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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氏和钮钴禄氏两人回府,先去给那拉氏请安。
那拉氏笑道:“回来了,一路辛苦了。听说年侧福晋在园子里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年氏轻咳了一声,娇弱道:“多谢福晋挂念,好了许多,只是还是要喝药的,我这身子无用,风一吹雨一打的就要躺在床上许久,这许多年也习惯了。”
那拉氏连忙关切道:“那更该好好修养,你先回去吧,什么时候好全了,什么时候再过来请安。”
“多谢福晋体谅,我这就告退了。”年氏咳嗽了一声,便告退了。她的院子是新建的,并未建好,还得回到原来的百合院住着。
年氏走后,那拉氏对了钮钴禄氏的态度更和蔼了,笑道:“这些日子在园子里可好?”
钮钴禄氏恭敬道:“还好,只是惦念着福晋。不知福晋传信让我回来,有什么吩咐?”
那拉氏笑道:“不急,你刚回来,先回去休整着,你的院子我派人盯着,已经扩建好了,你回去看看可还满意。那嬷嬷也安置在院子里了,你回去便能见着了。”
钮钴禄氏:“有福晋看着,院子定是极好的。那嬷嬷那里,让福晋费心了。”
那拉氏笑了笑,没说话,那嬷嬷倒是个厉害人,怪不得钮钴禄氏愿意为了她麻烦她这个福晋,只是再厉害的人,手里没人使唤,也兴不起风浪。
“格格,你回来了?”那嬷嬷看到钮钴禄氏,急得又倒在床上。
钮钴禄氏看着那嬷嬷虚弱成这个样子,又惊又急,亲自扶了她,“嬷嬷快躺着。”
“我的格格啊,我派出人跟你说别回来,你还是回来了啊。”那嬷嬷却不管自己,看了钮钴禄氏,满脸的不甘。
钮钴禄氏看那嬷嬷这样失控,心下一沉,却还是强装镇定道:“嬷嬷先躺着吧,身子要紧。”
那嬷嬷靠着床,长叹了气,脸上神情灰拜,“只怕是福晋将我派的人拦住了。哎,她是福晋,将府里牢牢抓在手里,我是斗不过了。”
核桃在旁边急得直跺脚,“好嬷嬷,你有话好生说,弄得格格一头雾水呢。”
那嬷嬷也不买官司了,叹气道:“这半年里四阿哥不在府里,府里人也少,福晋可是到处安排了人手,她让格格回来,只怕是要格格替她对二阿哥三阿哥动手。”
“啊!”核桃大叫了一声,钮钴禄氏更是跌坐在床上。
看钮钴禄氏久久回不过神,那嬷嬷又是一声长叹,“若是格格能在园子里不回来,就能躲开这事,如今回来了,便是躲了福晋也能将事情牵扯到你头上。如今之计,只能是主动配合福晋,清除痕迹,免得被四阿哥抓住马脚。”
钮钴禄氏愣了一会儿,才道:“嬷嬷说的是,既是回来了,就是入了福晋圈套,只能谋后路了。劳烦嬷嬷为我费心费力,可是我却辜负了嬷嬷心意。”
那嬷嬷握了钮钴禄氏的手,语气悲伤,“都是老奴没用,没能通知到格格。”
钮钴禄氏回握了那嬷嬷的手安慰道:“福晋势大,嬷嬷如何能瞒得了她?怪不得嬷嬷,只怪我思虑得少。虽其中也风险,但也不是无利可图,我既替福晋卖命,想来她更信任我几分,以后也能从她那多得些好处。”
钮钴禄氏说出这番话,那嬷嬷也有些欣慰,“格格说的是,也并不是全无好处。格格长大了,能自己独当一面了。”
“我还差得远,要嬷嬷多提点呢。”
那嬷嬷却摇头,“老奴身子是不行了,以后只能靠格格自己了。”
钮钴禄氏强忍了泪,“嬷嬷别说这样丧气话,我求福晋放了嬷嬷回钮钴禄府,你好生修养着,我这里,嬷嬷放心便是。”
“便是回了我也放不下心,格格闯了这一关再说吧。”
听了这样不好的消息,那嬷嬷身子又差的厉害,钮钴禄氏也无心看扩建的院子,只扫了一眼,让核桃将床铺好,简单洗漱便躺下睡了。只是在床上,她却睡不着,心中思索,福晋会让她做什么。翻转到半夜,才因疲累睡去,第二日一大早,钮钴禄氏又醒了。
涂了厚厚一层粉将坏脸色遮住,钮钴禄氏便去那拉氏那里请安。
瞧见钮钴禄氏神色深沉,那拉氏自是知道她晓得了自己的计划,她也不隐藏,直言道:“既然钮钴禄格格明了,我也就长话短说。李氏害了弘晖,这个仇我不报枉为人母,只是我出手动静大,李氏定是防的死死的,只能拜托钮钴禄格格了。你放心,万万查不到你头上。”
钮钴禄氏心中冷笑,她刚回来便出了事,就是找不到证据,也会让人怀疑到她头上。心中愤怒,面上她却不敢表露,只低着头道:“不知福晋要让我做什么?我自愿为福晋赴汤蹈火,只是能耐低微,只怕误了福晋的大事。”
那拉氏缓缓道:“两个阿哥那里伺候的下人,有三个是我安排的。这里有包药,劳烦钮钴禄格格送到其中一人手中。”说着,那拉氏将一包药和写着三个人名的纸递给钮钴禄氏,钮钴禄氏咬紧牙关脸色苍白地接过。
回到院子中,钮钴禄氏打开纸,愣愣看了三个人名,又交给核桃看了一眼,然后命核桃将纸烧了。
核桃捏紧帕子,狠狠道:“这三个人我们根本不认识,如何将东西交到他们手中?”
钮钴禄氏靠在床边喃喃道:“所以要去打听啊。”
核桃急得满脸泪水,“这一打听不是露出痕迹,以后追查起来,四阿哥如何不知晓。”
刚还软得站不住脚的钮钴禄氏看到核桃委屈的哭声,不知怎么心中突然有股气,她怒道:“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给你下药。”
核桃被吼得一愣,失语道:“奴婢害怕。”
钮钴禄氏将头抬得高高,“别怕,有事也是我在前头顶着,你做事便是,这事如果不能善了,咱们主仆黄泉下见,若是侥幸逃了一条命,以后便不会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握了我把柄,我也握了她把柄,以后我也不怕了。”
核桃立刻擦了泪,语气坚定道:“格格说的是,以后便不惧了,也不止她会害人,我们也会害人,以后她若是再这样过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不活。”
钮钴禄氏点头,看核桃斗志昂扬出去了,刚才那股气也泄了,躺在床上流了一回泪,手指恨恨在墙上划了那拉氏。那拉氏,你今日这样逼我,他日莫怪我对你无情。
很快核桃便回来了。这些年,钮钴禄氏也在府里收买了几个人,那嬷嬷便是想要通过其中一个人往外传消息,只是消息被拦下,显然钮钴禄氏的人,都被那拉氏掌握了。如今打听这三人,核桃又用了这些人,钮钴禄氏却是不惧的,那拉氏不会主动将交出来的,只有实在顶不住了,她才会将她推出来顶罪,可是那也意味着那拉氏自己也脱不开身。被四阿哥审的时候,钮钴禄氏可不认为自己会替那拉氏瞒着。
核桃凑在钮钴禄氏耳边道:“这三人,有两个是弘时阿哥的太监,有一个是弘昀阿哥的太监。只一包药,给谁?还是要分成两半?”
钮钴禄氏道:“只有一包药,想来是她想先害一人。”
核桃问道:“为什么只害一个,若是两个都去了,不是心里更痛快?”
钮钴禄氏讽笑道:“她的心思谁能知道,只怕是想一个一个除了,让李侧福晋痛不欲生吧。”
“那是二阿哥还是三阿哥?”核桃看了钮钴禄氏,等她拿主意。
钮钴禄氏思虑了片刻,道:“我去问了她再说。”
“两个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看钮钴禄格格喜好。”那拉氏轻笑道,语气甚是平淡,似乎选的只是两颗白菜。
钮钴禄氏袖子里的手紧紧扣进肉里,后悔自己居然投靠这样蛇蝎之人,有今日也是自作自受。
“主子,不好了,二阿哥晕倒了。”玫瑰院里,铃儿慌慌张张跑进屋子,大叫道。
“什么?”李氏听了,也顾不得多问,快速跑到外书房。
她到时,弘时正守在弘昀床头,见了李氏立刻哭道:“额娘,二哥突然昏倒了。”
“怎么回事?”李氏问道。
“这个……”不想四阿哥内眷这么快跑到外书房,守在一旁的戴铎尴尬咳嗽了一声,连忙又拱了手道:“学生刚在上课,二阿哥便突然扑在捂着肚子倒在桌子上,怎么叫都不醒,具体原因学生也不知,只是将他抬到床上,等着大夫过来看诊。”
李氏冷淡扫了戴铎一眼,便对守在门口的人喊道:“铃儿,你去福晋那里拿帖子去请太医,另外派陈福去园子里将四阿哥请回来。”
戴铎更尴尬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思虑再三,还是得避嫌,便回了自己屋子。
屋里,李氏抖了手探了弘昀鼻子,发现还有呼吸,松了口气。
“额娘,二哥这是怎么了?”弘时还在一旁哭。
李氏安慰道:“别怕,你二哥太累了才晕倒的,你回去歇息一会儿。”
弘时却连连摇头,“我不去,我要在这里守着二哥。”
李氏本就心烦意乱,甚觉弘时在这里捣乱,想要将他吼回屋子,只是看到弘昀昏迷不醒,心中又怕是被人害的,又不敢让弘时一人回屋,只得按下脾气道:“好,你乖乖守在一旁,别发出声音,免得吵了你二哥。”
弘时不服气地道:“我怎么会吵了二哥,二哥最喜欢听我说话了,我若是多叫上几声,二哥说不得便醒了。”
李氏头痛地揉着脑袋,对弘时吼道:“闭嘴。”
弘时嘟了嘴,想要说什么,只是看李氏脸色严厉,不敢发出声音,却不肯坐着,就围着李氏和弘昀打转。李氏用帕子给弘昀擦脸,看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心中更害怕,对外吼道:“怎么太医还不到?”
弘昀的大太监正好跑进屋,也顾不得行礼,慌忙道:“奴才请了大夫过来,可是要进来给阿哥诊脉?”
请太医要经过那拉氏,李氏知道只怕一时半会儿只怕请不过来,便点头,“让大夫进来。”
太监立刻将大夫来进屋,李氏狐疑地看着这年纪一大把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的老大夫,厉声道:“今日你若是治不好二阿哥,你这条老命也别想要了。”
老大夫吓得手一抖,深呼了口气才稳了心神,只是一把脉,心跳得更厉害,怎么把不到脉?
李氏看他神色有异,质问道:“怎么,二阿哥有什么不好?”
老大夫拱了手回道:“没,没不好,请贵人容老朽仔细诊断。”
李氏也知太过吓唬大夫对诊治不利,便站到一边不说话。到底是老大夫,没人威胁之后,也稳了心神,仔细寻了脉,找到脉搏之后,他更是困惑,这脉象这样缓慢,莫不是心脏有异?他又翻了弘昀眼皮,看了舌头。口干,舌红少苔,脉细数,胃热之兆,本该无甚大事,为何会晕倒不醒?大夫心中疑虑,用手掐了弘昀人中,却见弘昀慢悠悠转醒。
李氏看了弘昀醒来,喜道:“弘昀,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额娘?你怎么会在书房?我无事,就是肚子有些胀痛,儿子受不住,便昏过去了。”
老大夫又用手敲了敲弘昀的肚子,弘昀痛得闷哼一声,李氏立刻吼道:“你如何诊治的,若是阿哥有个好歹,我要了你的老命。”
老大夫知这是雍亲王府,虽然被女人大吼小叫心中不爽,却不敢发作,只低了头请罪,又道:“府上定是能请来太医的,老朽医术平庸,不敢献丑,便先告辞了。”
李氏本就瞧不上民间大夫,见弘昀醒了,太医只怕也快来了,便同意了这老大夫走了。
过了一会儿,太医过来了,望闻问切之后,也得出胃热的结论,至于二阿哥为什么会昏迷,他扯了一通药理,无非是吃坏了东西,胃受不住。李氏怀疑人下毒,让太医仔细查看弘昀可有中毒之象,又让人将弘昀吃的东西都拿过来检查。太医都看了一遍,摇头道:“小儿肠胃弱,阿哥不过是吃多了**之物,消化不了才至胃热,并无中毒之象。”
弘时在一旁总结道:“原来二哥没什么大病,就是吃坏了肚子,可是吓坏弟弟了。”
弘昀脸色一红,道:“儿子累了额娘担忧一场,心中愧疚。”他本就是个不想麻烦人的性子,看李氏都跑到书房,先生还停了课,心中十分不安。
李氏摸了他的头道:“没大碍便好,额娘回去了,你好生歇着,下午的课便别上了。”
弘时在一旁大叫道:“这招好,这招好,以后我也生场病不上课。”
弘昀本觉得浑身无力,想躺了休息,听了弘时的话,却不敢休息了,怕额娘和先生真以为他是托病逃课。
弘时本就淘气,李氏也不训斥,只笑着道:“别瞎说。”对于弘昀要继续上课,劝说了两句,见他不听,也就没多说,孩子上进,总是好的。
四阿哥回到家中已到下午,弘昀正跟着弘时练布库。
“既病了,便好生修养,为何还要拖了病体练武?”四阿哥问道。
不仅惊动额娘,连阿玛都惊动了,弘昀更是愧疚,低了头道:“儿子无大碍,只是肚子有些痛而已,如今已经好全了。”
四阿哥点点头,没说什么,却也跟李氏一样,将弘昀和弘时吃的喝的东西仔细检查了,却未见异常,他也放了心,只当是弘昀受不住**之物,还特意吩咐厨房,以后给弘昀和弘时的吃食都要是清淡养胃之物。
红杏对多嬷嬷道:“也不知福晋如何得知钮钴禄格格会选弘昀。”
多嬷嬷冷笑道:“不管她把药交到谁手中,这药最后还是会吃进弘昀肚子里。福晋盘算了这么长时间,岂能因她坏了好事?”
“啊?”红杏惊呼一声,又问道,“不知福晋给钮钴禄格格的是什么。”
“金刚石粉末,海外得来的,吞进肚子,一辈子都消化不了,等到这东西占了胃,人就会慢慢虚弱,大便不畅,不能吃喝,最后活活腹痛而死。这些个太医不仅没见过,怕是听都没听过,如何能分辨出这种□□?”
红杏听了毛骨悚然,悔恨自己怎么这么多嘴,问了不该问的,以后她若是背叛了福晋,只怕这等□□就要用在她身上了。
看红杏打了个抖,多嬷嬷嘴角嘲讽一笑,福晋足足花了一万两银子转了无数道手才得来的昂贵□□,一个丫鬟如何配享受?吓她一吓,也让她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