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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夫开的药方,一剂需要十二文,具体吃多久需要根据病情判断,长则半年,短则两三个月。
为了不断药,她们俩每天抓螃蟹钓鱼更加努力,一天约莫能收入个八九十文左右,比大部分渔民收入都多。
这天卖完鱼藏月带着陈皮去了点心铺子,买了四包点心带了回去。
“咱们现在手上的钱够奶奶吃一段时间,明天就先不去河边了,你带我去土黑村姨婆家吧,我想去那看看小官。”
陈皮没说什么,点头应下了。
土黑村路程有点远,天还没亮藏月就被陈皮叫醒,他脚边的背篓里放着陈奶奶给姐姐准备的东西。
她打了个哈欠,跟在陈皮身后走。
陈奶奶剩下的亲人就姨婆一人,两姐妹日子都过的苦,可姨婆作为姐姐总觉得妹妹更苦。
手边有点东西就想着贴补妹妹,时不时的就让陈皮过来住两天减轻负担。
上次藏月能在村里看见陈皮就是这个原因。
她们到的时候陈姨婆刚起,听藏月说明来意后,叹口气带着她们去了村后的山坡上,那她们村的坟场,小官就在其中。
藏月顺着指引走到新立没多久的坟堆,心中十分苦涩,是她对不起这个孩子。
拿出准备好的点心,又倒了一杯水摆上。
“小官,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点心,阿妈给你买了很多,吃饱不饿肚子,下辈子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幸福的小孩。”
藏月坐在坟前的空地上待了很久,陈皮耐不住好奇心问:“他父亲去哪里,怎么会让你们被人绑架?”
事情都结束了,藏月也没什么好隐藏的,陈皮问了她就说了,隐去了康巴洛和张家的事,剩余的三言两语说清。
“我对不起这个孩子,要不是跟着我,他或许不会死,就算做个乞丐流浪,但只要活着就多一份希望,未来等到一个伟大的人出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皮消化着刚得知的恩怨情仇,对她的想法嗤之以鼻:“你想的还真天真,这个鬼世道谁能活的下去,未来的事谁能说的准,他跟了你至少死前吃饱喝足过,总比饿死强。”
“…陈皮,你不会安慰人,就闭嘴吧。”藏月头疼欲裂,这个人到底是怎么长的,安慰人的话到他嘴里怎么就这么刺耳。
陈皮脸黑了一个度真心觉得藏月不识好歹,他好心安慰还要嫌弃,气鼓鼓的蹲到一边再不开口。
藏月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去,站起身后却有了另一个打算,问陈皮:“你能给我找把刀吗?”
陈皮木着脸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跑向村里,等回来的时候,手里掂了一把菜刀。
藏月接过来,将小官的墓碑拔了出来,村里丧事用的都是木制材料,改着也好改。
小官这个名字原本就不属于他,藏月想给他起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名字。
把墓碑重新插回去,上面的名字就从小官变成了平安。
“平安健康,喜乐无忧,希望这个名字你会喜欢。”
这也算藏月最后能为他做的一件事。
……
回到陈姨婆家,早饭已经做好了,两人吃完饭就准备回去。
带来的背篓里有藏月提前放进去的小米和鸡蛋,陈奶奶不好意思拿,她就偷偷的放。
趁着陈姨婆下菜园子给她们摘菜的时间,藏月让陈皮给放进厨房的米缸里。
然后背着满满一背篓的菜踏上回程路。
路上,陈皮还在为藏月的话耿耿于怀,绷着脸一句也不理她。
藏月嘴角上扬,起了逗他的心思:“唉,我说陈皮咱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也算自己人,你还要对我喂喂喂的叫吗?也太没礼貌了吧。”
“呵,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陈皮上钩,藏月坏坏一笑:“你今年九岁和平安差不多大,要不你也跟着他叫我一声阿妈算了,我吃点亏,收了你这个好大儿,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
“你说什么?!”陈皮绷不住了,满脸错愕:“谁要做你儿子,也不看看你几岁,生的出我这你大的儿子吗!”
陈皮气的七窍生烟,跟个蚂蚱一样转着圈跳。
藏月被逗笑了,笑的前仰后合,泪花飞溅,肚子疼的抽抽。
“你欺负人,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看他无可奈何气的委屈巴巴,藏月勉强忍住不笑了,凑近哄道:“乖,不逗你了,你说的对,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么大的儿子呢,要不以后你叫我阿姐吧。”
阿妈珠玉在前,阿姐当然香,陈皮扭扭捏捏的同意了。
有了这个插曲后头的路程一点都不闷,等到家时还不到中午,藏月想着有一天是一天不能浪费,就跟陈皮商量再去河边一趟。
不过这次因为来的晚,收获不大,就没必要单独跑一趟镇上,准备留着明天一起卖。
秋雨淅沥连下两天,过后藏月明显感觉到空中的寒意,偶尔的一天河道上也会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一天忙活下来,螃蟹和鱼的数量都比曾经少的多,看来是要入冬了。
藏月盘算了屋里现有的银钱,总共才七百二十四文,连一两都不到。
陈奶奶的药不能断,还要买过冬的被子衣裳粮食,屋里现在的床上用品,身下是干草席子,将就还能用。
被子还是陈皮父母成亲时候打的,这么多年早就薄的不成样子。
藏月身上穿的是陈奶奶的衣服,冬天的厚袄子她没有。而且她也看了箱子里陈皮和陈奶奶过冬的厚衣服,里面的棉都所剩无几根本没有保暖的作用。
人要穿着过冬,那真叫全靠一身正气撑着。
越算越不够,藏月也没法子,只能先一样一样买。
留下一半作为药钱,剩余的全买了粮食,天冷了米行也涨价,原本的的钱就能买一半,给藏月气的不轻,但又没办法,不买她们吃什么。
陈皮看的清楚,心里憋着气,一天恨不得泡在河边。
立冬前,她去了布行,买了最便宜最耐磨的粗布和三斤棉花。
拿着这些东西回去,藏月的心几乎沉到底,跟一斤二百文的棉花比起来,米行涨价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动了陈奶奶吃药的钱一起加起来才只能买三斤。
这三斤新棉花跟屋里又重新弹过的旧棉花混合在一起,给藏月做了身新袄子。
陈皮和陈奶奶的袄子只添了点棉花进去,剩余的只够做出一床被子,她们三人也顾不得什么,将床都凑在一起,同盖一双被子取暖。
而就这条件在陈奶奶眼中今年就已经算是一个好年了。
毕竟以往的十里八乡冬天被冻死的人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