的身份,还是仅仅只想找回失散多年的亲人?”

    至于答案是什么,她自己心中早已清楚!

    那三人飞快对视一眼,都有些心虚尴尬像是被人拆穿了心事的模样,倒是那女子率先回过神来,娇笑着拍她肩头一下:“妹妹哟,我们大老远的来找你,你不会以为我们是因为你做了皇后才来的吧?若我们早知道你在云家,只怕早就跑去接你回家了,我们一家人也早就团聚了……”

    “对啊对啊!妹妹你这样想可真叫我们失望,什么叫冲着你的身份来?你做了皇后,也还是我们的妹妹,这可是铁打的事实……爹爹盼着一家团聚可是盼了好久呢!我们好久以前便想着如果有朝一日真能找到你接你回家,一定要带你到娘的墓前告诉她一声,娘亲见到我们一家团聚,一定会很开心的……”年轻的男子殷殷说着,面上不无讨好之色。

    云怀袖面容松动,冷漠的神色褪去,剩一抹戚戚然挂在脸上,不胜唏嘘道:“赶了这一路,你们也辛苦了,坐下来说吧!”

    她说着,率先往屋里唯一一张桌子走去,假装不知道身后三人正得意洋洋的使着“成功了”的眼色,见她坐了下来,忙争先恐后的上前,巴着她坐下来。

    云怀袖环视三人一眼,淡淡笑了笑:“这些年你们过得好么?”

    当然是过的极好的,这样的华衣美服,寻常人家哪里穿得起?而这些,都是天音哥哥提供的呢,他们知好歹的,就该心存感激,而不是对着他破口大骂!

    说真的,有这样的亲人,真的是人最大的悲哀,好在,她从不承认他们跟她有任何关系。不然,真要丢脸死了!

    “前头几年过的真的很糟糕,我们还试过靠乞讨过生活的,这几年爹爹做了点小生意,日子也还算过得去……”中年男人抢先答道。“这日子一好,爹爹就开始琢磨着把你找回来,可能是你娘亲在天有灵,终于让我们找到你了……”一双眼睛又开始猛眨了起来,妄图眨出两滴眼泪来博她好感。

    云怀袖有些心烦的瞥向他亮晶晶的双眼,面上的笑容却愈发的柔软了起来:“你辛苦了。倒不知,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你失散的……”抱歉,女儿那两字她真的说不出口。

    “全靠我们村子里的邻居来京都时,在大街上看见你,当即便傻掉了……女儿啊,你跟你死去的娘亲长得一模一样你知道吗?”皇后的亲爹好像应该被称为国丈吧?哈哈,这下子荣华富贵还能往哪里跑?

    “妹妹,我们一听说,便立刻启程赶来了,让你一个人在外边受了这么多苦,哥哥每每想起来都会难过的不晓得怎么办才好?不过,总算老天有眼……”皇后的哥哥,不就是国舅爷了?哈哈,妻妾成群、美女环绕的日子不就近在眼前了?

    “是呢,那些时候我常常想,我们的妹妹到底生成什么模样呢?一定是闭月羞花、貌比貂蝉的大美女,今天一见,果然是呢!姐姐这点姿色在妹妹面前。立马就被比下去了呢……”皇后的姐姐?才不是她想要的呢!

    她的姿色是不错,但跟自己比起来,哼,当然是她立马就被比下去了!凭自己这样如花美貌、妖娆身姿,只要有机会进宫,往皇上面前一站,他会喜欢谁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

    三人各怀鬼胎,云怀袖只做不觉,将倒扣着茶杯一个一个翻转过来,亲手提了茶壶斟起茶来,恬然一笑:“罢了,过去的种种我也不追究了!今天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终于团聚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们吃苦了!”

    听她这样一讲,那三人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生生按捺住,一扫方才的哀戚,眉开眼笑道:“那你什么时候带我们面见圣上,告诉他我们才是你亲人的事情呢?”

    云怀袖不胜厌烦,却还是微笑着搁下茶壶:“待我回去后,便立刻向他禀明。你们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是享享清福的时候了。是呢,还得看看朝堂里有什么空缺……对了,爹与哥哥你们识字么?”

    呃,这样称呼眼前这两人,还真是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呢!

    两人同时摇头,年轻男子眉飞色舞,语气满不在乎:“妹妹,咱们做不成文官,弄个武官来当当也不错啊,让皇上拨十万兵马给我们父子俩就成了……”

    十万兵马?还就成了?云怀袖忍着拍桌而起的忿忿,嘴角噙着的笑容微有些僵,这个人,还真的敢开这样大的口——真让他们入主朝堂,还不得将整个夏侯王朝搅得鸡犬不宁啊?

    她眉目一转,看向一边因插不上话而显得有些焦急的女子,似不经意的问道:“姐姐,你识字么?”

    “女子无才便是德,连哥哥都不识字,我又怎么可能识字呢?”终于说上话了,那女子一脸掐媚的望着她笑。

    云怀袖唇边的笑容加深了些,顶着一声的鸡皮疙瘩,亲手端了桌上的茶,她纤细的手指覆于杯口之上,手指几不可见的一颤,“爹,你喝茶——”

    那人接了过去,她又取了另外两杯,在那两人的“不敢不敢”声中,亲自将茶杯递到他们手上:“你们就不要推辞了,这是十几年来,身为女儿和妹妹的我能为你们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

    那三人自然是喜不自胜,云怀袖低头垂眸,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今日,我们以茶代酒,庆祝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她举杯,另外三人忙跟着举起杯子,杯缘在半空中轻轻一碰,随即分开,她率先喝尽了杯子里的茶水,笑盈盈的瞧着那三人也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唇边的笑容,灿烂的让人炫目,不自觉拧起的眉一根一根舒展开来。“你们哪里来的,只能回哪里去了,我还有事,不能远送,还要请你们见谅哦!”

    “你在说……”什么?中年男子不解,张口便问,但只来得及吐出这几个字,张着的口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他急的满脸通红,伸手不住扣着自己的喉咙,眉头倏地紧皱起来,望向云怀袖的目光阴狠毒辣。

    另两人见此变故大惊失色,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的茶杯“啪”一声掉在地上,想说话,却发现同自己的父亲一样,喉咙里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甚至发不出一个像样的音调来。

    “你们该庆幸——”云怀袖缓缓起身,如释重负的轻叹一声,笑靥如花,只那笑意里含了一丝森冷:“我只是要了你们的声音而已!倘若你们继续这样不知好歹,下一次,我可不敢保证,你们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

    三人又惊又怒的望着她,掐着自己的脖子却说不出话来的痛苦足以令他们发狂,眼下又被她这样威胁,怒目切齿的模样真恨不能将她撕成碎片……

    “你们如果不是这么贪婪成性,如果能安分知足的守着天音哥哥每年给你们的巨额银票过日子,如果不是这样张口闭口便辱骂我的亲人,我也不会与你们为难。”她轻言软语的说着,眸里的笑意真切而开怀,再不似方才那样隐忍憋屈。

    “当年将那一条鲜活的生命抛弃在河边任她自生自灭,今日,便没有脸再出现在她面前,你们非但没有半点愧疚反省之心,还妄想以此来达到你们肮脏可耻的目的,说真的,你们真让人感觉恶心不齿……”若要她形容,她会说他们是人渣中的战斗机!“而你们也该庆幸,幸好你们不识字,不然今天,你们根本没有命走出这里!”

    原是打算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死去的,但毕竟,那是三条人命,所以她先前才多余的问他们识不识字,这样,就不担心他们哑了后还能写得出来……她的所谓身世,只能被烂在肚子里,决不能让娘与大哥知道的!“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们,我的亲人,在云府,云家的每一个人,那才是我最爱的家人!”

    她移开视线,不看他们狰狞的模样,从袖袋里掏出钱袋来,扔在桌子上,敛了唇边的笑容,冷笑一声,含了几分厉色,冷冷道:“这些银子,是我,以及云家最后一次给你们的,带着它,永远的消失在我以及云家人面前,否则,下一次,我不会这样轻饶了你们……”

    她说罢,再不看他们一眼,缓缓往门口走去,拉开门时,眸里落进强烈的光线,迫她紧闭了眼睛,片刻,才含笑睁开眼,果然,面前立着白衣胜雪神情忧急的云天音。

    唇边的冷笑早已不复存在,粲然一笑,扑进他的怀里,撒娇的在他怀中扭来扭去:“天音哥哥,我想看杜家院子的杂耍了,你陪我去看吧!”

    “他们……”只朝屋子里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唇角蓄着笑意,低笑道:“好!我也许久没有看过杂耍了……”

    屋子里惊怒交加的三人,眼睁睁的看着宛若谪仙的两人翩然远走,只留下一室的呼哧呼哧声……

    云天音甚是体贴,从巷子里出来,甚至都没有问过她一句方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永远都是这样,她不愿意说,他不但不勉强,连稍提带一句都不会,微笑着瞧她心情大好的模样,“真想去看杂耍?”

    天气甚好,没有盛夏的暑气,也没有秋凉的萧瑟,不知是她心境的原因还是怎的,抬眼望向天边,立刻被那仿佛凝了一天一地的明媚天色所吸引,那样明媚夺目,灿烂繁复到了极致,仿佛是如织如画的锦绣春光。“天气真好……”就像她的心情一样。

    云天音岂会没有看到她悄悄松口气的模样,知她其实是在说她的心情很好,却也不点破,淡笑道:“是还不错!”

    “我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所以心情很好!”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举着双臂,咯咯笑着,快乐的转了个圈,粉藕色的裙子随着她的动作拂起宛如流连姹紫嫣红间硕大的蝴蝶的翅,表达完她的好心情后,才抬首望着他露出一抹‘坦白从宽’的笑容来,“好了,现在该你了!”

    “我?”倒不是装傻,是真的不明白她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何意?不过,瞧她的模样,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云怀袖跳起来用手臂勒了云天音的脖子,边拖着他离开不起眼的巷子口,边恶狠狠在他耳边低声道:“走,找个地方好好收拾你——”

    他们的身影甫一融入人群,原先空无一人的巷子口,一名黑衣少年,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悄无声息的立在他们先前站着的地方,阴鸷的眸缓缓眯起,单薄的唇瓣冷冷勾起,直到那两道身影再看不见,才一撩衣袍,飞快拐进巷子里。

    安静的茶楼包厢里,弥漫着茶香,淡淡的,暖暖的,满屋子都飘散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在云害羞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云天音主动交待了他所隐瞒的商行的事情,末了,在她愁苦的神情下,淡笑道:“好了,这些事情你别担心,我能处理得好!”

    “很严重对不对?”云家商行是他一手打拼出来的,各地的掌柜也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按道理,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闹意见,再说,天音哥哥每年给他们的分红可都是很丰厚的。如今他们却个个吵着要脱离云家商行而自立门户,不是被人煽动是什么……

    云天音摸摸她的头顶,安抚道:“我应付得来!”见她依然闷闷不乐愁眉不舒的模样,“怎么?你不相信我了?”

    “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啦!”她只是担心嘛!心里头七上八下的难受的紧,解决了她的身世问题,接下来还有大哥的事情跟商行的事情,唉,刚刚见晴的心情,又灰暗了下来。“你说,背后那只手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得罪了什么小人吗?”

    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站出来单挑啊——她孩子气的腹诽!

    “商场上,难免会得罪别人!”更何况他从前强势的垄断了夏侯王朝近半的商机,自然会招人恨,但是,那人究竟是怎样做到无声无息便打入了商行的内部的?掌柜闹事,商队遭劫,连海上的航船也难以幸免,若不是琉毓国的客户是长久合作的关系,答应延些时间让他们这边补货过去,那赔付金额可不是一笔小数呢!

    他也知道暗处有一个人,是针对他来的,但他却始终无法知道那人究竟是谁?听下面的人说,原先只有一方人马在打探他,现在,居然又多了一拨人马,这两方,他不知道是谁,也猜不出他们跟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那你想想看,有没有谁最恨你?”云怀袖提醒他,“你仔细想一想,谁最有可能敢跟你对着干?”

    “虽然从前也有别的商行耍一些小动作,但能明目张胆成这样的,我还真想不出来是谁?”他也派了下面的人彻查,却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出一丁点可疑来,就连让他们查都有些什么人跟闹事的掌柜接触,他们也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只能说,暗处那个人,隐藏的太好了。

    云怀袖低头把玩着衣裙上的米珠流苏,心中一动,唇角缓缓绽出笑容来:“天音哥哥,那人不是最会躲吗?咱们就给他来一出引蛇出洞,怎么样?”

    总也要先确定对方是什么样,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胜——他们现在之所以处在挨打地位,就是压根不了解来势汹汹的对方是个什么可恶的东西。

    “引蛇出洞?怎么个引法?”云天音微挑眉,疑惑的望着她。知道素日里她鬼点子是很多,但是这件事情上,能帮上忙么?

    云怀袖自然没有漏看她脸上的怀疑神色,伸了小指勾了勾,凑近他的耳朵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起来,见他郁结的眉头一点一点舒展开来,心里头也是十分高兴得意的。

    她说完,退开身子,云天音修长漂亮的指头轻快叩着桌面,含一缕明朗的笑意:“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这就回去准备,命令商队即刻启程,当然,这次由我亲自护送……”

    “你要小心!”云怀袖点点头,伸手接下腰间的小包囊,倒出两粒绿色药丸递到他手中,郑重道:“届时,只要将之捏碎了往空中一洒就成了,对了,解药给你,别忘了提前服下解药……我等你的好消息!”

    云天音一一记下,才笑着去看她拧着眉心严肃认真的样子,甚是宽慰的摸摸她的脑袋:“若是二哥在,他一定会说‘难得啊,惹祸精开始懂得为人分忧解难了’——”

    他学云致宁的模样语气,惟妙惟肖的冷冰模样与冷冷淡淡的轻嗓,逗的云怀袖差点笑破了肚子,两人又笑闹了一阵,才起身往外走。

    “大哥跟二哥还吵么?”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爹应该还不知道二哥做的事情吧?”

    云天音轻叹一声,刚放松的眉又微拧了起来:“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了,你知道吗?大哥已经开始调遣兵马了……”

    “大哥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不可呢?”她之前还以为大哥因为她的那些话会动摇呢?哪晓得大哥居然这样快的调遣起兵马来,唔……“现在国泰民安的,有什么不好啊?非要执着在位的那个人是谁有什么意思呢?谁能定天下、安百姓谁就上位,很正常啊!”

    “大哥他只是……太过正直忠心了,被他知道在位人是通过不光明的手段,尤其还是残害他忠诚以待的主子的性命得来的,愤怒便可想而知了!”他也试图劝过大哥,但是,没用。

    “夏侯景睿的上位,本就是百姓翘首以待的……说白一点,虽然那位置的确坐的不怎么光彩,但大哥也应该听听百姓的呼声啊,届时,他就算真的逼退了夏侯景睿,扶夏侯玦上位,那些拥戴夏侯景睿的百姓也不会同意的吧!”大哥怎么就看不清何谓时势呢?唉……

    “你也是拥戴他的人之一吧!”云天音很辛苦才稳住了唇边淡若清风的笑容,似不经意的问道。

    “那是当然啦!”他在位,云家才能有所保障——不过现在看来,云家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即位而有任何保障,如今依然风雨不断啊!且,退一步说,他是她的老公,她不拥戴他要拥戴谁?可是偏偏另一方是她的大哥啊……

    “嗯,我明白了!”她拥戴的人,自然也是他该拥戴的!“走吧——”

    夜里,云怀袖耐不住,还是将云昭逸已经开始调遣兵马的事情跟夏侯景睿说了,惶惶道:“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夏侯景睿拥着她的手臂徒然一紧,单薄的唇线带着疏离的微笑,连着两道英气的剑眉亦微微扬起如飞羽,“看来,云将军是一定要与我作对了!那么兵权的事情,便是迫在眉睫了……”

    云怀袖如何不知道迫在眉睫是什么意思,长吁一口气,在他怀里半翻个身子,双肘撑着他的胸膛,微退开身子,无心欣赏如瀑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倏然倾泻而下的美景,“要不,我再跟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我是他妹妹,他总该是要顾及我的吧!”

    尤其上回跟他聊了那么一会儿,她便能看的出来,大哥不忍心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她,便是顾忌着她呢!说不定,她跟大哥好好谈一谈,大哥能改变主意呢!

    夏侯景睿瞧着趴在自己身上毫不设防的美丽女子,她面上有挥之不去的轻愁,锁在眉心,不复往日的轻俏欢快,心疼的搂她重新入怀,微摇了摇头。

    云怀袖扁扁嘴,乖乖依回他的胸口,她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两个字是——天真!

    也确实,大哥那人,一旦执拗起来,便是多少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唉……愁人啊!“不过,事在人为,我总要试上一试的,不然,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他还真没有,焦头烂额之际,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既能夺回兵权又能保云昭逸平安的法子,若非顾忌怀中人的感受,他哪能任自己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云昭逸,是铁了心要跟自己为敌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找个时间回家找大哥谈一谈……”她闭上眼睛,似极疲惫的说道。试了,说不定还有一点希望,而倘若连试都不试的话,便是连半丝希望都没有的!

    这丫头,谁跟她说定了呀?微摇了摇头,大手顺着她的背脊滑到腰腹部,微一顿,垂眸看向怀里的她:“你……这月月信已经推迟了近十天了吧?”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她的身体,他一向比她自己还清楚。

    云怀袖微一愣,随即弹坐了起来,盘着腿表情严肃的扳着手指头算了又算,小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词,这模样实在可爱的紧,须臾,怔怔望向含笑不语的夏侯景睿:“好像……真的迟了好几天!”

    她还没有算出来到底是迟了多少天,唯一能肯定的是,的确是迟了。“不会……是……”怀上了吧?她惊疑不定的、巴巴儿的望着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夏侯景睿长臂一伸,将她重新揽入怀里:“如果是真的,这是好事不是吗?”

    可是……云怀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瓣,这才发现它们颤抖的厉害,小手迟迟疑疑的摸上小腹,她一直以为,这样年轻的身体恐怕不容易怀上的,至少也要等个两三年吧。没想到,居然就有了,在她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时候……

    夏侯景睿声音很欢喜,目中尽是熠熠的光彩,流耀若天边虹彩的辉色,大掌覆在她小腹上的手背上,修长漂亮的手指一根根挤进她的指缝间,与她紧紧相扣:“你不开心么?”

    “不……”她声若蚊呐,自己肚子里的宝贝儿,她怎会不开心?只是,短时间内,她恐怕没办法平息喜悦带来的强烈冲击。“我只是……不敢相信……”

    “我也不敢相信!”他的喜悦溢于言表,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这时候太晚了,明早让你二哥过来瞧瞧,快睡吧!”

    云怀袖一双妙目瞪得滚圆,因着朦胧的泪意愈加宝光流转,抬头迎上他温柔而灼灼的视线,不禁莞尔一笑:“我就不信你睡得着!”

    都睡不着,那就聊聊天吧!轻抚着她的小腹,笑问道:“希望这是个女孩儿,像你一样聪明漂亮的女孩儿,我一定会很疼爱她……”

    “儿子不好么?我要生男孩儿……”像他一样的男孩子,长大后带出去多长脸啊!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会与有荣焉好不好?

    “女儿,我喜欢女儿!”像她一样聪明机灵,懂事孝顺的女儿。

    “儿子,我就喜欢儿子!”像他一样英俊不凡、智勇双全的儿子。

    “我觉得女儿真的……”

    他话音未落,云怀袖“腾”一下从他怀里再次弹坐起来,咬牙切齿的逼视他,成功逼退了他准备出口的话:“哼,我就生儿子,这是我的肚子,我想生儿子就生儿子,有本事你自己怀女儿去,不要跟我的儿子抢地盘,有本事你去生啊……”

    她说到“地盘”时,因忿忿而忘形的挥出小手往自己小腹处拍去,夏侯景睿眼明手快的捉住她的手,几乎被她吓掉了魂儿:“好好好,咱不生女儿,只生儿子……”

    “扑哧”两人相视而笑,云怀袖更是笑倒进他的怀里,她幼稚也就罢了,他居然也有这样幼稚的一面——孩子的事情还是个未知数呢,他们倒先为了孩子的性别而争得这样面红耳赤!她更绝,居然让他自己怀女儿去……

    “不管女儿还是儿子,咱们的孩子,我必定十分疼爱——”他拢紧她,清甜满足的叹息落在她耳边,痒痒的,暖暖的。

    “哼,我算是看出来了!”既然已经幼稚了,那就幼稚到底了:“等孩子一落地,你就只爱孩子不爱我了是不是?你都‘十分’疼爱孩子了,半分疼爱都不留给我是不是?”

    “你这胡诌乱扯的磨人精!”他的叹息,随着他灼热的气息,裹着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覆盖了下去……

    ***************

    嗯,该铺的都铺好了,接下来,大家该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了吧?

    一夜风雨潇潇,云怀袖在睡梦里并不安稳,挣扎着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寝殿西窗外满满是浓绿阔翠的芭蕉,因着一夜雨水的洗涤,那绿意浓稠的几乎要流淌下来,在这样秋凉的时节,能看到这样的绿色,让人心情为之一振。

    身边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想必又去处理成堆的公事了吧。微叹一声,翻身懒洋洋的爬起来。锦苏低头疾步走进来,粉白的颊上漫上珊瑚之色,这种神情只在见到某一个人时才会悄然出现,她正想开口揶揄两句,锦苏已率先开口催促道:“小姐,二公子已经在外殿等候许久了,你醒了就赶紧起身吧!”

    云怀袖微怔,想起昨晚上的一通笑闹,忙抓过一旁的衣服,心急火燎的往身上套,锦苏忙过来帮忙:“小姐,也不用这样急吧?”

    “这事能不急吗?赶快,我擦把脸……”一边接过锦苏递来的湿巾帕,胡乱插了两把,又用青盐漱了口,躲过锦苏要帮她梳头的梳子,提了裙摆便往外殿跑去。

    听见身后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临窗而立的云致宁缓缓回过头来,舒展的长眉缓缓拢了起来,瞧见她因跑的太急而绊住了长长的裙摆,眼见着就要跌倒在地,他身形一晃,疾奔过去扶住她胳膊,阻止她的坠势,没好气道:“若真有孕了,经得起这样莽撞么?”

    云怀袖自个儿也是吓得不轻,庆幸的拍着胸口,讨好的陪着笑:“人家是太激动了嘛,二哥,我好想你哦——”

    不管怎样,先撒娇总是没错的。

    云致宁面色稍霁,扶着她坐下,长指扣按在她纤纤玉腕间,眉宇紧紧拧蹙着,半晌,撤回手指,在她充满期待与紧张的眼神下,缓缓勾了薄薄的唇瓣,动作有些僵硬的抚了抚她的脑袋,这回却不似从前的暴力对待,好似柔软的风贴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拂过,让她倍感受宠若惊:“二哥……”

    “好好照顾自己,再不能像之前一样莽撞了,知道么?”他的嗓依然有些冷,却不难听出其间的柔软。

    云怀袖瞠圆双目,激动的拽着他的袖袍:“所以……所以我是真的……真的……”有了?

    “是真的!”一大早被夏侯景睿叫过来,说不上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但此刻瞧着她捂着嘴儿几乎要喜极而泣的模样,不得不承认,这个自小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孩,真的要成为孩子的娘了!

    难过吗?有一点儿,可是她这样开心啊……他看着,心里竟也是暖融融的。他的妹妹,以及妹妹的孩子,无论哪一个,他都是很爱的!

    “二哥——”她尖叫一声,张开双臂扑进云致宁的怀里:“我好开心好开心哦……”

    云致宁的身子微有些僵,随即放松下来,垂放在腿侧的双手缓缓抬起,落在她的背脊上,淡淡道:“嗯,我也很开心!”

    “对了,这个好消息一定要让大哥知道,我立刻去告诉他……”她猛地又从他怀里跳出来,咋呼呼的说道,这样一来,大哥一定会念及她腹中的孩子放弃的吧!大哥这样疼她,断然舍不得让她成为寡妇或者让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爹爹对不对?这场危机说不定就化解了呢……

    宝贝,你真的来的太及时了——

    云致宁回过神来,只来得及瞧见她粉红色衣裙快速消失在走廊转角处,这丫头,才跟她说了不要莽撞的,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啊?

    微摇了摇头,唤来锦苏:“跟着小姐,小心保护着!”

    锦苏红着脸偷觑他一眼,应了声便急急跟了上去。

    一路毫无阻碍的冲进云府,打听到云昭逸今日尚未出门,火车头似地朝云昭逸住的院子冲了过去。

    云昭逸素来最爱青松与翠竹,因此他住的院子里,看不到别的花花草草,一年四季都显得青翠怡人,穿过绿竹环绕而成的小径,她停下来,喘了一会儿气,转过这些郁郁葱葱的青松,再穿过那个堪比从前学校的操场还要大的空地——那是大哥平时练武的场地——就能见到大哥了呢!他听见这个消息,一定会跟她一样开心……

    带着如花笑颜,衔了天真娇美的笑意一路轻快的在松树间穿行着,想着见到大哥第一句话该是怎样说……却在漫不经心抬眼望向大哥的房间时,怔在了原地——一抹妖娆至极的红色从大哥房里闪身而出,有似月光般清凉的银色在阳光下只一闪,整个人飞快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身后有白色一闪,定睛看去,是锦苏紧跟着那人追了过去……

    隔得很远,也只那样一眼。但是,凭着那样的装束以及那一抹银光,不难猜出那是谁!可是……云怀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以那个身份……”

    他不是跟自己说过,‘银面修罗’是因为她才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他不是跟自己说过,以后这世上只有夏侯景睿再不会有银面修罗了么?

    紧紧拽着衣袖,忽视心里一阵胜过一阵的恐慌,加快脚步往云昭逸的房间走去,呼吸都好似闷窒了一般,冰冷的胸腔仿佛灌进了寒冬腊月的风雪,满是惊痛与恐惧……

    站在房门口时,她顿住脚步,深深呼吸,震荡不已的心脏在这一刻竟奇妙的安静了下来,她缓缓抬起双手,掌心平摊在门板上,轻轻地,推开了那两扇虚掩着的门板……

    有凉风贴着地皮卷袭而来,凉意宛若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插进她的心口,似已痛的麻木了,冷浸浸的整颗心都像是冻住了,她忍不住颤抖一下,那颤意便立刻在全身蔓延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