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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若不是万暮白强拉硬扯,他能睡到第二天中午。
二人赶紧吃过晚饭,出门逛逛。边关会有所限制,但索性城并没有,即使入夜街市小铺还是没收摊,反而点上灯火,吆喝声不比昼时若,街上还出现了白日里没有的杂耍,白日里都有活干,到了晚上才放松下来。
万暮白拉着卫霜挤过人群,进了自家铺子,匾额上写着“绣花阁”,高喊一声:“老板,快把你们这儿的好衣裳都拿出来让这位公子挑挑!”
老板是一位大约四十的女人,穿的也是些绸缎,手里扇着扇子,颇有些风韵,看得出这家店还是有点底子的,应了一声,吩咐下去,不一会儿一大堆华丽的衣裳就堆在卫霜面前。
“不行不行,太素了。试试这身……太大了……哎呀老板,你们拿的时候就不看看合不合身吗?”万暮白数落着。
老板看出万暮白身份不凡,耐着性子为卫霜量了量尺寸,又挑出一堆。其实万暮白更想帮卫霜量身定制一件,只是明天就要去赴宴了,时间紧迫,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诶小霜,你怎么这么瘦啊。”万暮白拿起衣服一件件在卫霜身上比对着。
卫霜一把把衣服抢过来,比了比,选了一身白字,说是白衣,但并不是算素,只是因为花纹都是用银线绣上去,晚上总灯火照明,看得不是很清晰,袖子上同样用银线绣着雷云。万暮白笑了笑,确实很符合卫霜的胃口。他知道卫霜并不喜欢多华丽的,那只会让他觉得扎眼,还是简单些的适合他。
“老板,我能试试吗?”卫霜看上去很是喜欢。
老板恭维地笑着:“可以可以!公子喜欢就好!”
万暮白趁着卫霜更衣的时间四周看了看,感觉这家店的手艺似乎参差不齐,不禁问道:“老板,你这的衣服是不同人所制吧?”
“哎呦,公子好眼力。”老板兴奋地为万暮白解释道,“我们这家店里的东西,都是出自不同的姑娘的手,她们把衣服做好了就送来,出点钱放我这儿卖,若卖出去了我再抽成,剩下的给本主。”
“要是卖不出去呢?”万暮白继续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卖不出去的话就给人家送回去,不过这寄卖的钱可不退,若三四回都卖不出去,也基本没人继续来挂着了。所以啊,这儿的衣服您尽管放心,好着呢!”
“刚才那位公子拿的那一身,你可知道是谁织的吗?”万暮白问。
“自然是知道的。”老板等着万暮白的话。
万暮白凑到老板耳边低语几句,老板掩口吃惊,万暮白竖了根手指“嘘”了一声。
老板拿扇子掩口轻问:“那……真是万公子?”
“是啊。”万暮白笑着,“以后有那位姑娘的手艺记得跟我们说一声啊。”
“我的妈呀……”
正好卫霜换好了出来,老板立刻迎上去恭维一番,什么“天生丽质”“英俊潇洒”,弄得卫霜一愣一愣的。
万暮白看卫霜出来,顿时感觉眼前一亮。眼前这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松散地披着,有些许散乱,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凤眼,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卫霜站在店里的等身铜镜前看着效果,此时衣服上刺绣的花纹竟然像活了一般随着卫霜的动作舞出了一幅画。
“我的妈呀……”这回不是老板,是万暮白,“小霜你真的换了身衣服变了个人啊!”
卫霜对万暮白的赞叹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老板似乎过于热情,一顿恭维的话让卫霜有些不适。
这……前后差别有点大吧。
卫霜向万暮白投来疑惑的眼神,万暮白反应过来,幸灾乐祸地指着卫霜发笑。卫霜看万暮白这反应大概猜到了,冲他做了个鬼脸。
“就这身吧,包起来,”卫霜退回换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卫霜拎着准备走,万暮白叫住了他,让他等着,自己跑进了人群,不一会儿拎着一柄长剑回来。
“给。”万暮白把剑横在卫霜面前,“以后若我不在,它护你。”
卫霜愣愣地接过剑,随即一笑,抚摸着剑鞘,笑容里尽是欢喜。
剑鞘很细,也就一寸半,上面雕刻着的花纹并不像一般剑上的各类样式,一般剑都雕着凶兽以展现其威力,这把剑却雕着花草,仿佛它的存在与争斗毫无关系,看上去超凡脱俗,十分雅致。
卫霜掂量了一下,对于他来说重量刚刚好,对万暮白这种常年练剑的人应该算很轻的,估计是考虑到他的底子,万暮白才为他选了柄细剑。拔出剑,卫霜被寒光晃了眼。
“剑鞘如此雅致,剑芒却如此锋利。”卫霜皱了皱眉,把剑收了起来。
“这把剑才锻好,剑芒烈了些,用些时日应该会好很多。”万暮白缓缓抽出剑,弹剑欣赏,“好些了,看看吧,喜不喜欢?”
卫霜打量着剑身,剑身比万暮白的空语剑要细长着,应该会轻盈许多,剑柄上雕着几株芳草,看上去生机勃勃,栩栩如生,可爱极了,剑锋如霜,摄人的寒芒放着,仿佛秋日的寒霜,与柄上的花纹相呼应,似是芳草不畏严寒地对抗秋之肃杀。
“铸剑师也是好情致。”卫霜赞叹一句。
“这么说是喜欢了?我就知道合你口味。那家店我常去,也就是喝喝茶、聊聊天,跟一些江湖人论论武功,这次想着帮你买柄剑,怕都是些俗物,结果被我找着这件宝贝。”万暮白夸道,“剑本兵器,是兵器必然要有杀气,否则根本无法摄人,故而世间兵器除锋利之外,必然要配以凶悍花纹于其上,或是凶兽,或是杀神,而铸这柄剑的铸剑师却以花草相配,看来并不打算让它有太大的杀气,奇哉妙哉!”
“兵器伤人,亦可护人。铸剑师不用凶兽而用花草,想必是想提醒他人这句话吧。”卫霜轻轻摸过剑身,“剑刃为霜,花草迎寒霜而立,再配合'护人'的意义,想必是想说……纵使山路艰险,吾亦冒寒霜,致死地,护所护之人!暮白,多谢!”
“谢我做甚?你我知己,理所当然。”万暮白咧嘴一笑,“给剑取个名吧,好剑都要有名。”
卫霜心中暗诽,难道练剑的都有这兴趣吗,不过还是思索一番,说:“芷离……芷离剑。”
“芷离?有何说法?”万暮白问道。
“风雷卫地界江畔的两种芳草,因其美好的品质,或祭祀用之,或配带身上,居庙堂却又不远俗世。我觉得这才是最高的境界。”卫霜抚了抚剑上的花纹。
又逛了一会儿,万暮白提议回去,上官涟蕊也差不多回来了,二人便回乾坤卫。
回到乾坤卫,二人得知上官涟蕊已到,正在卫霜住处。
二人推门入内,发现上官涟蕊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单手托腮沉思,看到卫霜二人,上官涟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卫霜与万暮白二人上前行礼。
“今日有修炼吗?”上官涟蕊上来就问了卫霜一句。
卫霜挠头,尴尬地笑了笑:“下午好像……睡着了……”
上官涟蕊看卫霜的窘态,就知道肯定没有,戳了他的额头,笑骂道:“既然下午睡得这么舒服,晚上修炼吧。”
“上官师傅,要不要看看今日小霜买的衣衫?看看合不合适?”万暮白转移话题。
上官涟蕊来了兴趣,让卫霜换上给自己看看。卫霜换上衣服后,上官涟蕊前后打量着,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手艺不错,面料也是极好。只是……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上官涟蕊言道。这身衣服配卫霜的气质确实完美,只是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丝不对,心里痒痒的,就是说不出是哪。
“呀!”上官涟蕊才发现,自家徒弟虽然长相绝好,只是头发实在有些乱了,平时一身素白衣袍看着确实有超凡脱俗的意思,只是如今可是要去赴宴的,怎能还是发丝披散着?
上官涟蕊在身上摸了摸,发现自己也没发带,一时为难。
“先用我的吧。”万暮白当即解下发带,递给上官涟蕊。
上官涟蕊毫不客气地接过,熟练地为卫霜匝了个总角,又熟练地帮他打理了一番,仿佛这些动作上官涟蕊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真帅。”上官涟蕊夸奖了一句。
卫霜看上官涟蕊眼里与那晚相似的眼神,心想,上一个让自家师父这样打理的应该就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师兄了,心里除了被上官涟蕊打理的欣喜之外,不由得有些吃醋。
“明天可要看住他。”上官涟蕊转头向万暮白言道。
“那是自然,师傅不用担心。”万暮白吊儿郎当地咧嘴一笑。
上官涟蕊听到万暮白对自己的称呼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叫的是“师傅”而不是“师父”,应该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前辈,而且又是挚友的师父。
卫霜作为知己,听到万暮白这么称呼上官涟蕊,也知道他的意思,不过他还明白上官涟蕊所不知道的:万暮白与他的师父如今天涯两隔,而他卫霜又有了一个疼爱他的师父,更不用说前几日刚收到恩师来信,肯定心里有些不好过,又上官涟蕊为他梳头盘发,触景生情,想起以前,心里肯定既怀念又羡慕,看着上官涟蕊也与自己师父的形象重合,但又明确知道那不是他的师父,所以喊的那声“师傅”不仅让他把憋了很久的情感有一个释放的点,也不算是背离了对师父的衷心。
“时间不早了,”上官涟蕊坏笑着,“再不去修炼你今天的量可要不够喽。”
卫霜一脸哭丧地看着上官涟蕊,仿佛再说“这一晚上哪有三个时辰啊!”,转头回到房间修炼。
“上官师傅可真是严格啊,一点妥协都不给。”万暮白略带抱怨地说。
“可不能让他有轻易妥协的习惯啊,你说对吗?”上官涟蕊反问道,“去睡觉吧,明天面对这么多世家,你估计会很累呢。时间一到我会叫小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