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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皱紧眉头，马车里的人是节度使的家眷，还是新上任的将军？
按照罗忠的说法，节度使是一个极端大男子主义的人，当着外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的夫人。今日这种隆重的欢迎仪式，节度使大概率是让家眷先回府邸。
云棠一眼扫到队伍末尾，不见新任将军的人影，莫非马车里坐着的是他？
她看着队伍远去，百姓仍旧还站在街道两边看热闹。
云棠拉下窗户，打算等人散了再回府。
丝毫不知道，她关上窗户的一瞬间，马车窗帘子掀起来，一张丰神俊朗的脸露出来，引得围观的女子一阵惊呼。
马车里的另一位妇人，听到少女带着娇羞的惊呼声，好奇地询问道：“寂之，你在看什么？”
裴寂之的目光掠过孤漠楼二楼的一扇窗户，视线又扫过停在门口的马车，赫然是燕王府的。
他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秦夫人，大约四十多岁出头，五官大方，眉宇英气，行事干脆爽利。此时此刻，她对外面的热闹充满向往，恨不能骑马游街感受一下氛围。
“我见识一下燕州的风土人情。”
裴寂之放下车窗帘子，担心再让秦夫人往外多看一眼，她便会罔顾节度使的吩咐，从马车钻出去跟百姓挥手打招呼。
秦夫人最喜欢热闹的人，一路从京城到燕州，坐在马车里快要憋死了：“我们一路走来，燕州倒是不见难民，可见这里的官员治理得不错。”
裴寂之顺口接过话茬：“永乐郡主安顿了难民，划拨一块地给他们耕种。会手艺的，便给他们安排一份活，让他们发挥所长。”
“咦，你对燕州很了解，之前来过？”秦夫人眼尖地看见裴寂之听到这话之后，便陷入了沉默，她眼底流露出一丝深意：“你对永乐郡主过于关注了，她如今是有未婚夫婿的人。”
裴寂之捏一捏眉骨，近乎无奈道：“我之前来过燕州，亲眼见到她安置难民。”
“原来如此。”秦夫人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找永乐郡主呢，方才孤漠楼门口停的马车，我若是没有看错，应该是燕王府的吧？”
裴寂之：“……”
秦夫人见他哑口无言，得意地说：“我可是能百步穿杨的人，眼神好使的很，你可千万别说我看错了。”
裴寂之：“……”
秦夫人拍一拍马车壁，马车停下来。
侍卫隔着帘子询问：“夫人，您有何事吩咐？”
秦夫人吩咐道：“你请秦大人过来一趟，我有要事与他说。”
“是。”侍卫去通知秦雍。
不一会儿，秦雍春风满面地骑马来到马车旁，准备从马车窗户问夫人，不知想到什么，他谨慎起见，翻身下马上了马车。
秦夫人直接发难：“秦雍，你要排场，我们特地留在城外住一宿，一大清早陪着你绕了燕州半圈。每过一个地儿就要陪你演一场，差不多就得了，我的暴脾气快压不住了。”
秦雍苦着一张脸，哪有在外的意气风发，态度低微地说：“夫人，这一圈很快绕完，你再忍一忍，回府随你处置。”
秦夫人不买账：“我现在便要去孤漠楼用午膳，你还要绕圈圈，你自个去绕。我和寂之不奉陪了！”
秦雍看向一旁的裴寂之。
裴寂之将脸转向马车窗，装作没听见。
秦雍握拳抵住嘴唇轻咳一声，小声哄道：“夫人……”
秦夫人打断他的话：“你别逼我翻旧账。”
秦雍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说半个字，立即掀开帘子对候在外面的刺史说：“内子身体有些不适，先去孤漠楼休息。”
刺史连忙吩咐下去，开道回孤漠楼。
马车停在孤漠楼，一行人去往二楼。
秦夫人忽然说：“我们来燕州，要去燕王府拜访。正好永乐郡主在酒楼，不妨让寂之去请郡主来一起用个午膳？”
秦雍正要拒绝。
“寂之正好认识郡主，许久不见了，他们正好叙叙旧。”秦夫人无视秦雍的意愿，态度和蔼地对裴寂之说道：“马车有一个黑木匣子，你取来送给郡主做见面礼。”
裴寂之微微颔首，径自下楼去取匣子。
秦雍与秦夫人、刺史先上楼，刚刚走到二楼，燕山月的门打开，云棠从里面出来。
刺史在楼下看到燕王府的马车，在此见到云棠，并不觉得意外：“郡主，这是节度使秦大人与秦夫人。”而后又向秦雍与秦夫人介绍：“这位是燕王府永乐郡主。”
秦雍与秦夫人行礼：“见过郡主。”
云棠很意外会在孤漠楼见到二位：“秦大人、秦夫人不必多礼。”而后，又问刺史：“你是在孤漠楼设宴为秦大人举办接风洗尘宴？”
刺史回道：“并非，秦夫人身体不适，暂且来孤漠楼休息，晚上在明园为秦大人接风洗尘。”
秦夫人在一旁说道：“郡主，相逢便是有缘，不妨一块去用午膳？”
“行啊。”云棠应承下来，忽然询问：“新来的将军是哪一位？还未抵达燕州吗？”
刺史脸色骤变，变得极为古怪。
云棠看得一头雾水。
秦夫人笑道：“新任将军与我们一起来的燕州，他去给您取见面礼了。”说罢，瞥到一抹身影从楼下走上来，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喏，来了。”
云棠顺着秦夫人的视线望去，入目的便是一道强健挺拔的身影，此刻站在楼梯转角处，如苍劲松柏立于青山碧水间。
她惊呆了，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裴寂之一双黑眸沉沉地看着她，冷声道：“不是你举荐我替代曹弼的位置吗？”
云棠：“……”做了大将军的人就是不一样，气性见长了，居然敢拿她的话堵她了！
秦夫人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打转，总觉得不止认识这么简单啊。
“你俩很熟？”
“认识而已。”
“认识而已。”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云棠和裴寂之对看一眼，两个人同时又转开脸。
秦夫人笑道：“咱们去雅间叙旧。”
秦雍若有所思地看裴寂之一眼，又别有深意地看了云棠一眼，而后带着夫人先进雅间。
刺史也很有眼色地溜进去，门口只剩下云棠和裴寂之。
云棠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铁牌子塞给他：“无功不受禄，把你的银子拿回去。我要花钱，也是花我未婚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