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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石村。
方家。
方老太即使被打了一顿,也没有消停。
回到家就躺床上呜咽,哀嚎,咒骂着周蕊二人,还不停地羞辱着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方兴德,骂他不长眼睛,没用,窝囊废,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娘被欺负!
而马翠和女儿方小妮则在底下大厅里嗑着瓜子,听到这一句句辱骂,别提多高兴了。
方小妮突然道:“妈妈,瓜子吃完了!”
马翠翻了个白眼,“吃完了就别吃了,本来就热死了,别吵,越吵越心烦。”
方老爹坐在屋外的坝子上,听到这话,一瞅太阳越来越大,气候越来越热,就是无比的后悔。
冲上楼去,指着方老太就开始骂。
“他妈的就是因为你这疯婆娘,本来过去可以吹空调,你他妈把人得罪成那样,现在你说怎么办把?”
“你是想弄死老子,你好一个人逍遥自在是不是?我去你妈的……”
方老爹操起手里的烟枪就又要揍人,还好被方兴德拦住了。
“爸,妈已经这样了,你别动手了!”
方老爹看着他就来气,“全家就你他妈最没出息,马上就中午了,你是想眼睁睁看着我们全家被热死吗?”
方兴德气结,他属于那种典型的老实人,从小被强势的父母骂大的,其实本性不错,可在这样的全员恶人家庭,他根本没有话语权,永远属于被欺负的那位。
哪怕是马翠这个外来的媳妇,在家中的地位也比他高些。
因为马翠脾气也像爆竹一样火辣,比他妈妈还要泼妇,骂起人来根本不带输的,连方老爹也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所以马翠过得比他滋润得多。
说起马翠这个媳妇,他实际不是方兴德喜欢的人,是方老太亲自给他挑选的。
就像网上说的那种狗血剧情一样,方兴德原本有个性格温和的初恋,两人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认识的,本来情投意合,准备结婚了。
但没结成,倒也不是因为彩礼,而是方兴德的妈妈不喜欢他初恋,觉得她屁股小,生不出儿子,就坚决反对这门亲事。
方兴德从小到大,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忤逆自己的父母,可为着自己喜欢的人,他真的用尽了所有力气去反抗。
但初恋还是被他妈搅黄了,因为当时方兴德准备和初恋私奔,决定外面打工去,再也不回来。
谁曾想他妈妈跑到人家家门口,站在大街上骂街了三天,用一些难听的话语,诋毁、侮辱他的初恋。
最后没办法,初恋的父母不同意了,强行扭断了他们,初恋也跟恍然大悟似的,不愿意再沾染他们家一趟浑水,从此断了联系。
不过可笑的是。
马翠结婚后大变样,根本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凡方老太敢说她半句话,她能骂回来十句二十句,这个家里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人,他们说的话做的事,总是与方兴德的想象背道而驰。
方兴德无数次想要逃离这里,不过他没有勇气,而且平心而论,他觉得父母养大他不容易,妻子嫁给他不容易,女儿没了爸爸也很可怜,他深知这是一座监狱,但他离不开,也逃不了。
方老爹发完火以后,就叫方兴德去把村长喊来。
方兴德没办法拒绝,只能去叫来村长。
村长彼时正在安排村上的人撤离。
村子里留守的老人们,亲人在镇子上或城里的,早就被接走了,或者儿孙都回来了,实在找不到去处的,就把车子一开,全家人躲在车里,开着空调也能度过几个小时。
难的是个别子女不在附近的,或者很远的,或者经济困难的,这些人没处安排。
不过还好,镇上的单位给他们派来一辆大巴车,顾俊生正将这些人安排到大巴车里,先把今天度过去。
“你来得正好,叫你爸妈都来,咱现在大巴车上度过一下,车上有空调。”
“赶紧的,晚点没座位了别找我!”
说完,村长又赶忙去通知其他的人。
方兴德得令,便又回家通知家人,本以为是一件好事,结果方老爹脸色一垮。
“大巴车?不去!”
“车里面的味道我闻着就想吐,这么多人挤在一辆车里,臭烘烘的,根本没法过,叫他给我们安排别的地方!”
方兴德大愣,哭丧道:“爸,这个时候就别讲究这些了,大巴车里有空调,比这里凉快多了。”
方老爹冥顽不灵,根本听不进去,“叫他给我们安排个房子,起码也要能透气的地方,臭烘烘的大巴车是想打发乞丐吗?那根本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躺在床上的方老太也哀怨连天地抱怨起来:“我的腰痛,坐不了硬座,你叫他给我安排个能躺的地方,不然这不是要我老命嘛?这些干部,尽拿着我们的钱不干人事,分明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你赶紧去安排,我快热死了!”
他们这一通说,方兴德也没办法,只能折返回去找顾俊生说理去。
马翠看到这一家三口忙前忙后,翻着白眼,拿了点东西就带着方小妮找大巴车去了。
“一群白痴,有大巴车就不错了,还挑来挑去,真是不知好歹。”
马翠骂完,很快就在村口找到了那辆大巴车。
方小妮道:“就是嘛,都是白痴,天天骂来骂去,不知好歹。”
马翠呵呵一笑,“你小声点,别被你爷爷听到,又来收拾你。”
方小妮翻着白眼,“他耳朵背,根本听不见。”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上车了。
上来一看,车子就剩下两三个座位了,全都是些老头太太,和几个带娃子的妇女,马翠的脸一下子拉胯下来。
问司机道:“我们母女两个坐哪儿,总不能把我们两个人分开吧,谁来给我们挪个座呀。”
司机此时正一肚子火呢,因为这群人实在是太会搞事了!一个个话都特多,有这样那样的要求,他实在不想搭理。
但看马翠是个彪悍女人,不好招惹,只得勉为其难地帮她吼了一句。
不过,车上的人又岂有“好心肠”的人,当然是没有人理她,聊天的聊天,吃东西的吃东西,甚至有老爷们把鞋子脱掉,弥漫着一股臭脚丫子味道,马翠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