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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奇妙之处在于它总喜欢令人措手不及,原以为穷途末路,没料想转过拐角竟会是天翻地覆的局面。
………
迹部景吾挟着满腔愤怒在约定时间内赶到三条樱子所在的商场,这家位于市中心的贸易大厦共计五层,而此刻又恰逢黄金时段,营业状态下的商场内热闹非凡。
领着日吉若从地下停车库进入电梯,选好目的地所在楼层的数字,朝外那整面玻璃墙按下快退键一样飞速攀升,迹部景吾俯视着脚下人来人往的喧闹场景,手指紧紧握着移动电话,骨节用力到泛白。
他决定了,等下一见到三条樱子就把人吊起来抽打,不那样做不足以抚慰他七零八落无处安放的理智;这般如坐云霄飞车的刺/激与狂躁,也只有三条樱子有荣幸能带给他此等领略,现在他的怒气值接近爆表,所以,他决定好好‘回报’她一番。
那个混蛋就没有想过自己如今是何种状况,失去那份异于常人的能力,三条樱子也不过尚未成年的普通女生,手无缚鸡之力外加运动神经迟钝,这样的情况还敢乱来,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白痴!
察觉到脚下的失重感正缓慢消失,迹部景吾盯着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模糊脸庞,深吸一口气,确定面部表情平和得无懈可击后,他转身,冷静的等待抵达楼层的电梯门开启。
[叮——],随着几不可察的提示音响起,紧闭的银灰金属门悄无声息的往两侧滑开,下一刻,从外面正往里迈步的人与他撞个正着,四目相对之下,双方俱是一怔。
啊啊得来全不费工夫,迹部景吾阴森森的挑眉,扫视对方的视线里暗藏着些不怀好意,竟是这样巧合,他打算‘抓捕’的三条樱子自动送上门。
“啊嘞?”她发出浅浅的讶音,双眸微微睁大,眼底透出些错愕,呆滞几秒钟,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还真是巧啊——”
迹部景吾哧哼一声,脚下往电梯内退后少许,让来人得以进入,“你的时间倒是抓得很准。”边说边探手越过横在身侧的这人,指尖重重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数字。
做完这一动作,手抬高几分,狠狠攥住她的手肘,也不说话,斜睇过去的眼神却很明显的在警告对方不要试图挣脱。
然而很诡异的,被他扣在指尖的人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意思,安静到魂不守舍,从迹部景吾视角看过去,他看到她眼睫低垂,嘴角却抿得死紧,神色间甚至透出几分恍惚来。
“跟本大爷约会还这么心不在焉?”盯着她看了片刻,迹部景吾忽然把身体微微倾斜过去,从侧后方挨近她的耳边,“刚刚你在忙什么?”
“啊——对了,约会…”象是猛地回过神,三条樱子身体微颤似是本能地想挣脱控制,随即又松弛下来,略略抬眼,露出疑问的眼神,“不是想看电影,顶楼有影院,你…”
“哇嘞——”她发出短促的惊呼,来不及继续说什么,电梯沉入底下负一层。
“公共放映厅效果不如本大爷家的豪华影院。”
似笑非笑的瞪了三条樱子一眼,迹部景吾决定不再废话,手指收紧,猛地发力把人连拖带拽往停车位置带,全程保持沉默的日吉若,此刻同样一言不发的跟在后方。
不多时,迹部景吾就把人拽到自家轿车停泊的位置,三个人象是端午下锅的粽子不后前后的挤进车厢内,轿车门飞快的阖上,司机发动引擎。
………
轿车在停车场内左拐右拐,待得出口终于近在咫尺,迹部景吾紧绷到快要不堪负荷的神经这才舒缓下来,故作无意的斜觑紧挨自己坐着的三条樱子一眼,想了想,复又将已到嘴边的询问压回脑海深处。
他原本想问她进展,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现在她定是不肯实言以告,按照三条樱子以往行事作风推断,在尘埃落定之前,这人的嘴闭得比蚌壳还紧。
迹部景吾没有信心从三条樱子手中将形势全盘掌握过来,所以她既然不愿意说,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发了几秒钟的呆,迹部景吾飞快的将视线从似是一无所觉的三条樱子脸上移开,目光转而注视驾驶室那里,透过挡风玻璃,他看到轿车恰恰从地下停车场脱离出来,正要融入前方不远处的车水马龙。
就在司机打方向盘的瞬间,整个车身剧烈的颠簸一下,刺耳的碰撞与金属摩擦的嘶叫穿过轻微的眩晕感,传到迹部景吾的脑海中。
紧接着才是司机惊魂未定的抽气声,与三条樱子错愕的低呼。
一辆不知从哪里斜冲出来的沃尔沃以无比彪悍的姿势撞上副驾驶的位置,两车相撞的冲力使得整个车门往内凹陷,停顿几秒钟,车内警报争先恐后的嚣叫起来。
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待得占据视野的模糊弥散开,迹部景吾的第一反应是低头查看被他下意识护在怀里的三条樱子,看清楚对方仅是面无血色人却毫发无伤后,复又转头,把剩余的关怀递给日吉若,“喂!你没事吧?”
“还好…”日吉若从喉咙里吐出一声模糊的呻/吟,双眉皱得死紧,神色中多少带出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确认所有人安然无恙之后,迹部景吾愤怒的抬头。
制造这场灾祸的那部沃尔沃车头几乎撞破副驾驶座,它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前擎盖整个凸起,发动机烟雾缭绕,安全气囊弹出,巨大的白色气囊充斥驾驶室。
随后,当迹部景吾他们打开车门到路边避难,另一辆车内肇事的司机也跌跌撞撞爬出驾驶室,一手捂着额头,一面惊慌失措的连声道歉。
中年男子目测三十左右,穿着打扮似是白领阶层,毫无特色的脸上堆满震惊与不安;迹部家的司机上前与对方理论,过了没多久,呼啸的警笛声由远而近的传来。
………
险些把车子碾到别人家副驾驶座上的那名男子看上去象是要哭出来,态度却异常良好,加上事故现场几乎一目了然,警方很快判定了责任方。
迹部家的司机被叫到一边去作笔录的时候,先一步阐述完经过的那男子小心翼翼的凑近还等在路边的迹部景吾他们三人。
听着男子连续五分钟滔滔不绝毫无停顿的深刻歉意,迹部景吾有些头疼,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沉声制止对方几乎要把头垂到地面的动作。
不想在继续就此纠缠下去,于是迹部景吾抬眼将视线稍稍放远些,看了眼站在警车附近的自家司机,随后移开目光,之后又见事故车辆附近的警员收起工具,思忖片刻,他决定前去交涉看是否能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脚下方才微动,衣角猛地一沉,迹部景吾回过头就见是一直站在身边的三条樱子拉住他的衣后摆,面上神色看不出异常,盯着他的眼睛里却藏着隐晦的锐利。
她无声却坚决的对他摇了摇头。
迹部景吾微微怔忡,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半掩在他身后的三条樱子象是看到什么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悄然逼近的存在感拉响迹部景吾潜意识里的警报。
“混蛋!”
耳畔骤然传来日吉若的怒喝,眼角余光中原本因为头晕坐在几米开外路边休息的日吉若神色失措的猛扑过来,然而却已经错失良机,迹部景吾感觉到腰腹被一件冷硬的物体抵住。
顷刻间迹部景吾猛地醒悟过来,心脏微微收紧,面无表情的侧首看了扑到近前却投鼠忌器的日吉若一眼,灰紫凤眸慢慢转动,把目光移到骤然发难的中年男子脸上。
对方仍带着令人毫无防备的怯懦神情,身体挡在前方遮住外界视线,探出的右手似是寻常的礼仪动作,抵着迹部景吾要害的竟是乌沉沉的枪口。
“请跟我们走,不要试图反抗。”
………
迹部景吾一言不发,闭了闭眼,再一次睁开时,几秒钟前眼底不经意间流露的惶然不安完美收敛,凤眸微挑,目光冷静而自制。
“我们会遵守要求。”迹部景吾轻声回答道,目光平淡而沉稳,身体保持着静止的姿态,连手指头都不曾动弹,以防止对方误以为受到反抗紧张之下做出激烈回应。
“很好——”男子的语气有些赞赏,显然很满意他的配合,手中的枪支移开几公分,下颌抬了抬,方向是停在附近的警车,“现在,你们安静的跟我走。”
见状,迹部景吾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从男子有恃无恐的表现看得出来,现场附近除了接受盘问的司机,余下的竟都是男子的同伙,这显然是个陷阱,并且对方成功掌握主动权。
电光火石间心头滑过数种应对方法,然而却没有哪一种可以保证万无一失,迹部景吾飞快的扫了眼同样面沉如水的日吉若,彼此对视一眼两人复又转开视线,各自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暂时妥协见机行事的决定。
至于三条樱子,迹部景吾根本不敢看她,一来是担心过分的关注导致劫持者把注意力也放到她身上,二来却是因为此时的危险令得他忆起上次绑架事件,迹部景吾害怕重蹈覆辙。
不多时,连同中年男子在内的四人走到警车附近,正在做笔录的迹部家的司机有些诧异的投来目光,随即又被他身边那人拉回注意力。
先前赶来处理事故的警车有两部,现场附近身着警服的人共计五名,除了和司机在一起的两位,余下的都随着他们一行靠近有意无意的形成包围圈把人笼罩起来。
被逼迫进入车厢之前,迹部景吾盯了眼车门上印着的警徽,僵硬地抿了抿嘴角,凤眸内深刻的讥诮与浅浅的懊恼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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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内迹部景吾认为伪装警察的这帮人目的是钱财,没有遇到反抗一般来说绑匪是不太可能做出伤害人质的事。
所以当他和三条樱子被塞在一辆车内,日吉若上了另外一部车后,他也还没有过分担心,至于他家的司机,当然是越没有察觉异常人身安全越能够得到保障,迹部景吾希望至少在绑匪们逃离现场之前他的司机不要反应过来。
透过车窗玻璃默默看着留在外面的司机,迹部景吾皱了皱眉,多少有点佩服伪装警察这些家伙们的专业素质,如果不是那男子猝然发难,在场竟没有人看出破绽,单是这点就足够这场绑架前期顺利完成。
警车的驾驶室门被打开,一名‘警察’坐上驾驶座位,紧接着副驾驶座也有人入驻,包括坐在后车厢把迹部景吾和三条樱子夹在中间的两人,这部车内乘客保持在限定人数。
驾驶座上的人发动了引擎,随即,车窗外静止的景物开始流动,缓缓向后掠去。
与此同时一部交通施救车从路边拐进现场,双方交错而过的瞬间,迹部景吾有些错愕的瞪大眼睛,原本他还在揣测自家司机究竟是被哪种借口诳骗过去,现在看来…这整件事越发透出诡异,再怎么胆大包天,绑匪们也不会真的调来交通课的工具车,那是政府设施!
这些人…或许不是绑匪!想到此处,迹部景吾猛地扭过头,死死盯着侧座那人的脸。
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样貌普通,察觉他的注视对方把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默默的与他对视几秒钟,年轻人笑了笑,没什么特色的脸庞神情却异样的纯真。
“你们到底是谁?”迹部景吾眯起眼睛,冷冷的发问。
“你怎么发现的?”然而对方说这句话时明显不是回答问题,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越过少许,落在某个点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眼神,“明明用的都是真货。”
“因为你们来得太快,一般来说警察的效率没那么高。”三条樱子低沉而又沙哑的声线里凝结着极浓厚的讽刺意味,“除非是早有预谋。”
转瞬间大脑接受并且分析收集到的信息,反应过来之后迹部景吾猛地扭过头,无比错愕的盯着身边的三条樱子————事情发生得令人措手不及,短短时间内的峰回路转绕得他头晕目眩,当时他是因为她的戒备而对肇事男子产生戒备,可是此刻听她的言语…竟是一开始连警察也怀疑吗?
这么说来…她拦着他是不让他靠近警车?
………
三条樱子的脊背挺得很直,仪态端庄,与讥讽冰凉的口吻截然相反,车厢内有飞速滑过的光影映着她半明半灭的脸庞。
她微微斜睨他一眼,缓下冷硬的神情似是无声安抚,沉默片刻,又用有点怏怏然的语调继续往下说道,“下次你们要记得别随时随地对长官保持尊敬,特别是当他扮演‘普通白领并且身为责任事故方’的时候。”
说话间目光掠过他望着那位年轻人,双瞳深处眸光锋锐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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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年轻男子一副受教的模样,甚至好心情的翘起了嘴角,“没办法——以前被训得太惨,潜意识就害怕了。”
说着说着年轻人象是兴趣上来,身体前倾的角度加深几分,整个人往中间座位靠近;而隔着两个座位的另外一名男子似乎也很好奇,原本望着车外的脸转回来,眼睛盯着三条樱子,冷峻的神色有片刻动摇。
“还有别的什么穿帮的地方?”
年轻男子笑眯眯的开口,语气诡异的热络起来,迹部景吾相信要不是他隔在中间,那人怕是会直接扑到三条樱子身上,眼神之亲切表情之谄媚,只差没摇着尾巴。
许是一时没能适应徒然转变的形势,迹部景吾看到三条樱子神情微微扭曲,嘴角抽搐片刻露出郁闷中带着点无力的表情。
之后,在场另外一位男子沉声打破眼看要脱缰的局势,“你的态度本身就是破绽。”淡淡瞥了年轻人一眼,目光中透着警告。
“好吧好吧——”年轻人抬起双手作妥协状,接着身体坐回原位。
车厢内的气压随着这段小插曲的结束而渐渐降低,压抑感开始四下蔓延,并且随着三条樱子周身气息越来越不稳定,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弦越拉越紧,几乎到快崩断的程度。
迹部景吾有些不安的动了动手指,刹那间,抬手将人捞进怀里的冲/动险险漫过理智约束,他明知道此刻情势容不得他做什么,可还是止不住念想,要揉揉三条樱子的脑袋,好好安抚明显炸毛的这家伙一番。
手臂方才抬高几公分,异动就被身边的年轻人察觉,下一秒,透着戒备的视线落到迹部景吾身上,那人面无表情看着他,冷峻的眼神仿佛淬血刀锋般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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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种令人发寒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凛,内心随即涌起难以抑制的愤怒,迹部景吾冷冷的磨了磨牙,毫不畏惧的回视对方,恨怒与不满再无掩饰。
两人静静对视片刻,年轻人率先把目光调开,抬手挠挠头发,似是抱歉的笑道,“实在抱歉本能反应,请放心,我们不会做任何伤害/性/举动。”
是吗?那之前是谁用枪抵着我?迹部景吾冷笑一声正待反唇相讥,膝盖被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较之常人略显冰凉的温度随后寻到他的手腕处,握住他的手,三条樱子的气息慢慢的将他笼罩起来,浇熄他烧灼的怒意。
“单薄的保证在特定形势下,不过是笑话。”她用温柔的腔调慢悠悠说道,“希特勒小时候也没有立志要杀尽犹太人。”
年轻人脸上淡淡的笑意瞬间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似的嘘咳一声,“你还真是幽默。”
“呵——或许吧。”三条樱子漫不经心的浅笑一声,视线定格在那年轻人脸上,一动不动看了他半天,眉宇间滑过几缕疑惑。
迹部景吾的目光同样错也不错,但他看着的人却是三条樱子,他看着她神色恍惚,漫无焦距的目光仿佛透过年轻人注视藏在他背后的东西,过了一会儿,象是确认了什么她眉宇间的困惑不安潮水般褪去,恢复往常的沉寂。
“你们不是警察也不是民间力量,是特殊的行动单位。”她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浑然不顾两名男子瞬间凛冽的气息,“我听闻几年前议会曾通过提案组成‘特别刑侦组’,向最高警务署直接负责。”
“我不知道出于何等理由,贵单位竟然侵/犯/公民的人身自由。”三条樱子微微抬起下颌,一字一句,神色凛然的宣布,“依照宪法,我有权利联络律师。”
“履行公民义务之前,请让我保证自己的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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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一时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再发出声响,迹部景吾看了看不急不躁的三条樱子,又看了看神情僵硬的两名男子,抿抿嘴角,转过头把视线投放到车窗外。
车辆掩着夜色很安静的融入车水马龙的街道,不多时,载着日吉若和那名中年男子的警车从后方跟上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肩而行,两部车带着他们驰向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