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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脸色一沉,这些人真的追上来了!
圆儿偷偷窗帘子,看见外头有五六个虎背熊腰的护卫,吓得脸色发白,胆怯道:“郡……郡主,他们是刺史府的人,王爷不在了,我们招惹不起,不如把人交出去吧?”
刺史是专门监督官员的,如果故意给燕王府扣一顶帽子,他们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闭嘴!”云棠是不可能把她的“钱袋子”交出去:“父王威武勇猛,顶天立地,谁敢犯他?我身为他的女儿,怎么能堕了他的威风?”
这时,王府侍卫在外斥道:“大胆!这是燕王府的马车,岂容你们放肆?!”
“我们是奉命捉拿逃犯,不说是郡主,即便是燕王在此,也会配合。”为首的护卫根本没将燕王府放在眼里,发号施令道:“给我搜!”
话音刚落,他一马当先,拔出剑朝马车帘子挑去。
一条黑色的鞭子带着破空的凌厉之势,“啪”地一声,抽在护卫的脸上,拉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从左眉骨贯穿至右脸颊,瞬间将护卫给逼退。
云棠握着鞭子从车厢出来,手段狠绝的照着护卫又是一鞭。
护卫脸色大变,身手敏捷的避开。下一刻,只觉得腰间一空,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挂在腰间的令牌落在云棠的手上。
他很快意识到,云棠抽出的第二道鞭子,是为了这块令牌。
果然,他听到云棠冷笑一声:“原来你们是刺史府的人?父王在世时,驰聘沙场,杀敌无数,守卫燕州百姓。他如今不在了,一个小小的护卫都不将我燕王府的人放在眼里,当街拦下我的马车羞辱我。
看来这燕州是容不下我,欺负我一个遗孤没有靠山,当真是世态炎凉。我这就回府去写奏折,让皇上准许我回京,为自己要一个公道。”
护卫听到云棠一句接一句的威胁,面目狰狞,满脸的血显得更加骇人。
他咬紧牙根,目光阴鸷地盯着云棠。她穿着青色长裙,手里持着鞭子,雨丝如雾水笼在她的乌发上,衬得漂亮精致的眉眼愈发冰冷肆意。
她微扬着下巴,冷漠地睥睨他。
这般张狂倨傲,又很无畏的模样,震慑住了他。
护卫不敢轻举妄动,不甘地看了马车一眼,忍气吞声道:“郡主,方才事出从权,冒犯了!”给同伴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撤退。
“慢着。”云棠纤细的手指,指向被鞭子抽破的车帘子:“这是皇上赏赐的云锦做的车帘子,价值千金,你的剑划破了,何时拿银子赔偿了,我何时将令牌给你。”
护卫被云棠明目张胆的栽赃,气得脸色铁青,上前一步,想要讲道理。
另外两个护卫连忙攥住他:“头,郡主这是故意讹上我们,你再去同她争论,她把马车拆了,再讹我们一笔,咱们得提头去见大人了。”
这种事云棠一定干得出来,堂堂燕王府的贵女,居然比市井泼皮还要无耻!
护卫恨得一口牙几乎咬碎:“走!”
决定先去找刺史拿主意。
云棠冷哼一声,收起鞭子钻进车厢,一把将令牌塞进袖袋里。
圆儿惶恐不安道:“郡主,您今日算是得罪刺史大人了。”
云棠冷嗤:“没有父王和哥哥的王府,还是燕王府吗?燕王府早已是昨日神话,现在已经落魄了,没有人瞧得起我们。过年的时候,除了父王的部下,谁给王府送了年礼?护卫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刺史的态度,得罪不得罪没啥区别,正好敲打了他。皇上为了他仁厚的名声,是不会允许有人将欺压燕王遗孤的事情,闹到明面上去的。”
一旦闹到明面上去,皇上为了展现他对忠烈遗孤的恩宠,必定会作出惩处。
刺史想通这一点,不会再敢招惹她。
圆儿感到悲凉,皇上只是做面子功夫罢了,不然早就将郡主和小世子召回京,如今摆明是放任主子们在燕州自生自灭。
云棠看着眉目英挺,面容俊俏的男人,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我今日为了救你,可是费了大力气,酬金可得翻上一番啊。
*
回到燕王府,云棠吩咐圆儿请府医给裴寂之治伤。
下人给裴寂之脱掉脏衣服,换上干净的亵裤,赤着上身。
府医给他处理伤口。
云棠站在一边,细致的打量裴寂之。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烛光照在他脸上,轮廓朦胧深沉。眉骨处一道伤痕,使他坚毅的脸庞透着几分厉色。他的唇色很淡,即使在昏睡中唇角仍是紧绷着,透着一股冷酷的气息。
她的目光下移,男人精壮健硕的胸膛,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无端为他增添几分成熟、野性的魅力。
这些伤疤在军人身上,每一道都是刻下的勋章。
云棠知道裴寂之是一位将士,心里对他多了一份好感。
府医处理好伤口,给裴寂之盖好被子:“郡主,这位公子没有伤到要害,只是伤口略深,伤到了元气,静养一段时间便会无碍。”
云棠点了点头,稍稍松了口气。他的伤看起来挺吓人的,幸好不严重,不然吃药治伤得花不少银子。
府医收拾好药箱,提醒一句:“郡主,小世子的药快没了。”
云棠叹气:“我知道了。”
府医看着云棠愁苦的面容,欲言又止,背着药箱离开。
云棠面色凝重地从内室出来,疲倦地坐在方凳上。
圆儿给云棠倒一杯热水,脸颊微微发烫,想着郡主方才盯着男子赤裸的上身在看,一点都没有避嫌,并且对男子有了隐约的欣赏,她心里很焦急,脸上的热度冷下来。
“郡主,您捡这位公子过来,为了气死长安候,让这门婚事作罢吗?”圆儿忧心忡忡道:“奴婢听说长安候少年时惊才绝艳,大家都说他‘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文韬武略无人能及。以前是个风流才子,京城贵女都想嫁给他。可是他家里出了变故后,不仅容貌丑陋,还双腿残疾。从那以后性情大变,没人比他更阴险狠毒,折磨人的花招一套又一套,长安候府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奴婢担心您这么做,长安候气死之前,估摸着都要拉您去垫背。”
另一个婢女团儿端来一碗面,听到圆儿的话,愤懑道:“当真是狡兔死走狗烹,王爷不在了,皇上给您安排这么一门亲事,还说是早前王爷亲自定下的。
王爷怎的会将您推进火坑里去?嫁去守活寡不说,天天都要担惊受怕,就怕他犯疯病将您给害了。京城都没人往侯府门口过,宁可绕一个大圈子,就怕好端端走着脑袋就分家了。”
圆儿红着眼圈,差点哭出来:“郡主,横竖都是死,不然咱们逃命去吧?就算……就算死在路上,也比死在侯府强。”
主仆几个没人发觉内室的男人醒了过来,听到她们的谈话,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郡主,长安候,赐婚……
从这几个关键词,裴寂之从中得到一个信息,这里是燕王府,劈晕他带走的人,便是燕王之女云棠,他的未婚妻?
目光骤然一变,云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下一刻,他否决这个念头。
长安候的身份,不利于他行事。他刻意捏造出“裴寂之”这个身份,方便他外出办事。目前为止,除了亲信没有其他人知道。
何况她们毫无顾忌,敢当着他的面议论长安候,应该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裴寂之准备起身,听到女人的话,动作一顿,眸光微微变幻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