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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在放家遥采访,如今访谈节目总爱在餐桌上进行,女明星化着浓妆却要去吃油腻扣肉,嘴上一层光亮,不知是唇彩还是猪油。
不过温家遥今日打扮清淡,头发随意束起,面色雪白,腮红若隐若现,是正正好的病娇模样。
“最近粉丝也是越来越疯狂,对你们来说,都是困扰是不是”主持人喝汤闲暇开口提问,看见温家遥已放下筷子,偏头想一想才回答。
“现在同以前不同,以前做演员,粉丝追着你跑,当你是天,大过一切,不过现在不是,反过来,我们要去哄粉丝,他们开心也好重要。”
“因为自媒体太发达,推波助澜。”
“是,所以一点点事情,发到手机上,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粉丝同明星之间的距离也就比以前近上许多。”
杨呦呦正在餐厅结账,抬头看见墙壁上温家遥的脸,于是驻足,又看下去。
“不过之前有传那次恐吓是粉丝做的?”
主持人转入正题,脸上露出心疼表情,好像同温家遥极其相熟,所以格外心疼。
这是正题,呦呦心想,不自觉紧张起来。她看见家遥摇头,手指抓起发梢把玩,于是知道家遥心里发慌。
“其实不是,那是一桩陈年旧事。”
家遥顿了一顿,抓起桌上水杯喝水。
主持人掌握节奏,不紧不慢开着玩笑:“你一讲陈年旧事,大家越发有兴趣。”
家遥于是跟着一笑。
“好些年前啦,那时候刚出道,有点名气,于是突然有好多新朋友,然后各种夜蒲各种玩。你知道十八岁精力真的好好,一个晚上可以玩三场第二日照样七点起来赶通告。”
“而且不用担心皮肤失水,永远好q弹。”
“是啊。”家遥似乎放松一些,呦呦认出这记笑容是真的。
“那时候家里人也拿我没办法,就找人跟住我,两个要求,不要*,不要吃药。”
主持人低声长叹:“你不会不听话吧。”
“当然不听话,哪里有那么听话,不*还ok,那时候有男朋友,所以做得到,不过真的有食药。”
餐厅里人声突然静下三度,原来一个个都一心二用,听到劲爆话题连忙抬头去看。
“家里人好生气,男朋友也生气,但我那时候就觉得他们好烦,干嘛来管我的事,照样同原来一般老友夜蒲,一个包房里面一半人认识,一半人都不知道哪里来的。”
“是,晚上做妖,第二天一早洗把脸做人,谁都不认识谁。”主持人安抚人心,插一句话,等家遥继续讲。
“对啊,现在想想知道好傻,但那时候真是无知无畏。”
“后来怎么迷途知返啊?被家里人关起来吊打?”
“那不至于,后来一次出来玩,第二天三四点才散,走的时候只有一个女朋友叫不醒,怎么摇怎么拍都没用,后来发觉连呼吸都没了,只好报警。”
“哇,好严重。”主持人低声感慨,已经全然忘记桌上靓汤已冷。
“我也知道严重,所以打电话向经纪人求助,经纪人气得头都炸掉,说着是大丑闻,捅出去就不用做了。”
“不过你无所谓啊,你大小姐,不做回去享福啊。”
“那时候是真喜欢做模特,所以也觉得好严重,然后又打电话给家里人,家里人派人从后门接我走,然后再去处理其他事情。”
“所以没被拍到”
“还是被拍到,狗仔就拿照片来要钱,说卖给我,多少多少。”
“你买了?”
“买啊,自己偷偷用自己的钱买,那时候好心慌,所以钱付掉底片没有收到,不知怎么又流到别人手里。”
主持人缓慢点头,她知道今日收视一定破表,所以再接再厉,小心翼翼追问下去“你从没讲过这个事情,今日为什么讲出来?”
温家遥已经全然无所畏惧,甚至有心情低头再吃一口冷菜。
“后来还发生过许多别的事情,但起头一个缘故始终是这个,我之前一直逃避啊,觉得啊,错不在我,是那个女朋友自己不好,食药过量,是那个狗仔不好,要做偷拍的事情,我从来没怪过自己,家里人宠我,也从没讲过我一句错。”
“其实你不是不知道,就是这样比较好过一些,是不是?”
“是啊,自己说服自己,哦,不是我的责任,都是他们的责任,他们自己要负责。说久了自己都信了,然后就可以大摇大摆继续做明星过日子。不过现在想想,真的不可以再继续这样,他们成年人要负自己的责,我都也一样……”
餐厅主人递来零钱,顺杨呦呦目光看墙上电视,忍不住感慨道。
“人红是非多,不如做普通人好。”
家遥微笑回应:“也未必,普通人一样好多是非麻烦。”
她站起来提起手袋离开,听见电视里主持人问:“所以讲出来好多了?”
“是,好很多。”温家遥回答,“也会去道歉,会去负责……”
呦呦推开玻璃门从冷气间里出来,外头三十七度高温,瞬间熏得皮肤发烫。她原本知道故事的后续,却不知道故事的起因。现在前后连在一起,越发觉得贺海楼可悲,一个冲动男孩,一记不理智的拳头,然后害死一条人命。
命运从来不是直来直去,那是一道涟漪,扩散开影响到许许多多的人。
如今扩散到乔美丽的身上,她是要报复?还是单纯要钱?或者两者皆有?信寄出去一瞬间一定也后悔,不过那一瞬间又是一道涟漪波及扩散。
杨呦呦走到一件电器行门口停下,发现里头的电视里也在放家遥的节目。
“有想过去西部的地方……”
“做慈善?”
“以前讲做慈善就是捐点钱,这一次不是,单纯想去看看。”
杨呦呦站定了,看到这里拨电话给温家遥。
电话那头响了两下便有人接。
“喂。”杨呦呦开口,居然眼眶发红,忍不住开口骂她,“你真是喜欢作死啊。”
那头温家遥也笑:“无所谓,讲出来我好放松。”
“明日你家门口一定狗仔齐聚,说不定去翻你的垃圾桶,要再写无数个故事。”
杨呦呦道,“你做好准备。”
温家遥长吐一口气,如同运动员站在起跑线上等那一声枪响。
“随便他们啊,我推掉好多工作,打算出去走走。”
“我看见了。”
温家遥隔了片刻,笑着问道:“所以你同贺海楼会不会记得我啊?”
杨呦呦发出一声不屑的切:“你难道去十年二十年?最多一个月,我们想你做什么?”
“你现在同他是我们了,不同我是我们了吗?”温家遥同杨呦呦玩笑,低声说,“我们好险没有撕破脸皮,闹得不欢而散。”
呦呦不答,再开口时声音都在发抖。
“你最好不要让我哭,温家遥,我在弥生道大马路上掉眼泪,活像失恋啊。”
她笑起来,听见那头女孩也有动情,声音呼哧呼哧。
“讨厌鬼。”
她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