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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春生去院子里提了水进来,见李多粮红光满面的往这边走,想到他最近经常被媒婆叫出去,想来是没少赚。
忍不住咋舌,又有些骄傲,他这妹子当真厉害,随口一句指点就能让人挣上不少钱。
何瑞雪望见在门口徘徊不敢进来的的李多粮,主动上前,“什么事?”
“那个,我过来感谢你,这大半个月我就挣了十八块钱。”
算下来一个月的收入和他上班也差不多,要是能干上一年,他岂不是能靠着自己攒个大件或是攒间屋子出来。
“不用谢,这事还要多亏你自己天赋异禀。”何瑞雪随口打趣。
李多粮早知她说话不好听,闻言依旧噎了一下,转而说起他的“工作细节”。
刚开始其实不太顺利,男人嘛,在外貌上那是相当自信,不觉得需要依靠外力,都说自己长得高大俊俏是显而易见的事,谁就能看出来。
媒婆就给他介绍了几个姑娘,绿叶越丑,衬得鲜花才更漂亮不是,谁和他站在一起不是盘靓条顺,光彩照人?
况且他作陪的时候说是女方的亲戚,男方可一点都不会误会。
后来他的业务扩展,女方想和朋友出去玩,她家人不放心两个姑娘单独在外面,也会花钱让他陪着。
毕竟李多粮的长相实在是让人安心,而且他在媒婆面前挂了名的,家底啥的都一清二楚,又有正经工作,也不怕他起了坏心思。
陪着出去玩一天是五毛钱,相亲的话看他们愿意给多少红包,大部分都是一两块。
后来有几个男的被惨痛的现实打击到,不得不去吃回头草,要求带着他一起相亲,他们的成功率大大增加,红包也给得痛快。
何瑞雪肯定了他为自己开辟新业务的想法,并鼓励他接下来要做得更好,比如要去学会了解女人的喜好,学着逗她们开心。
这些不光在接下来的兼职中能够用到,在将来找媳妇之上也是个旁人不能比的优势。
不是有句歌词吗?我很丑,但我很温柔。
李多粮很是认同,“你说得对,我近些天都在跟我妈学做饭呢,还有织毛衣啥的,我可以不会,但不能别人找我说话时搭不上话吧。
对了,瑞雪,你不是教你嫂子做了不少发圈吗,你卖给我一些,我拿来送人或转卖,都可抢手了。”
何瑞雪打量着他,发现他浑身干劲,自信卓然的模样,和他的丑脸极不相称。
但这一刻,他的灵魂在闪着光,毕竟为了生活努力打拼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
自己不会培养出了一位未来的妇女之友吧?
“行,我让嫂子多做一批,你也别出钱买了,我全交给你,只收八成的钱,至于能卖多少全看你的本事,别让人给发现了。”
“放心吧,几个发圈而已,我到时候就说是送的。喏,这是我妈让我给你的,她不好意思当面来谢你,这点东西算是她的心意。”
见到递到自己手上的两团蓝色的羊毛线,何瑞雪挑眉,想起当初尹红的婆婆上门用豆腐换肉,还有她如出一辙爱占便宜的性子,不禁想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这两团毛线是纯羊毛的,颜色也好看,可见是出了大血。
直到这时候,王桃枝才从屋里出来,对着李多粮有了个笑脸。
“哎哟,我家冬宝也是想带着大家一起过好日子,偏偏有人在背后说她自私,我听了都寒心。”
“小李,你往后要记得恩啊,当初你妈还误会她,难得她明白好坏,记得来送礼给她赔罪。”
哼,尹红想用区区两团毛线买断冬宝提点李多粮的恩惠,想都别想!
明明是谢礼,她非要说拿来赔罪的,李多粮也辩解不出什么东西,又说了两句感谢地话就离开了。
等他回到李家,很快就传出尹红的指责声,王桃枝轻蔑笑笑,露出个早知如此的眼神。
都住在一个院子,谁不知道谁啊,和老邻居们斗了这些年,无论是从物质上还是名声大义上,王桃枝可就从来没吃过亏。
回到饭桌上,她今早去摊子上买了一块好肉,特意把何瑞雪叫回来吃。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炖着晒干后再泡发的干笋,笋里浸满了汤汁,比肉还进滋味。
锅底铺着豆芽,只在出锅时烫了一下,脆生生的,旁边的小葱拌豆腐加了小米辣和醋汁,格外清爽开胃。
何春生吃了两口菜就开始闲聊,“牛家老二不是下乡了吗,我听说他下地的时候被锄头砸伤了腿,已经送到他们公社的医院了。”
“那钟桂兰不是要急坏了,老牛才去了几年啊,要是老二真出了事,她怎么跟他交代哟。”
何晓洁咬着筷子,说,“妈,我听说牛伯伯当年娶钟婶子的时候也是二婚,是不是真的?”
“嗯,老牛比钟桂兰可大了二十多岁,两人都差辈儿了,不是二婚还能是什么。”
“啊,难怪钟婶子看着挺年轻,就跟牛大哥的姐姐似的。”
“她年纪就比牛安家小两岁,可不就是姐姐。”
牛安家是牛家大儿子,已经三十多了,牛家全靠他顶立门户,牛家下乡的老二叫牛立业,和他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底下还有两女一儿,是钟桂兰嫁过来之后生的,年纪都还小,一家子的负担可想而知。
何春生当年和老牛的关系不错,知道点他从前的事,“也不算二婚,老牛当年参加过建设,在那里和人搭伙过日子,后来他不想背井离乡,还是决定回来,对方也不乐意,两人就分开了,他把两个孩子带走,那人也好重新嫁人。”
“原来是这样,不过,爸,我不明白。”
何晓洁困惑好久了,“牛伯伯当年的工作留给钟婶子,但她怎么不传给牛二哥,这样他也不用下乡了。”
“你傻啊,钟桂兰的户口是农村的,如今孩子的粮食关系都跟着妈走,她有了工作,好歹一家人不用饿肚子,牛立业挣再多钱,能让家里人吃饱吗?”
“那牛大哥能同意?牛二哥可是他亲弟弟。”同母异母的兄弟到底有隔阂。
何春生闻言怪笑了一声,眉梢挑起,“他能不同意吗,当年……”
“咳咳!”
王桃枝用力咳了两声,打断他的话,“孩子面前说什么呢,晓洁,吃你的饭,少问东问西的!”
何春生讪讪地喝了一口茶,“也是,都是陈年旧事了,确实不适合放在孩子跟前说。”
他给何晓爱夹了一块肉,桌上重新恢复安静。
可他们越是如此,何晓洁就越是抓心挠肝的,非要打听出个结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