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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曾经善恶分明,嫉恶如仇的江夏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如今听着这般打打杀杀,血雨腥风她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了,只是稍稍感叹,感叹的内容还是心疼这个男人。
那句话说得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江夏初已经完全被左城毒入骨髓了。
左城十分满意这个结果,抱着江夏初好好亲了一番,才笑着在她耳边说话:“还是我的夏初了解我。”
江夏初羞红了脸,不说话,反正说什么也不受理智支配了,继续听男人的声音:“左家都是聪明人,他们确实很顺从,所以我留他们。”
“他们如今也翻不起什么浪,这些年我也快将他们忘了,只是左氏被张傲天入驻了,他们利益受损,所以沉不住气了。”
兴许是左城嗓音轻柔缱绻,江夏初又有些昏昏欲睡了,迷糊中问了句:“那十二年那场火是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他们动了我最在乎的人。”左城的声音极轻,像拂散的清风,一掠而过。
江夏初眼皮子有些重,听得模模糊糊,恍惚地浅睡着。
久久,左城没有说话,借着窗外幽光,看着怀里的女人,半响后,江夏初呼吸浅浅。
“我的夏初。”他轻轻拥着她,喃了一句。
又半响,江夏初完全睡去,黄昏已去,房间里已经完全暗下来,他薄唇忽然轻启:“我怎么能容许他们动你呢?”
十二年那场火,导火引便是怀里的这个女人啊。
她如何知道,那时候,她不过十一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那些血色狰狞离她太遥远。
夜里江夏初做了个梦,梦里一场大火,到处都是哭天喊地的声音,然后一只全是鲜血的手拽着她的裤脚喊着救命,她刚要伸手,那双手却忽然掐住她的喉咙,嘴里念叨着‘你这个凶手’。她是被吓醒的,然后便睡不着,左城便抱着她一整夜。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去了,江夏初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习惯性地摸了摸床边的位置,触手一片冰凉。
“少夫人起了吗?”
门口左鱼的声音传来。
“进来。”江夏初又问,“左城呢?”
“本家有些事情处理。”
江夏初没有多问,却也能猜出个七八分,里街左家这趟污水,是该好好清清了。
“早些时候三夫人让人来请少夫人。”
三夫人?江夏初想了想,问:“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前。”
两个小时前江夏初在睡觉,左城吩咐了小事不需要来打扰,自然这等事比起少夫人的睡眠只能算得上小事了。
“说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先生吩咐了,少夫人不用理会任何人,想去就去。”左鱼面无表情地转述左城的话。
那个男人总是这样宠着她。
若是江夏初不去,这城少宠妻无度很快便会在左家本家传个遍。
“走吧。”
左鱼乖乖跟在江夏初身后,严阵以待:先生吩咐了,不能让少夫人受一点委屈。
才下楼,江夏初便看见大厅沙发上坐着四个女人,一老三少,神情各异。
江夏初缓步下楼,眸中一贯的不冷不热,恰是疏离。
“可算来了,我们等了一上午呢。”
率先开口的女人一身火红色旗袍,长相精致,带了几分妖娆,半躺在沙发里,拿眼打量江夏初。
刻薄尖酸,嘴上功夫一流。
想必这位就是左正谦的妻子甄氏宛若了。
“这就是城少那藏起来的媳妇?”开口的是四十多岁的妇人,依旧风韵犹存,端着豪门贵妇的气质,十分温婉。
左家六老爷的夫人素来温善和蔼,极像只笑面虎,左鱼倒是形容的贴切。
江夏初又走近几分,视线不动声色地变换。
“六婶婶,就是这位,之前在电视上露过面的。”女人一身白色的长裙,看着十分年轻漂亮。
这位大概就是左正海的妻子张氏梅琳了。
左鱼说起她的时候,只用了一个代称:狐狸。
狡猾得不动声色,几句话,听似无害简单,却让江夏初陷入尴尬。
这话里有话,甄宛若自然也听出来,自然寻着台阶走上去,接过话来说:“梅琳说得是,我也见了,被炒得热着呢,可算是左家第一位抛头露面的呢。”
语气倒不尖酸刻薄,只是有几分不明显的冷嘲热讽。
豪门最忌抛头露面了,这是不成文的规则。
江夏初到没什么表情,反而是左六夫人薄怒轻叱:“宛若,怎么说话呢。”又慈眉善目地对江夏初说,“宛若就这个性子,别介意。”
江夏初只是稍稍抬了抬眸子,并不做声。这种豪门间的奉承敷衍,她不擅长,更不喜欢。
气氛似乎有些僵冷,此时,江夏初面前多了一盏茶杯。
“少夫人,喝茶吗?”自始至终没开口的女人,只说了一句便安静沏着茶,姿势到位标准。
这个女人很会沏茶,比起那三个女人,更像豪门贵族。
江夏初寻着那女人一双正在沏茶的白皙的手看过去,眉间轻染困惑。
“三老爷家的干女儿,唐静新。”左鱼俯在江夏初耳边提醒了一句。
三老爷家的干女儿?只是为何她唤的是少夫人。
似乎只有左城的亲信才会如此。
江夏初眸中疑雾更浓,稍稍抬眼看着唐静新,是个美丽温婉的女人。
唐静新忽地抬头,冲江夏初浅笑:“四川刚来的毛尖,味道还不错,试试吧。”
唐静新说完低头,自顾继续沏茶的动作。
鼻尖一股茶香,淡淡的,却极好闻,江夏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只说:“谢谢。”转头,又看向左六夫人,语气平淡,“有事吗?”
左六夫人摇头,笑容可掬:“那倒没有,就是难得聚在一起,也都想见见城少的媳妇。”
左鱼心里腹诽一句:黄鼠狼給鸡拜年,没安好心。
“是啊,我一直好奇,从来不近女色的城少娶了个什么样的妻子,让我们眼馋了好一阵子。”甄宛若也附和,莫名其妙地,她说话的语气总少不了一股冷嘲热讽,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天生如此。
“在电视上见也一样。”江夏初喝着茶,睫毛敛着,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句话完,气氛又冷了几分。
左鱼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原来少夫人也有这么逗的时候。
甄99999宛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刚要说什么被左六夫人一个眼神打住。
“那怎么一样呢?你叫夏初是吧,昨夜睡的还习惯吗?”左六夫人做得尽善尽美,豪门贵妇的气质极好。
“不习惯。”
江夏初一句回答,氛围不止僵,还冷了几分。
左鱼继续嘴角抽搐,觉得少夫人越来越像先生了。
左六夫人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总之脸上处变不惊,又问:“那要不要我给你换个房间?”
“不用了。”江夏初自始至终言简意赅,沉默寡言。
左六夫人倒不生气,细细看着江夏初,那眼神倒想婆婆看媳妇的模样,一脸慈爱中带点无奈:“真是个话少的性子,倒与城少像了。”
这左六夫人若不是真无害温善,那就真真是个能装的主。
“难怪城少喜欢。”张梅琳笑着应了一句,眼睛里没笑意,倒也没别的情绪,也跟着品茶。
只是甄宛若忍不住了,嘴快极了:“什么话少,六婶,人家敷衍你呢。”趾高气昂地睃了江夏初一眼,“让我们等了两个小时,没一点身为客人该有的礼貌。”
江夏初面不改色,品着茶,瞅也没瞅那位小姐架子极大的左家媳妇。
倒是这时候,一个好听寒凉的嗓音传来。
“客人?”两个字,不温不火的反问。
江夏初稍稍抬眸,便一眼捕捉到那双像极了黑曜石的眸子,美极却有种让人难以自拔的吸引。
“城少。”刚才还趾高气昂的甄氏声音立即低了几个度,甚至微微颤着。
顿时,大厅里噤若寒蝉。
这是一种如入骨子的恐惧感,左城在左家果然是恐怖的存在。
左城款步走近,坐到江夏初身边,揽上她的肩:“夏初,过些日子我把这里的房产过到你名下怎么样?”
一句话落,这主客之别一清二楚。
果然,左城是个护短的主,更是个宠妻护短的主。
顿时,甄宛若脸色白了,一双眸子快要挤出几滴眼泪来,楚楚看着尾随左城走进来的左正谦。
左正谦看了看左城,见左城毫无表情,立马黑着脸呵斥:“宛若,还不给少夫人道歉。”
“我——”甄宛若眼睛都红了,咬着唇,好不可怜。
“道歉!”左正谦倒是舍得,也忍得。
甄宛若性子倔,自小是个刻薄骄傲的主,咬着牙就不吱声。
一时间也没人开口缓和。
“算了。”江夏初将自己喝过的茶递给左城,“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这茬算是这么过去了,左正谦明显松了口气。
左城接过江夏初的茶,抿了一口才回答:“怕你受委屈。”
江夏初但笑不语。
“城少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敢让你媳妇受委屈。”左六夫人打趣道。
“是啊,我们怎么——”
左城一个冷眼过去,似有若无的,顿时又静了。
“你昨晚没睡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左城旁若无人地摩挲着江夏初的脸,一脸心疼。
左城这般宠爱妻子,让在场的左家几个女人都是一脸复杂,各怀心思。
“不用,我很好。”大白天的,睡觉不太好。
左城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自家女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拢着她的头发。
“城少,让她们女人家的说说话,我们来两把怎么样?”
左家上下皆知,左正海嗜赌,也善赌。
左城似乎思忖,看着江夏初。
“你去吧。”江夏初退出他怀里一些距离。
左城却一把将她拉回来,不由分说:“你陪我。”
江夏初无奈,只好任由着左城抱着。
左家三楼便是赌场,奢华程度绝对与澳门专业赌场有的一拼。
真是暴殄天物,这是江夏初第一也是唯一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成文的规定,除了江夏初被左城抱着进去了,其他的女眷都留在了门外。
各自入座后,左正海问:“城少玩什么?”
“都可以。”左城依旧抱着江夏初,拨弄着她的发,神色漫不经心。
“那我也不扭捏了。”
确实没有忸怩,左正海选了自己最在行的棋牌。
自然其他人也没意见,说白了,那三家上下一气,这是要一致对敌。
也是,左城看起来是最肥的羊。
江夏初抿唇,似笑,到底谁是屠夫谁是羊,那可说不定呢。
左正海打了个响指,侍应便开始发牌。
这种棋牌关艾曾经拖着江夏初玩过,规则很简单,一方五张可调牌,一次下注换一次拿牌换牌的机会,最后还有一张固定底牌。
开始几把,左正海小试牛刀,几轮下来,他面前的法码便堆高了,左城似乎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再一次发牌,原本昏昏欲睡的江夏初眸子亮了亮。
黑桃四五六七八连顺,左城的牌极好,也极不好。
左城依旧面无表情,手指缠着江夏初的发,倒是那三方面面相觑之后,各自眼里露出了笑意。
最后,发了各自底牌。
江夏初看了一眼左城面前的牌,若有所思。她知道除了底牌是黑桃三或黑桃九,一般必输。
“跟,一百。”左正谦率先加了注,拿了一张牌,换了一张牌。
随即到了左正海:“跟,一百。”
“跟,一百。”左正奇挑眼看向左城,“城少到你了。”
“不跟。”左城眸子都没抬一下,指尖有以下没一下敲着桌面。
“跟,三百。”左正谦再一次加了注,手上的牌再换一只。
“跟,三百。”
“跟,三百。”
左正海,左正奇依次加码。
“城少。”左正海眉间全是得意,如此看来,胸有成竹。
“不跟。”左城懒懒吐了两个字。
两番换牌加注下来,除了左城的牌原封不动,其他三方几乎已经釜底抽薪,左正海不愧善赌,此时赢面最大。
“跟,一千。”
“跟,一千。”
“跟,一千。”
第三次下注换牌,赌注已经加大,自然牌面输赢也越来越明显。
只剩最后一次换牌加注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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