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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正在饭堂里吃午饭。
今天上午心内科有事便叫他过去帮忙一下。
一直忙到下午一点才抽出时间来吃饭。
叹气。
内科就是这样。
又穷事又多。
还是外科和骨科爽。
不仅钱多，招一招手就有护士妹妹和硕士研究生上赶着抢。
林川正惆怅着，面前一暗。
唐燕笑嘻嘻的坐在前面。
“林老师，萧哥让你等下去劝个病人做检查，是个多写症患者。”
林川叹气。
很好，自从上了萧齐这条贼船，他又多了一个心理疏导业务是吧。
下次要不然再给他整点临终关怀业务？
“说吧，病人什么情况。”
林川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萧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知道萧齐想要说服病人并不困难，只是萧齐发现他也能干这事以后。
这种事就全交给了他来处理。
收到林川回应，唐燕笑的更加开心。
连忙把上午的发生的事全都详细的告诉了林川。
林川听完后点点头：“我明白了。”
……
病房的门被敲响。
女人回头望去，是一个陌生的医生。
皱眉，烦躁。
又来干嘛！
“你又是谁？我不会做检查的！”
林川环看四周，没看见那个“爱女心切”的母亲。
女作家见此不耐烦的解释道：“不用看了，我妈已经回家了，我想你们也不会放我走。”
说完，不再理会林川，自顾自的又开始在电脑上打字。
林川走到女作家的身边，语气温和：“你写好了能给我看看吗？”
女作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自己的作品被人欣赏，作为作者当然是开心的。
不过……
女作家还在为上午萧齐的态度而生气，语气不由得带了点讽刺：
“当然可以，毕竟我这本就是写医生的，名字就叫《美女走在街上，结果你说我得了绝症》。”
林川点点头：“听起来不错。”
缓缓走到女人的床头，抬手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按下。
女人被打断了工作，只好抬头看着他。
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林川对上女人的双眼，语气诚恳：“首先检查没出来，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要切的东西。”
“但你若不做检查，这会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安心，谁也不知道你的头脑有没有一颗定时炸弹。”
女人抠着自己的手指头不说话。
她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包括她的妈妈。
林川默然片刻，挠了挠头又继续说道：
“我看过一本《疯子与教授》，我知道真正的疯子并不快乐，因为他时刻被脑海中疯狂的想法所控制。”
“可以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吗？”
女作家终于开口了：“我有说过。”
林川回忆了跟唐燕的对话，确定女人并没提起类似的话题。
“或许你没有说过，只是写了出来。”
女作家抬眼第一次仔细观察着这个医生。
第一次有人说话正中她的心。
女人表情渐渐缓和下来，沉默了很久。
她用着不确定的语气开口：
“如果你们真的发现了什么，你们治好了我，但同时也改变了我，那么……原来的我不就死了吗。”
今天的我还是明天的我吗？
又或者今日我非昨日我，明日身即此日身。
这是个哲学问题。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林川无法回答。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男声。
“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强迫的观念，但是我们不应该被强迫行为控制，成为它的奴隶。”
女作家看到白天那个冷酷无情的医生走了进来。
林川转头惊喜的说一声：“萧齐！”
萧齐走到女人面前，手上还拿着一筒写满字的卷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即使是作家也不会想要每时每刻都在不停的写字，你这样的生活你觉得幸福吗？”
女人默默的接过萧齐手上的卷纸。
翻看着她曾经写下的文章。
他说的对。
这个病能让她更好的进入状态，当她码字的时候确实是很爽的。
但她有时候又很痛恨这样的自己。
只能专注写字，不能干其他事，生活不能自理。
还有无时无刻的冲动。
她觉得她就像一台发动的马达，一旦油被耗尽，就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摩挲着纸巾。
女人最终同意了做检查。
……
诊室当中。
萧齐指着女人的核磁共振成像图的一处地方。
“这里，要取出来。”
片子很清晰。
清晰的显现出，就在大脑颞叶处有一处癫痫病灶。
没有什么意外的转折。
女人得的就是多写症。
此刻，她和她的母亲就坐在萧齐桌前的椅子上。
沉默了好一会儿，女作家艰难开口：“那你们要怎么做？”
“前颞叶切除术，切掉病灶，保留健康的部分。”
女人的母亲听了眼睛一亮：“这个我懂，我在微信上看过，就是以前西方人那根针从眼睛扎进去，然后转一转，精神病人就好掉了啦。”
“之前我还说就让她做这个手术，至少可以让她变的乖乖的，不要像这样天天跟我作对！”
说完还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
女儿则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反而反应最大是在场的四个医生和直播间的医学生们。
一排排的问号刷过。
萧齐抽抽嘴角：“你说的不会是前额叶切除术吧。”
中年妇女跟找到灵魂知音一样：“对对对，不愧是学医的，我一说你就懂了，听说这个还获得了什么诺贝尔奖励是吧？！”
卢杰在一旁小声嘀咕：“这他妈看的都是什么微信毒文学，这种违背人性的手术还敢拿出来宣扬。”
萧齐凉凉的开口：“那您应该不知道，因为这项手术过于残忍，早就已经被废除了，切除前额叶的病人会散失所有情绪，最后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中年妇女显得有些悻悻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哈哈原来是这样，我没啥知识，不如你们年轻人懂。”
众人无语。
好家伙，不懂就可以乱说是吧。
女儿好似已经习惯了母亲经常的惊人一语，非常淡定的问着萧齐：
“那强迫性书写障碍是在生病部分还是健康部分？”
萧齐沉吟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是伴随癫痫出现的。”
“好消息是病灶不靠近大脑功能区，你依然还能保持清晰的思维和健康的生活。”
女作家深深地喘息了几口，微微摇着头，摇头的幅度越来越大：
“对不起，我不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