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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河道结冰,靠这吃饭的渔民都歇着了,陈皮和藏月根本没条件歇手。
趁着中午还算暖和的时候去一趟河边,螃蟹是抓不来了,鱼还是可以的。
量不多,但因为是冬天鱼价也涨了,所以每次收入也能有个六十文左右,续上了陈奶奶的药。
大雪闲暇时,藏月无事可做就开始教陈皮识字,好好一个大小伙总不能让他当一辈子文盲。
“这是你的名字,陈皮。”她在沙盘上一笔一划的写出来。
陈皮立马有样学样,接着就是藏月的名字。
这可为难人了。
“你的名字怎么回事,笔画那么多,我得学到猴年马月去!”
藏月哭笑不得,没好气的敲了敲他头:“说你笨还真不聪明,这才学了几个就叫难,别到最后成个文盲,出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让人忽悠成傻子。”
“哼,谁敢忽悠我,小心我一爪过去揭了他脸皮。”少年的语气又拽又吊儿郎当。
藏月语调闲散:“是,陈爷九爪勾令人闻风丧胆,忽悠您的纯属找死,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还是不要教了,省的哪天训了你再平白无故的丢了命。”
陈皮还以为她开玩笑,谁知竟真的丢手,一下就慌了,扯着藏月手服软:“我说的是别人,没说你,阿姐你别不教啊。”
“我在你眼里是阿姐,可在他人眼中也是别人,你可以想着随意杀了,别人也可以这样想我。”藏月意有所指。
陈皮被她噎住,唇瓣紧抿,仍有些急切,喏喏道:“阿姐。”
藏月又坐回他身侧,注视着陈皮乌黑的眼眸,温和又不失坚定:“这个世道很乱,人命不值钱,没本事的人就活该受欺负,活该丢命,不想被欺负就要成为那个欺负别人的人,屠龙者终成恶龙,陈皮,你觉得这样是对的吗?”
陈皮下意识的想点头,在他的世界里,从小所见就是这样,甚至他有时候看到镇上的流氓欺负人还会拍手叫好,骂那个被打的人没用。
但想了想,藏月也不是无的放矢,她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错的。
“阿姐是想让我做个好人吗?”他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不让他杀人,那不就是要他做好人。
藏月却忍不住笑出声,这孩子想的可真简单,做好人,这世道做好人是会被生吞活剥的。
“阿姐自己都杀过人,怎么会要求你做个好人,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变成脑子里只有杀戮的怪物,要懂得控制欲望,你可以杀人但不要滥杀,就好比你心情不好,人就一路过的,看了你一眼就被你杀了,这就不行,你心情不好就去找让你心情不好的人麻烦,冤有头债有主,牵扯无辜之人那是畜牲所为,你总不能真想做个畜牲吧。”
经过这几个月相处,藏月将陈皮性子的不足看的透透的。
在他的眼中,人就分为三种人,一种自己人,一种要死在他手里的人,一种即将要死在他的人。
不敢相信,他现在是本领不足都是这个德行,等以后出师后,那不得仇家满天下。
少年自傲自大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性子已经开始形成,藏月既已将他当作自己的家人,当然要拦一把。
“阿姐你要是这么说就简单多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不随便逮个人就杀嘛,小事一桩。”虽然至今为止陈皮尚未真正动手杀一人,但承诺该许就许。
毕竟藏月是自己人,肯定是为他好的。
将事说开,挨不住陈皮请求,藏月继续教他识字。
写写画画一天又过去了,转眼就到年关,过年吃饺子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习俗。
哪怕再穷的叮当响的人家,也得整顿出一锅饺子应景,不然第二年只会更不好。
陈奶奶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起来,和面洗菜剁馅,陈皮和藏月对厨艺都不大精通,根本插不上手。
将菜都洗净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陈奶奶巧手捏出一个个元宝。
饺子是留到晚上吃的,中午分不开手做太精细的饭,反正不怎么活动,一人喝了碗疙瘩汤就解决了,只留着肚子等晚上的饺子。
临近傍晚,村里陆续有鞭炮声响起,陈奶奶准备的饺子也出锅了。
白面掺玉米面包的白菜猪肉饺子,伴着香油,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饺子很多,都能放开肚子吃,陈皮撑的直打嗝,陈奶奶没好气的盛来饺子汤让他喝下去消食暖胃。
过年要守岁,藏月想到前几年每次都是她和白玛硬扛着睡意熬,小官大话说的好,要陪着她们,可没一次坚持住的。
藏月左右张望了一圈,有些恍惚,不知道白玛和小官怎么样了,今年有没有吃上饺子。
“阿姐,你怎么了?”陈皮问,他抓着一把花生仁凑过来,见藏月脸上突然没了笑意,以为她不开心。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从前的事。”
藏月从他手里捏过一颗花生尝了尝,惊讶的挑眉:“陈奶奶什么时候做的裹糖花生。”
“就包完饺子后,奶奶说今年光景好,就得吃点甜的,不然多亏。”陈皮见藏月问,还以为她喜欢吃,忙不迭的将手里的全递了过来。
家里的糖有多少藏月清楚,恐怕陈皮手里的就是全部了。
“我能吃多少,一点就够了。”她就拿了两个尝味,似又想到什么,唇边扬起一抹笑,带着几分怀念。
“裹糖花生是小官最喜欢的,每次去点心铺子的时候非要吵着要吃,可我怕他吃坏了牙,每次就买那一点点,他害怕吃完就没了,就偷偷藏起来,想起来吃一颗,后来有一次家里不知道什么跑来一只野猫,闻着味把花生都给偷吃了,小官发现后哭的好惨。”
陈皮愣愣的听着,双眸失神的望着她,烛光明亮,藏月面颊白里透着一抹微红,眉梢的笑意经久不散,沁人心脾。
蓦然心尖就出现一丝异样,鼓鼓胀胀的。
陈皮挠挠头,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最终将它归结于亲人之间的心疼。
他知道那个叫小官的是阿姐很在意的孩子,为了他阿姐甚至不惜冒生命危险。
那么作为她的弟弟,阿姐在乎的就是他在乎的,为姐分忧他陈皮义不容辞!
“阿姐,你别担心,不就是找个孩子吗,等我以后闯出个名堂,我就让我手下所有人都出去给我找他,一定给你把人找到。”
藏月听的心头一暖,唇边笑意更显:“那就多谢阿弟了。”
仿佛为了证明他说这话的可信度,陈皮拉着藏月絮絮叨叨了好久,将小官的情况问的清清楚楚,上到长相下到信物。
藏月虽不大相信陈皮能找到,但他有这份心就很好,于是能说的就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