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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梁纥。
单拿出这名字恐怕现在已经没几个人知道是何方神圣,可要说他儿子恐怕所有人都得拍脑门!孔丘,也就是孔子,孔圣的父亲便是叔梁纥!
《史记》载:叔梁纥一妻二妾,原配发妻施氏接连生了九个女儿,第一个妾生伯尼孔皮却坠马断腿难继家业,70岁时纳18岁的颜征在为妾,娶亲途中路过尼山,老夫少妻于轿夫休息空当于深山野合,当日而孕。公元前551年9月28日,颜征在夜梦二苍龙自天而下固生夫子,有二神擎香露于空中而来沐浴之,天奏钧天之乐列于颜氏之房,圣人就此诞生。
民间有“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的说法,其中八十四讲的是亚圣孟子,至于七十三旁人都以为是孔子,实际上孔子只活了七十二岁,他老爹叔梁纥倒是活了七十三岁萌宠当家全文阅读。朝廷尊儒父以子贵,叔梁纥也受历代帝王累次追封。宋真宗封为齐国公,元代被封为启圣王。
叔梁纥的牌位是弘皙得知孔圣被请出大成殿就准备好的,包括口诵的三字经,开始也只有一句“养不教,父之过”。
孔圣为万世师表,生为人死为神,便是皇帝每年祭奠都要三叩九拜,哪怕弘皙可以肆无忌惮的批驳士林也惹不起这泥疙瘩,再说了跟这玩意儿较劲不是有病么?得唻,你不是用死的压活的么?咱就来了针锋相对,老爹一出万事大吉,哪怕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典型的不讲理却难得露出孩子天性,邬思道也就由得他胡闹,未尝不是解决当前事的最好最稳妥的办法!
说来也巧,胡汉三横空出世还跟还乡团一样蛮横无理两巴掌就灭了郭琇,胤祉被弘皙的大帽子吓破胆,李绂一通腰带鞭法打的生死不知,玩野蛮吓出了乒乓一摔,强出头的巧嘴方苞却被弘皙辩驳的哑口无言,叔梁纥出山的理由立马就变成“恨铁不成钢”!
瞧你教出的好学生,背弃了你的圣道不说连你都被抛在地上,教不严师之惰啊!而这牙酸的领导责任老爹不教训谁教训?而教训隐隐的还有那么几分孩子受了欺负老子为他出头的担当气,是为养不教,父之过,要不要连我也一起掀翻?
弘皙正正衣冠,跪倒在地,对着邬思道怀里的牌位大礼参拜,起身脸面一肃,“请启圣王教训这些不肖子弟!”
启圣王能说话么?真要还魂怕是能把人吓死,但没关系,替他说的人有的是,就听仪门后齐呼震天,“有事弟子服其劳!”
话音未落,脱下劲装换上士子长袍的张宗仁、高钦、王虎等七十二人鱼贯而出,手中倒擎长枪在邬思道之前雁翎列阵,领头的王虎双手斜举45度,一声暴吼:“某家曾参!”
当头的方苞险些把手里的圣人头像丢出去——曾参,孔圣弟子为人极孝,因为除草弄断瓜秧被老爹一大棍子打昏,醒来之后又是蹦跳又是弹琴证明自己没事还请老爹莫在想着这事,孔圣骂他不懂“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的道理,《大学》、《孝经》皆是曾参著述。
眼前之人豹头环眼手持枪棒仿佛剪径强人一般也敢称“曾参”,便是戏台上唱戏也不能这么离谱吧?再瞅瞅后边报名的挤眉弄个眼的“颜回”、面无表情的“冉求”,这是模仿孔圣门下七十二贤?
沐猴而冠也罢,彪悍之气却是实实在在,就见那“曾参”凶神恶煞般将手中枪棒斜举45度,口中爆喝:“夫孝者,天下之大,夫子有云:小棒受,大棒走!”
不光是唱戏,他还会典故呢!
言出身随,王虎身后诸人举枪的同时齐齐向前踏出一步,落地生尘,震撼人心,随即便是第二步,缓慢且坚定,虽只有七十二人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弘皙的队列训练没白费,演戏也是演习。
叔梁纥对付孔圣,七十二贤人对付这些后辈晚生,横竖都压着一头甚至几头,惹不起打不过,早就没了丝毫锐气的监生编修们绝不怀疑他手里的大棒能一棒子敲死自己,看这帮步步逼近的凶神恶煞,不知谁带头迈出了逃跑的第一步,倏尔狼奔豕突如鸟兽散……
胤祉傻了!
当初抢过领导权的时候他就算过账了,裹挟士林逼迫君父是罪过,但习惯了把治大国如烹小鲜挂在嘴边的皇阿玛哪怕怒火滔天也得压着,士林不能乱自己这个士林代言人就不能倒,这叫儿大不由爷,争储,自己挣的名正言顺!可——怎么就成了闹剧?
皇阿玛会说什么?弄不好什么都不说,教训还可能有个恨铁不成钢的泄愤,连让人愤怒的资格都没有,什么争储,回家玩去吧!
方苞更傻,逃跑这种事别人跑得飞快,哪怕跑不成第一只要比别人快一步就成,枪棒及身落到别人身上自己总是不疼,可高举着孔圣的头颅早累的腰酸腿疼怎么跑?不跑?叔梁纥在前孔圣他老人家也护不住自己,就见弘皙笑呵呵的从邬思道身下那怪模怪样的椅子边上抽出了一根黑黢黢的拐杖,四尺长短比拇指略粗,一路拍打着手掌就过来了,不跑干挨打么,傻子才那么干阿薇!
脑袋里灵光一闪,方苞急中生智,手中圣像往胤祉怀里一推,“三爷,圣像护佑,弘皙世子不敢无礼!”不等胤祉想明白,掉头就撒了丫子,可想跑就一定跑得了么?
就凭他躲在人群里煽风点火早被狼瞫列为重点对象,仔细瞧瞧这份尊荣,模糊中在诚贝勒府上第一个吐吐沫的就是这般鼠头獐目,弘皙能投枪狼瞫也会玩刀,腰间一抹手臂一扬,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打着旋如一轮圆月脱手而出,方苞就觉得头顶一凉,弯刀擦着头皮切断发丝无数,人噢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拿下!”狼瞫恶狠狠的吩咐一声,“敢在爷的脸上吐吐沫,爷就让他尝尝被口水淹死的味道!”
再说胤祉,看弘皙一步步走近也忍不住腿肚子打颤,乍着胆子道:“我,我是你三叔,我,我有孔圣庇佑,你,你不敢打我——”
“不敢么?”弘皙一笑,满嘴的白牙在胤祉看来仿佛虎狼利齿闪着森森寒光,“三叔啊,您忘了您是读书人么?我现在可是替启圣王教训他儿子的不肖弟子的,您说我敢不敢打?”
“对了,保护好圣人像哦,再有丁点损伤怕有人还要参你一个亵渎之罪呢!”
一杖抽在胤祉的大腿,可怜胤祉从小养尊处优哪怕南小说犯错都有伴读代为受罚何曾吃的这般苦处,吃痛本想下意识的去揉却猛地想到弘皙的提醒,亵渎圣人,他哪敢?惨叫一声眼泪都下来了……
“啧啧,三叔啊,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您这是什么表情?”重又举起黑拐的弘皙满脸古怪,“您的脑袋也被驴踢了不成,方灵皋敢跑您就不会跑么?您要跑,难道狼瞫还敢对你动刀?也省的侄子为难不是?”
为难?换胤祉清醒的时候指定会撇嘴骂一句“真以为启圣王附体”,但现在,疼痛早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有样学样的把孔圣头颅往弘皙怀里一塞,调头就跑了!
“蠢货!”这话不仅弘皙在笑骂,得到狼瞫回报的康熙也在笑骂,“便是他胤祉自有饱读诗书,竟然被几句三字经弄得体无完肤……”
康熙连连摇头,同在辂车上的太子与索额图也是相觑无言,听闻郭琇的害朝论纵是康熙也不得不皱起眉头,而当胤祉带领监生编修们闯进孔庙请出圣像甚至喊出清君侧的口号,康熙将手边一柄明黄如意都砸了个粉碎,愤怒,没有其他只有愤怒!
愤怒直接来自胤祉忤逆自己的旨意并变本加厉!
愤怒更多的是习惯了掌握一朝发现不过是个笑话,因为对自己的不自信而对所有的人产生了怀疑,骂一句“养不熟的鹞鹰,长大了敢吊阿玛的眼珠子”的时候眼神是直勾勾的盯着太子的!
愤怒中最难以接受的是一贯强势的康熙不得不按照原本该是服服帖帖的儿子给指定的路线去走,愤怒到极点就有了太子的难题“你儿子,你说怎么办?”
他爹不如我爹,我儿不如你儿,你若没辙我能怎么办?真以为我不知道您在找茬出气么?面对愤怒的康熙胤礽心里直突突,好在最近这些天接见沿途臣工忙的连幽会香体美女郑春华的时间都没有,没亏心事眸子正焉,而对这不省心的儿子早有吃亏是福一句打底,前边还亏空反倒是给皇阿玛进献了一笔横财这一回惩戒做添福就是,最多在技巧上下功夫,终归一句话年纪尚小读书不多,找些先生多多教导就是,而以其一贯祥瑞计,说不定这士绅一体纳粮背后还有一篇大文章可做,那时候就是年幼不敢忘忧国!
谁承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害朝与害国孰重?民为重君为轻,士林又算个鸟?孔圣,叔梁纥,三字经也能混世!只是这养不教——
“索额图,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