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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河南省境内人心惶惶,近半个月来,黄河水位突然大涨,黄河两岸的百姓连睡觉都不敢睡死,生怕什么时候黄河决堤,到时候跑都来不及跑,便死在了睡梦里。
只是,朝廷派来的官员,都把河工当成了肥缺,一上任就是大肆搜刮,哪有人去管堤坝的事?到了如今事到临头,黄河两岸堤坝早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加固修整过。
随着黄河水位的不断上涨,仿佛黄河决堤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黄河两岸的富户官员和一些有余力的人早就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剩下大多数的穷苦百姓无力离开家乡,只好整天在家里求神拜佛,祈祷黄河堤坝能抵住这次的大水。
可惜,面对黄河上经年失修的堤坝,就算满天神佛再怎么保佑,也终究挡不住自黄河上游滚滚而来的河水。
这一天,黄河终究还是决口了!
在孟津到铜瓦厢之间,已经积蓄了快半个月的黄河水,一下子冲开了七八道口子,河水先是各自冲出河道,不到半日,已有三四道口子的河水汇合到了一起,黄河堤坝上的口子越来越多,冲出河道的河水渐渐连成一片。
河南境内本就地处平原,此地的黄河河道更是因为泥沙堆积比平地高出不少,常言道:“水往低处流。”黄河堤坝这一决口,积蓄起来的河水倾泻而出,千里平原,尽成泽国。
一路走走杀杀,到了河南境内的时候,宋杰早就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贪官污吏,多少地主恶霸,就连绿林道上一些欺压百姓的江湖人士都让他宰了不少。
但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杀,当官的人里面就有两种人他是不杀的。
其一是清官不杀。
就算是给满清鞑子当臣子,但能清廉一世,两袖清风,造福一方百姓,就是大功德,这样的人杀了,他于心不安。
只可惜,这样的人天下间实在是不多,他杀了这一路,见过的官员不知有多少,可这样的人还不足其中半成,这里面还有不少官员虽然清廉,但能力不足,被当地的恶霸和污吏排挤得一点好事都做不成。
其二是有能力,能够为百姓做事的贪官不杀。
没错,就是贪官,俗话说千里做官只为财,做官的贪一些无所谓,只要他还没有丧了人性,只认财,不管其他,只要他还能给百姓做一些事,能保一方百姓平安,就算是贪一些,宋杰也愿意饶他一命,总比杀了这个之后,换上个庸才更加遗害百姓要强。
可惜,从明朝传下来的八股取士,到了现在已经僵化了,选出来的官员都是些只知道死读书的庸才,没有治理一方的本事,鱼肉百姓的本事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些庸才他已不清楚杀了多少,反正他这一路下来总是有人给他送银子,从西北杀到关中,再从关中杀到了河南,黄河以北的地区几乎都让他给犁了一遍,整个北方的官场几乎让他给换了一遍,上到达官显贵,下到贫民百姓,都知道黄河北岸出了一个杀星,几乎天天都有人死在他手上,犯了案子之后,这杀星也不跑,等不了半日就会传出杀星在什么地方又在散财了。
他杀了那些贪官污吏和地主恶霸之后,只是自己留下一些盘缠,再给那些没有害过人的家眷留些财产,剩下的几乎都会就地分发给当地的百姓。
也因此,官面上的人虽然都叫他江洋大盗,都说他杀人如麻,可民间的老百姓却都尊称他是大侠,暗地里都叫他宋财神。
开始的时候,还有官兵赶去他散财的地方围剿,让他杀退几次之后,各地的官府也都知道了,没有几百人一起去围剿,就算去了也是送人过去被杀,就算派了几百人也一样杀不了人家,人家想要跑,根本就拦不住。
久而久之,虽然各地州府都有他的通缉告示,可官兵衙役见了他却是有多远躲得多远,就是见着他进城,也装作没看见。
至于他那一身道袍却是早就扔掉了,反正他现在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也不用掩饰什么了,便又梳起了原来的汉人发式。
他本是想要在孟津渡口过河的,在汴梁住了一夜,第二天刚准备出发就听到了黄河决口的消息,出了城,在汴梁附近的时候还见不到什么灾民,等到傍晚,接近黄河决口的地方,才见识到了黄河水灾的惨状。
宋杰刚驱马上了一个高地,一整天见多了灾民的惨状,正准备找地方休息一夜,一抬头猛地见到前面高地上突然火光冲天。
妇孺的哭喊声,男人的惨叫声,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一片一片,混杂在一起,杂乱不堪。
宋杰急忙催马前行,幸好两块高地之间的水面并不是很深,涉水而过,到了对面高地上,就见几十个拿着刀剑的土匪正在追着灾民抢东西,有几个土匪的肩膀上还扛着不断挣扎哭喊的女人,更有几人正在挥刀砍人,几人拿着火把四处点着灾民们临时搭建的屋子。
高地上处处烟火,遍地死尸,其中甚至还有几具幼小的尸体,老人和女人眼神麻木的发呆,当真是惨不忍睹。
宋杰心里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烧,这一天走下来,他见了许多的惨状,他前世从没有遇到过大的天灾,最多就只是在新闻上看到,今天看见的情景,有一些是他连想都没有想过的。
可即便是再惨的情况,那也是因为黄河水灾泛滥形成的,黄河决堤是天灾,而非人祸,他纵然武功冠绝当世,但毕竟无法和大自然对抗,也只能尽己所能,沿途救助一些灾民。
但如今见到土匪害人,竟然趁着天灾行人祸,对这些本就已经无家可归的难民下手,这一整天面对大自然的无奈和愤懑终于爆发了。
当下拔剑在手,纵马上前,来到一个土匪身前,长剑一挥,一颗脑袋便滴溜溜的飞了起来,一滩鲜血洒在地上,无头尸身已然重重的倒了下去。宋杰看也不看一眼,飞身下马又冲向第二个土匪。
宋杰手持长剑游走在高地上,他身法灵活,出剑准确,一击致命,兼之有暗器在手,不论远近,只要是让他见着的土匪,无一幸免,登时毙命,几个呼吸,已经有五六个土匪死在了他手里。
又杀了几个土匪,那土匪头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几声大喊,连忙收拢剩下的手下,准备围攻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猛人。
这群土匪本来有四十来人,但都持刀拿剑,让宋杰杀了十来个,但剩下的人也算是人多势众,见宋杰孤身一人,也不害怕,那土匪头子破口大骂:“他奶奶的,哪来的小兔崽子?敢管爷爷的闲事。还敢杀我兄弟,你也不去道上打听打听我们黄河帮的名头。”
“小的们,给我上,宰了这小兔崽子,咱们回去喝酒吃肉。”
宋杰本来还不确定这群土匪的头领是什么人,此人一开口,不仅确定了他是头领,就连这群土匪的来历都听了个明白。当下仗剑疾奔,几个闪身像泥鳅似的从外围的几个土匪之间挤了进去,顺手挥了两剑,把这几个挡路的土匪都给了账,来到那头领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脑袋,手起剑落,一剑下去,已经将脑袋削了下来,随手扔在一边,剑光连连闪动,杀出土匪的包围。
“三当家的死了!”
一个土匪愤恨的看着宋杰,叫道:“兄弟们,三当家的死了,咱们回去也活不了,并肩子上,宰了这个人给三当家的报仇,兴许还能活下去,一起上!”
宋杰本来就没打算让着几十个土匪活下去,见剩下的二十来个土匪一股脑的冲上来,却是正合他意,冷冷一笑,一言不发,提气一个“燕子三抄水”,跃过一丈远,落入十来个土匪之间,挥剑便杀人。
他这么一言不发直接杀人,最是让人害怕,剩下的十来个土匪眼见剑光霍霍,自己这边的人就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心中惊惧,再没有一个人愿意上来送死。
他们的家眷都在黄河帮的地盘上,本来看着宋杰就一个人,自己这边二十多个人,就算用人命堆也能堆死他,回去之后不仅不会死,没准还能得到帮主的赏识。
可没成想前面冲上去的十多个人,仅仅一个照面就让人杀的一个不剩,如今剩下来的都是在土匪里面稍微有些地位的,要不然也不能让其他人先去送死。
自古以来,越有地位,越有权利的人就越怕死,这些人虽然只是小头目,但毕竟尝到了一丝权利的滋味,见宋杰拿着剑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过来,却一个人也不敢向前冲,都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后面蹭。
宋杰冷漠的走到他们身前半丈处,他的目光犹如鹰隼扫过这些土匪,寒声问道:“你们都给我说说黄河帮的事情,谁说的最详细,最有用,最准确,我就不杀他。”
“大侠,我说,我说。我是剩下的人里面地位最高的,我知道的东西比他们都多,让我先说。”
“大侠,你可别听他胡说,他虽然地位是最高的,但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一点都不关心帮里的事,小的虽然地位低,但从小好打听事,黄河帮的什么事我都清楚,您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刘狗子,你小子想造反是不是?敢抢老子的活路,老子回头弄死你。”
“去你妈的,李二蛋子,老子忍你很久了,还回头弄死老子,你他妈能活下来再说吧?都尼玛要死了,谁管你什么地位。”
他这一句话算是提醒了那些因为惧怕李二蛋子余威而没敢说话的人,命都快没了,谁还在乎什么地位,剩下的十几个人顿时也乱作一团。
“大侠,他们俩知道的都没我多,让我先说……”
“大侠,让我先说……”
“大侠,我……”
宋杰耳边犹如有十几只苍蝇在飞,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