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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灶的火候不好掌控,江衍序便只放劈开的小树枝,保持有火苗的状态就行。
等熬到十分钟,果肉能呈倒三角状挂在锅铲上时,就能盛出来定型了。
他舀了半锅出来,放进方形的饭盒中,把表面刮平,合上盖子拿去溪水边湃凉。
剩下的继续熬,又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果肉已经相当浓稠,一大团挂在锅铲上都不会掉落。
他取出带来的油纸,刮出薄薄的一层,摊煎饼似的一连摊了好几张,然后放在通风处晾晒,等到干透之后再一卷便是自制的果丹皮。
山里温度低,比住在城里凉爽,中午时有树荫挡着也不觉得热。
在等待山楂糕成型期间,何瑞雪把脚伸进溪流里踩水玩。
江衍序坐在她旁边劈竹蔑,编竹箱和笸箩,竹子毛刺多,他也没带个手套,期间手上会难免出现细小的伤口。
如同白瓷上出现裂纹,让人下意识为此感到惋惜。
她没有阻止或是心疼得捧起来帮他抹药,实在是没必要。
当下可不讲究保养,劳动人民的手才是最好看的。
江衍序的体型不胖不瘦,但因为个子高,坐在板凳上显得很大只。
何瑞雪把脚搁在光滑的大石头中央,脑袋往后仰,靠在他的背上,“小道士,我这两天都很开心,等我们老了就归隐山林怎么样?”
“不用等到老,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能辞了工作过来。
吃的穿的都能靠自己种出来,不用花太多的钱,我们手里的存款完全够了。”
“那不行,我还想当大官呢。”
“是吗?很有志气。需不需要本道给你算算官运?看你的命运中有没有贵人相助,他们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算了吧,提前知晓结局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犯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大道理听人说一千遍远不如自己跌个跟头记得住。
她要是真一路顺风顺水,错失了磨炼的机会,往后遇到更大的苦头时便会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
开修改器是爽,但会极大缩短游戏的寿命。
但话又说回来,有些游戏不开修改器,消耗的是玩家寿命。
游戏和现实不同,后者处于无穷的变幻之中,有些人的想法一变,就会导致截然相反的结果。
在何瑞雪眼里,所谓算命就相当于大型计算机跑程序,输入参数就能跑出结果。
只是程序中的公式处于不停的变化之中,同一组数据有无数种结果,以人类的算力,只能测算出其中一两种来。
同时又有点像薛定谔的猫,在测算的那一刻其实命运已经发生改变了,永远不会得出准确的结果。
听到她关于算命的种种看法,江衍序沉默了。
怎么说呢,实在太新潮了,连他这个留学生都有些愕然。
不过他确实觉得蛮新奇的,也有可取之处,便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你对物理竟然都有涉猎?”
“你不是说我知识都学杂了吗,说是略懂,自然是哪个方面都要懂一点。”
前世她的甲方若是中年男人,那么在饭桌上她通常会听到对方的长篇大论。
国际形势、时事政策、从宇宙大爆炸讲到娱乐圈的乱象,偶尔还会化身长辈,来个“我考考你”。
不聪明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会去努力学习相关知识,然后在被提问时说得头头是道,罗列出不少相关文献。
而聪明人,却不用懂太多,只要适时露出懵懂和赞叹两种表情。
他们就能自嗨上一整场,然后痛痛快快地敲定合作。
何瑞雪早期当过不聪明的人,得到教训后学会变得“聪明”。
甚至能举一反三,找来几个人们刻板印象中胸大无脑的年轻姑娘,在饭局上围坐一圈,确保甲方得到堪比万众瞩目的演讲体验。
对方一上头,合作签得格外痛快,甚至还会主动让利。
事后,她会发给姑娘们一封大红包。
那些人也挺满意,不用卖肉不用推销,只装个傻子哄人玩就能赚钱,这种生意怎么都不嫌多。
或许她初出茅庐时还想得到客户的尊重,后来呢?
笑话!赚钱哪有容易的,她要挣人家的钱还要人家反过来夸她知识渊博,想得多美啊,搁这当精神甲方呢?
人家能不知道她在糊弄吗?但他要的就是那个被捧着敬着的体验感。
放下身段,到手的钱才是对她能力的最大认可。
江衍序反复思量着她刚才的话,发觉她比他想象中懂得更多,忍不住倾吐着不切实际的想法。
“以前我也想过,我身上的厄运能用数据来量化吗,普通人和我待上一段时间会被影响,是能累积的吗?”
他想若是弄清楚其中的算法,在身边人的厄运到临界值时及时远离,会不会就能获得短暂的友谊?
可事实没有这么简单,凡是和他有所交集的人都或多或少要经历几天的霉运,根本找不出规律来。
“那时候我找了数学和物理教授请教,他们听到我的诉求后都很耐心和委婉地劝我去看医生,后来我就放弃了。”
江衍序专门搞玄学的也会去探究科学的手段,其实这并不魔幻,就如同科学大牛最后或多或少都会去信仰神学。
因为他们对“理”的追寻本就殊途同归。
普通人往往缺乏探索精神,才会人云亦云,容易迷信某一样事物。
何瑞雪敲着下巴,满脸认真,“你有没有想过去小鬼子的地盘上住上几年,就当是以身报国了?”
小男孩算什么,真扩散性的大规模武器还得看这位。
江衍序哭笑不得,“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不行的。”
“怎么回事,难不成你真的实施过?”
何瑞雪当即来了兴趣,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听故事。
江衍序说话时腹腔的震动传递到她的脑袋上,让她的头皮有些痒。
“确实试过,我在d国留学时,他们因为肤色对我并不友好,学校的饭菜我吃不惯,好几次我自己带饭时都会被他们嘲笑。
尤其是有三个小鬼子,想把我的饭盒扔掉,被我教训了一顿还不老实,故意大声说食堂饭菜好吃。
他们当然会觉得好吃,一帮吃生冷鱼片的玩意,用海带煮几次汤都觉得是美味,这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也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劲。”
他想让他们倒霉几天,干脆每次都坐在小鬼子边上,又把饭菜分给其他同学。
江衍序语气轻快起来,“洋人也觉得我的手艺不错,他们好糊弄得很,往里面加糖就行。”
分餐的时候他故意忽略那几个小鬼子,和别人打球不带他们,不断加深他们的自己仇恨。
“他们果然是个卑劣的民族,有次想给我水壶里放铅,被我抓个正着。
人赃并获,可惜啊,到头来他们什么惩罚都没有,校方说是害怕影响国际关系,只是批评两句,连通告都没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