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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路上,车窗关死,匀速滑过宽阔解放路大街,小罗马轻柔发动机声难以抹去唐世科和苏奇志心里波澜,没有对话的归程,只有窗外变幻景致,使得车内空间格外压抑。
谁都是从年轻一步步走到老年,都是一件磨难接着一件磨难以后,才变得世故油滑意志坚强,富有强大抗压力的。
苏奇志看着窗外景色久久没有说话,他知道,唐世科此刻的心情无法抚平,最好的办法是用时间这计最好的药丸,慢慢滋润,慢慢感化,慢慢温暖,但是,就这样结束今天这次相聚吗,不行,我得要说点啥,说点叫他记得住用得着的,那么,便说说我老头子一生中最为难忘的伤心事。
表明了自己要说故事,看见唐世科愿意听讲,苏奇志点着烟稍加酝酿开讲。
苏奇志看着前方说道:“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一年,我才十几岁,平困少年时代的生活固定了我瘦小单薄的身材,使我成为当年东北抗联最瘦小战士。”
他说:“一个冰天雪地的下午,天气很冷,日本鬼子突然包围了我们躲在树林里的抗日联军小分队,我们的小分队,当时正在担任护送一批东北抗日联军的军工机械任务,
由于日本鬼子悄无声息地来得太是突然,人数又多,抗联小分队二十几个人,来不及做出反抗就当了俘虏,被集体押进劳营,
在暗无天日残酷血腥的劳营里,同志们被解除了武装以后,被残酷地投入了牛马不如的苦役之中,在这中间,有一个人的待遇很不一般,
他不仅不用下苦力,而且当了日本人管理劳工的总管监工,穿着皮靴马褂耀武扬威,手上沾满劳工血泪,他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亲叔叔苏富人,
当然,苏富人毕竟是我的叔叔,他利用日本人信任自己的优势,随时将年小体弱的我带在身边,叫我吃饱穿暖的同时,给日本人烧水端茶,
在很多汉奸闲时的话语中,我知道,正是自己本家亲叔叔,因为受到不平待遇,恶意将抗日小分队行军路线报告了日本人,才使得小分队全部被捕。
知道这些以后,我心里充满了仇恨,可是没有办法,劳营里警备森严,反抗不得,很多同志被日本人折磨死去,一直到日本人投降之前,活下来的同志已经不多,
可恨的日本人在投降之前,没命地杀害苦难劳工,但是,由于天下大势所趋,他们自己也乱了阵营,小分队一些活下来的同志们,趁着日本人的混乱逃了出来,
一个大个子同志连拉带拽将小个子的我拉到了山上,本来说逃出了日本人的劳营,大家应该非常高兴,但是,我却被很多同志当成汉奸一般对待,经常被打鼻青脸肿,
他们恨死了我那个叔叔,也恨我给日本人当走狗,
同志们的理由很简单,大家伙是在枪杆子压迫下求生保命,你们却在给那些狗日的杂种们笑脸当走狗,不愿意当走狗,为什么不自杀呢,,,
在一次突然遭遇战斗中,我们送东西的五六个人猛然开枪把鬼子压在山下,平时最恨我的大个子大声对我说,你在山口挡住鬼子掩护大家撤退,
我哪里知道那是叫我送小命,更不知道他们都走只剩我一人,只知道突然得到他们信任无比幸福,端着枪一枪一枪往下打,
因为地形好,缴获过来的日本制造三八大盖威力很大,打得日本鬼子不敢直上只能绕圈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个山口硬是被我一个瘦小汉子霸住很长时间,
最后,子弹打光了,没有人协助掩护,想跑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子冲上来,枪声和着刺刀一片嘈杂之后我啥也不知道了,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的我血肉模糊,肠子都被敌人的刺刀挑了出来,躺在草堆里不省人事,可是我们一起的几个人,没有一个人回来找我,好像我这个人早就该死一样,
我醒过来以后在山上奄奄一息,周围连个人影也没有,只有风吹草摇野鸭叫,最后我们特工队长找到我,把我送到一户农人家,死马当着活马治,能不能活命只能靠造化,
我的命大呀,受了那么重的伤,吃着农家那么差的伙食,居然活了下来,真是穷命造奇迹,
差不多半年以后,特工队长路过顺路看看我还在不在,看到之后他大喜过望,接我回去以后,开大会咬着牙气狠狠告诉大家,汉奸苏富人已经被打死,这个年轻人没有罪,是我们的同志,谁今后再为难他,就是对同志的犯罪,
听了这样的话,很多人哭了,
我哭了很久,真是太温暖了,再后来我的伤彻底好了,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干啥都拼命努力,最后入党当了干部,一直革命到今天。”
…………
苏奇志说到这里停住口,手上的烟头早已熄灭,他看着车窗外久久难以平抑心情,难忘的岁月不平的遭遇令他心潮起伏。
唐世科开着车把着方向盘,回头看了看他,眼光很明白,敬重苏奇志革命的一生,也感激他对自己的教导。
…………
苏奇志最后说道:“当年我没有多大年纪,被一起出生入死的同志们冤枉,心里那种难受啊,真是说不出来,他们说话不叫我听见,行动不告诉我目的,同志们怨恨和有监视行为的恶毒眼神就像一把大火烧我,一把钢刀割我,那个难受的滋味,吃不下睡不着,很多时候恨不得在石头上碰死,
有一次和敌人遭遇赶快撤退的时候,我独自一人跑在最后面,恨不得叫敌人的子弹把我打死,敌人的子弹就在身边左右飞舞,可是怎么也打不到我,也真该我命大,后来还有幸救了一位负伤的同志,冒着敌人的子弹冲出重围,
所以,相比你今天碰见的事情,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把眼光放远点吧我的好友,一切都会过去,人生啊,任何人都会有三长两短,就看自己怎么对待,近段时间,把自己的心情好好调整一下,看看没什么事情急着要办的话,出去走走,看看,换换环境,好好想想吧。”
唐世科感激地点点头,加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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