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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踏住树梢洗碧空(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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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靳明早与吴小文倒地缠斗,伤不得筋骨只打得满身灰土,曹步清斜眼见办公室一众人马冲下大石梯赶来,知道事情难以如愿,悻悻然抬手招呼围观人众,喊一声,众人上前死力将二人拉开。

    曹步清扑掉靳明早身上灰土说道:“怎么如此娘们混蛋你却打不住。”

    靳明早咬牙却要分辨吕长兴赶来听得裂目吼道:“打死了才算是吧!”

    吴小文被拉开满身灰土站立,此时已和靳明早打出了仇气,一颗心蹦蹦跳着,只恨不得把这个瘦鬼打死,怒极骂又骂不出来,突然外面看见黄金萍,一股怒火直上云霄,手指靳明早:“你个瘦王八蛋,有本事,你当当着小黄黄的面,你把前面的话再再,再说一遍!”

    曹步清充当好人化解伸头喊道:“别说了行不行,再说一百遍又怎样,既然你们都没有打伤哪里,就算算了,都算算算了吧。”完全学说吴小文口气,旁人大笑出声,看了吕长兴张国平怒色却又憋住。

    黄金萍进来,站下一看对方是靳明早,这个人平常特别老实的呀,一时语塞。

    吕长兴站住上下打量吴小文,看着一身灰土百般狼狈的小个子,没有出声安慰却扭头大声问道:“黄金萍,这个小伙子是来找你的吗。”

    黄金萍觉得丢人,沉吟一下,只得点点头红脸猫语:“是的。”

    话到这里众人明白,原来这个小子,才是今天奔着黄金萍过来的正主,张武成和王新德扒开人群挤进来伸手恶狠狠要抓人,吕长兴和张国平厉声吼住,厂办人众挺身护住,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任你等为所欲为。

    吕长兴大声说道:“都到办公室里来!”于是大家又向办公室里走去。

    问题处理起来很简单,问明事情以后老东北吕长兴心里冒火,歪着嘴狠狠地说道:“靳明早,你什么时候整成银家小黄的亲哥哥了,整个一个瞎扯!”靳明早默默无语。

    吕长兴回脸大声宣布道:“黄金萍,好个黄金萍,你是咱们厂里的好职工,是庆文开创者之一,今天的事情一件件都是因你而起,从这一点上看,同志们心里舍不得你离开,舍不得你才做出过激行为,我正式告诉你,要结婚,和谁结婚,那不光是你的事情,也是咱们厂里的事情,你别当儿戏,我说了算数,不管你和谁成家,对方一定要整到咱们庆文来,听清楚没有,只有整成这样大家才能同意。”

    吕长兴的话缺少道理却合众心,众人呼和。

    黄金萍偷眼看看众人火热眼光,只能答应。

    她今日叫吴小文到厂里来,本来一个姑娘家还想叫几位大姐给自己拿捏拿捏,不想事情一下子成了这样,搞得厂里山呼海啸,女子天性要强,要脸面,既然人是自己叫来的,就是对全厂同志们宣布自己对人家有意思,结果自然无法变动,哪怕这个人不是十全十美,也当成自己的人一样看待,好在,自己本来看得起这个人。

    黄金萍拉住吴小文埋怨几声,吴小文只得躬身对众说了几个对不住,随黄金萍到张国平家里,杜大姐热心关照,扑掉灰土喝口热水。

    闲话少叙,很快,吴小文和黄金萍戴上大红花,在全体职工祝贺声中,在她的宿舍喜气洋洋结成一家,喜事之日,因为是厂里第一家喜事,情景十分热闹,举厂欢乐,两人决定尽快办理调动,吴小文到庆文厂里来。

    谁知,生活道路充满坎坷,社会现实无限严酷。

    吴小文结婚没出三个月,正在等待工作调动期间突发意外,在庆文厂很多人还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群众押进公安局,打听得知,他鬼使神差爬上女厕墙头,被恼怒的女人们当成流氓当场抓住,特殊年代热血滚滚,没有错误的人也被抓了很多,造反派当权的天下,抓住这样的龌龊流氓,那还有个好,造反派本着保护大三线建设的精神,当成重案办理,是谁也别想说个不字,最快时间将吴小文宣判有期徒刑五年,送入监狱。

    是此,严酷且无法思议的事件如河滩之水突然回潮,给人们开了个大玩笑,黄金萍猝不及防泪水里几度昏厥,吴小文的名字在航空工业职工的名单上消失了,他和黄金萍短暂的婚姻当然也画上了句号,打上几个重重的惊叹号。

    令人感慨的是,吴小文的判决是在一个公审大会上进行的。

    那一天是星期天,公审大会会场人山人海,所有接受审判的人挂着大牌子,这中间,吴小文,这个文化水平最高,工作单位最响亮的流氓罪犯身边,除了一些偷牛盗马之徒外,还有一位抢了一包烟、一个月饼的人判了十二年,一个私刻农村革命委员会公章的人判处十五年。

    老百姓们站在台下静静地听着一个个犯人的罪行,虽然人山人海却很安静,公审大会结束犯人们全部被押回,人群里才响起一阵唏嘘之声:“划球不着,不值得。”

    吴小文突然的事件以后,厂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工作沉沉闷闷,经常可以听见人们大口地叹气声,谁也不想说点啥,唐世科等好几家人,这个时侯女主人已经是大肚子,都在为孕育一个贵阳仔而努力。

    唐世科房后的平行第四栋房头,公用水池上,自来水笼头前,黄金萍布鞋素衣,浓发难遮面容惨白憔悴,每日里,她会长时间地搓洗芊芊细手,慢慢打上肥皂细细搓洗一遍,看着水流冲半天,再打上肥皂,又是冲洗半天,反反复复心无旁顾,她总是觉得自己的手脏,一日又一日,叫人看着可怜。

    她的生活,她的精神,她的工作,完全进入颠倒混乱,一夜之间变成寡妇的她,来自单位和同志们的关心照顾再多,难平心酸。

    正是:花蕾才开逢反冬,冰凌袭来心最疼,红妆顷刻失绿意,秀女润颜难再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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