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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一次知道啊……
毛艺璇垂下眼，两个鞋尖蹭在一起，手心出了些汗，摸到简诺的一个衣角，不客气地擦上去。
她和简颜从高中到现在七年多时间，简颜从来没和她生过气，拌嘴开玩笑居多，没有什么太多争执的地方。
那怎么办？毛艺璇拽拽简诺的衣服，用眼神问他。
简诺眉毛一挑，把嘴角往周嘉扬的方向努了努。
相信余怒未消神马的，最有经验的肯定还是周嘉扬了，回回惹简颜生气，不闹个鸡飞狗跳，这事就没有过去一说。
两人在门口站了会儿，周嘉扬洗好碗从厨房里出来，看看一脸无所谓的简颜，再看看这俩碍事的，正要走过去陪老婆，被简诺拽住了，勾着肩膀拖了过来。
“嘉扬，兄弟一场，帮帮忙，”简诺笑着开口道，瞅了眼快把自己火化了的毛艺璇。
周嘉扬清咳几声，看一眼瞄眼过来的简颜，把声音抬高了点。
“真知道错了？”
简诺戳了下毛艺璇，也大声回答：“真知道了。”说完松了一口气，却不想一口气还没落下差点没被噎死。
周嘉扬“哦”了一声，眨眼看简诺，“错哪儿了？来说说看，让我听听有没有遗漏的。”
简诺傻眼了，不带这么坑人的，看一眼面面相觑的毛艺璇，咽了口口水只能干巴巴开口道：“真的、真的全部都要说吗？”
“说！当然全部要说！”周嘉扬的语气不容商量。
简诺抿紧了唇，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作回忆状，过一会儿松开眉头来，心里哀叹这回是栽了栽了，清了清嗓子对着简颜的方向道：“对不起，颜颜，我错了，你六岁那年，是我偷偷拿了你的内裤给隔壁的男孩子，换了一个游戏道具。”
简颜坐在沙发上，抱在胸前的双臂不意外颤抖了下，冷冰冰看了过去。
他不说，简颜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噗嗤”毛艺璇没忍住笑出来，伸手拍了简诺一巴掌，小声道：“你可真够损的，这么小就不务正业了。”
简诺脸不臊心不慌的，一副我妹妹受欢迎我跟着脸上有光的自豪感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见简颜看了过来，似乎更来劲了。
想了想又继续道：“颜颜，我错了，你四年级数学考一百分，我给你划掉了改成七十六分的，因为我没考好。”
那一次简颜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那天好巧不巧简颜惹到了简妈，情况和后果都比较严重，简爸几次想帮她化险为夷结果出师不利，身先士卒，等简诺踢完球回来，被连带一起挨骂，骂完又要看成绩单。
简诺为啥被骂呢？因为他的新足球是抢了简颜的储钱罐，又怂恿简颜去问简爸要了一些才买的。
这顿骂，也是……该！
一听要成绩单，简诺心想完了，刚感觉简妈骂完了，这是要喘口气喝口水好接着骂的节奏啊。
嗯，然后一家人晚饭只有简妈自己吃了，简爸陪着两个孩子在书房里罚抄课本。
现在想想，那时候简诺可真是害惨了自己，可简颜又觉得他们的感情就是这样越来越好，要不是他说起来，简颜早就忘了这些事。
周嘉扬听不下去了，心里不由庆幸，这种哥还好我没有。
简颜那厢终于有了反应，表情不再是生气，慢慢柔和了下来，从沙发走过来，站在简诺面前，眼睛微微红了，仰头看了会儿简诺，在他微微敞开双手时，终于笑了。
“诺诺啊，我好担心你。”简颜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简诺笑着看她，叹口气，动动胳膊，示意她：你可以过来了，让我抱抱你。
简颜乐了，配合地伸开手，在简诺笑意渐浓的目光里，身影一转，紧紧抱住了一旁的毛艺璇。
毛艺璇眼睛早红了，看两兄妹温情，正打算扭头悄悄抹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被熊抱了，傻傻的，她抖着身子回抱简颜，小声在简颜耳边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简颜比毛艺璇矮了大半头，踮起脚尖抱着她，有些费力，可她身上还有风尘仆仆的味道，以及自己所熟悉的清淡香味，忽然心安稳了不少。
简颜抱紧她，在背后给自己哥哥比了个v的手势，得意的笑，毛艺璇缺点特别多，最严重的一点就是护犊子，而简颜大概是她目前为止最宝贝的一个犊子。
那是当自己跟前可劲儿嫌弃的，搁外头谁要是动一根头发就能炸毛的存在。
所以，简颜看看简诺，眼神有些嚣张。
周嘉扬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把两个人分开，简颜被他圈在怀里，宣示主权一般，周嘉扬对简颜说：“别乱抱，女的也不行。”
简诺一言不发用手盖在毛艺璇眼睛上，“非礼勿看，看了要长针眼的。”
由简诺做东，四个年轻人真正意义上来了一次……咳，家庭见面会。
简诺跟毛毛也是大学才在一起，毛艺璇在北京，简诺在上海，她从第一次去找他没有被拒绝就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毛艺璇遗传了母亲身上许多优秀的基因，简诺那个时候喜欢听旋律悠扬的歌，毛艺璇为此把自己荒废许久的吉他又找了出来。
她拿起吉他，穿着碎花裙子，给他唱的第一首歌，是《南方姑娘》，从此他的梦里就总有个那样的女孩，却不是站在路边，而是大树下，还背着一把吉他，戴着顶鸭舌帽。
她追他，真的有点疯狂了，简诺学校几乎都知道了，还有人把她示爱的视频发到了校网上，每次去他学校，总是被人用手指指点点。
但毛毛觉得无所谓啊，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
不过，追人的花招再多，也有山穷水尽的时候，她没了辙，终于第二次背了吉他来找他，没给他打电话，她就现在他宿舍楼下，唱《你什么时候才会爱上我》。
唱完了一整首也没见个反应，忍不住垂头叹了口气，想了想，准备转身就走。
嗯，一回头撞上一个人，按着她的肩膀低下头和她对视，眼里有深沉的笑意，“你刚才唱的歌叫什么名字？”
毛艺璇意外他从外面回来，愣愣的回答，“你什么时候才会爱上我。”
简诺看着她，若有所思道：“我记得这个叫周延的歌手好像还有一首歌，人气最高的，我觉得你会喜欢的，可以去听听。”
他拍拍她的肩膀，趁她没反应过来转身回去了，妈的，会议开到一半，收到短信就赶紧赶过来了。
可该死的……心情好好啊。
他走后，毛艺璇才想明白自己唱的并不是他说的那个歌手的歌啊，可还是鬼使神差的用手机上网搜了下，想知道是不是周延也有个版本，而她没有听过。
如果他喜欢，那她应该也会喜欢。
然后搜索界面，跳出来一大串歌单，而按照人气刷新后，排在最上面的是：我不喜欢你，我是爱你。
反应过来后的毛毛：啊啊啊啊……
就这样？简颜忍不住啧了一声，目光在毛艺璇和简诺身上来回的扫。
简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揭穿她，“你看起来有点失望，唔，刚才那是毛毛的版本，想知道我的吗？”
“有什么不一样吗？”
毛艺璇和简颜同时开口，两人自己也有些意外，看了彼此一眼，同时把目光移向简诺。
“当然了。”
有一个词叫“高岭之花”，用在男人身上酷酷的，放在女人身上就是神秘的，和不可勾搭的。
简诺第一次觉得这个词是个形容词，是在妹妹放假回家，另一个女生把她送到门口，简诺走出来，从她手里接过重量不轻的东西，两人正式打了个照面。
到现在，简颜都有些模糊这件事，但简诺却清楚无比的记得，太阳在她身后拉长的背影，有多纤长。
女生校服干净，衣服袖子为了舒服撸了半截上去，露出一小段均匀白皙的手臂，可奇怪的是，校服拉链拉到头，领子竖起来，手里一空，收了手就往裤子口袋里插。
是个很特别的女生，特别到简诺在人潮拥挤的街头，一眼就能认出她。
再然后，有意或是无意，总能遇见她，彼此打个招呼，或是简短聊一两句。
高中时期的毛艺璇除了高冷不近人情之外，就是除了简颜和学习，其他都不怎么热衷，简诺有一次在篮球场的观众席看见她，从球场跑过去跟她打招呼，见她低头正做着试卷，手里的笔刷刷的不停。
那时候，简诺想，这个女孩不得了。
她们高考完，简诺大一的那个暑假，两个人还是巧合地相遇，他们也都顺其自然，游乐场遇到就一起组队，电影院门口遇到就一起看一场电影。
直到她从北京来上海找他，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喜欢你，简诺才知道，那些巧合里多了一些因素，是她和他，都有意为之。
简颜忍不住唏嘘，大眼睛滴溜溜转着，想到了什么：“诺诺啊，你给毛毛唱过歌吗？”
毛艺璇表情有一瞬错愕，扭头眯眼看过去，“对啊，不该礼尚往来吗？”
简颜摸摸鼻子，看一眼周嘉扬打趣的眼神，不顾简诺威胁的眼神对毛毛说，“毛毛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听过简诺唱歌，你或许就不会这么喜欢他了。”
几团餐巾纸被扔了过来，越过简颜的头顶，没一个中标，简诺抗议：“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彼此留点好印象怀念吧！”
简颜抓着周嘉扬的手笑个不停，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周嘉扬你还记得那回我生日，诺诺喝醉了，抱着麦克风唱歌，一桌子喝醉的人都吐了，然后酒都醒了，哈哈……”
“啊哈哈哈”毛艺璇也跟着拍桌子笑了起来，那是有多难听啊。
简诺脸黑了起来，“这饭，我看还是不要吃了，你俩自己回去吃吧。”
简颜还在笑，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行啊，”然后说不下去了，笑得肚子都疼了。
周嘉扬肩膀也抖了一会儿，比简颜好一点，帮她说完了，“不行啊，简诺你老这么过河拆桥是不对的，嫁妆不是这么个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