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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顾老夫人平日里总是很乐观的样子，让人觉得她的病或许没那么严重，但这一次次的检查报告却说明了她的身体现在处在崩溃的边缘。
只是顾老夫人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自己被病痛折磨的痛苦罢了。
顾老爷子坐在那里，脊背弯了弯，一向精神矍铄的他头一次生出了苍老疲惫之感，仿佛无法承受如此突然的打击。
他和林婉清几十年的夫妻，相濡以沫，做到了少时许下的白头偕老的诺言。
可是现在，他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日夜受病痛折磨却又不想让家人担心而硬撑着。
顾寂洲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知道，顾老爷子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倾诉的对象，这段时间，他心里承受的压力很大。
“婉清年轻的时候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身子也是在那个时候累垮的……我真希望现在她的病能转移到我的身上。”
顾老爷子神情很低落，看着顾老夫人的那张检查报告喃喃自语，心里愁绪翻涌，回想着年轻时的事，暗自懊悔。
顾寂洲皱眉，安慰说：“您别多想，事情还没糟糕到那种程度，大哥曾经是国际医疗组织的成员，肯定有办法的。”
顾林白这段时间日夜都呆在医院，连顾晏晚都没有时间陪，就是为了顾老夫人的病情查资料，甚至打算出国去参加国际医疗组织的专家会议，找出救治顾老夫人的办法。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顾寂洲见状，连忙去扶着他，顺手将放在一旁的拐杖递给他。
可能是坐着时间太久，顾老爷子身形有些不稳，左腿不小心磕到了桌脚，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不似肉体碰撞桌子发出的声音，反倒是像重物相撞。
随着他的动作，左腿的裤子滑上去些许，露出一截冰冷的机械假肢。
顾老爷子年轻时，曾遭遇过严重的袭击，逃命时车祸重伤，失去了一条腿。
这些年，顾老夫人把他照顾得很好，一直任劳任怨充当着他的拐杖，如今她病倒了，他又怎么可能继续让她操心，拿出早年间用过一段时间的拐杖，虽然不太熟练，但也能用。
顾寂洲扶着他想要把他送回卧室，结果顾老爷子却摆了摆手，“我自己可以，你忙你的吧。”
走到门口时，他又转身说了句，“小五，别太劳累，公司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要是把身子累出毛病，婉清会不放心的。”
顾寂洲点了点头，“知道了。”
待顾老爷子走后，顾寂洲转身走到桌边，拿起那份检查报告瞄了一眼，忽然，视线凝在了其中几行字上。
沉默片刻，他拿出手机联系了一个人。
“是我，帮我个检测一份样本。”
十分钟后，已经歇下的顾晏晚被一个电话吵醒。
她摘下眼罩，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挑了挑眉，按下接通键。
“沐医生，容我提醒你，现在已经是半夜12点了。”
那边顿了一下，随后传来一道温柔如水却略显疲惫的男声，“……这也是我想说的，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个两年不联系的人，会忽然打电话让我帮他做个检测吗？”
顾晏晚瞬间清醒。
“你说什么？”
电话那边，D市的一间诊所里，书房的灯光还亮着，文件资料散落一地，房间里凌乱不堪，可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有序。
沐风一边拿着手机，一边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提神，他面上露出不带一丝温度的笑容：“我差点以为自己接听了午夜凶铃。”
毕竟一个消失了两年的人居然在半夜12点给自己打电话，这场面比撞鬼还可怕。
顾晏晚一阵无语：“……”
她问道：“顾寂洲找你干嘛？”
顾寂洲找上沐枫并不奇怪，毕竟她出现在哪里，沐枫沐寒两兄妹肯定会跟着自己，就像她在天阙见到沈序就肯定顾寂洲也在那里一样。
沐枫微妙地沉默一瞬，“找我帮忙检测一份样本。”
顾晏晚：“嗯？”
“你家老夫人的血液样本。”
顾晏晚：“……”
沐枫回到书桌前，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有些好笑地说：“你们两个一个前脚刚让我检测完，一个后脚就又来让我检测一遍，挺有默契啊。”
顾晏晚嘴角抽了抽，倒是不意外。
顾寂洲发现顾老夫人的身体状况不对劲是迟早的事，她也没想瞒着，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所以现在，我帮他还是不帮他？”沐枫问道。
顾晏晚反问：“他让你白帮忙？”
沐枫端着咖啡的手一顿，“那倒不是，他给我转了五千万。”
顾晏晚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沐枫视财如命，拿捏他让他帮忙干活最好的办法就是给钱。
看来顾寂洲把她身边这两兄妹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
“既然收了钱，那就帮忙办事吧。”
“你说真的？”沐枫挑眉，“要是真帮他做了检测，那顾老夫人体内的东西可就瞒不住了。”
顾老夫人的病因，实际上在D市他为她第一次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就已经查出来了。
她体内含有大量的α因子。
晶核辐射中带有的α因子。
百年前全球异变，源自于晶核这种物质的辐射扩散，后经专家检测，辐射射线中携带有大量α因子，可改变人类遗传基因，改造人体组织构造，从而使人具有超自然的能力。
——这便是异能者的由来。
可是，不是所有人接触晶核都会转变为异能者，有一小部分人因为体质等原因，身体无法承受异变，而成为众人口中的“失能者”。
失能者的体内因为接触过晶核而残留α因子，根据顾老夫人体内的含量以及活性反应可以确定，她在四十年前，曾经近距离接触过高级晶核。
而高级晶核，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华国的。
顾晏晚笑了笑，“迟早会知道的。”
不只是顾寂洲，顾家所有人，都会有知道的那一天。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沐寒默了默，“我知道了。”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