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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谨弈心头的酸涩蔓延开来,眉眼中愤懑,父皇对他不冷不热,陆霜也对他始乱终弃。
“霜儿…你我好歹八年情谊,你虽名声尽毁,如若愿意改邪归正为我妾室,我还是可以将你写入皇谱,做皇室的女人,何等尊贵…”
陈谨弈软下声来,却还是不说人话。
“皇子妃我都不当了,你竟叫我做妾?在二殿下眼中我是有多蠢?”
“霜儿,你…”
“你真对我没有半分情分了?”
陈谨弈突然很希望,希望听到陆霜像以前一样说“霜儿最是仰慕谨弈哥哥”。
陆霜嘴角微微扬了扬,在陈谨弈期待到近乎渴求的目光下,懒懒开口,“没有了,毕竟这八年是真情还是假意,殿下心里最清楚。”
此话一出,陈谨弈犹如五雷轰顶,神色慌乱。
陆霜单纯,她…怎会察觉出其他?
起初他确是假意,现在却总觉得不自持地掺了几分真情进去。
陈谨弈重新对上陆霜的眸子,企图找到她撒谎的痕迹。
坦荡,淡漠,疏离,甚至是玩味,陆霜的眸子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陈谨弈想捕捉到的爱意。
心里落差太强,陈谨弈心头像是被剜了一刀。
“难道你以前都是装的?”
“不是”,陆霜笑了笑,“以前还小嘛,也幻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咯,现在长大了,才发现花花世界迷人眼呢。”
说罢,她侧头看了眼钟黎,“是吧?”
“嗯”,钟黎轻声应着,手臂顺势轻揽了陆霜的腰。
陈谨弈努力把持着皇室的体面,忍着没冲上去揍钟黎,但眼眶已经气得发红。
“霜儿要与我做了断…就为了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谨弈是什么大情种,陆霜不屑看他这副演入戏了的模样,略显倦色地扶了扶额。
“殿下进我的院子,已经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若是再耗下去,过了一炷香,外头就指不定怎么说了。”
这个提醒给了陈谨弈当头一棒,猛地回过神来。
“我是破罐子破摔不在乎名声咯,不过殿下的名声可是皇上的脸面…”
回过神的陈谨弈褪去了眼底的情愫,语气也冷了下来,“既然你决意如此,以后莫要后悔。”
陆霜没良心的呵呵一笑。
“好自为之,陆…家主。”
陆霜无视陈谨弈变冷的语气,规规矩矩地对他蹲了蹲身子。
“恭送二殿下。”
待陈谨弈的背影出了院子,圆丫很自觉地跟了过去。
陆霜心口一阵畅快,和陈谨弈一拍两散的感觉真的很舒心。
不,不是一拍两散,是反目成仇。
枝头上结成冰渣子的雪被一阵风刮落,深深浅浅地砸在雪地上,婢女们进来清扫地上的积雪。
“手可以放开了吗?”
陆霜站着没动,钟黎的手就一直揽着她的腰,刚想回头坐到秋千上去,才感到腰间有一股力。
钟黎没做声,默默放下了手,走到秋千后面轻轻推摇起来。
“是有心前来?”
陆霜语调随意,问向钟黎。
“无意的。”
“你对二皇子有怨?”
“没有,怕你冻着。”
“我最厌恶别人骗我。”
“……”,钟黎顿了顿,“有我没他。”
陆霜觉得有趣,“那你是争宠呢?”
不等钟黎接话,她又道:“反正就你一个人,也没什么好争的,这可是独宠。”
陆霜打趣完,自顾自笑了起来,原来男子调戏美妾是这种感觉。
钟黎一张脸上不显喜怒,待陆霜笑完,才道:“家主若是给我独宠,敢问云岚此刻在哪?”
陆霜:“……”
“嗯?”
云岚能去干嘛,去查你底细查你动机了呗……
陆霜尽量让自己不露尴尬之色,“她风寒,告假。”
“哦,我还以为家主让她去查我了。”
钟黎嘴上故作轻松地回着,手上力道却突然加大。
“啊!”
秋千上的陆霜猝不及防,怨声道:“轻点!”
秋千再荡回来时,被钟黎两手抓住,随后他俯下了腰,在陆霜鬓边轻声道:“家主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就是,比查来的方便。”
婢女们把头埋得愈发低,手里加快动作地扫着雪。
虽没有肢体接触,可陆霜还是觉得此刻二人的姿态有些暧昧,于是撇了撇头,道:“东厂当差嘛,定然不缺钱,也不缺需求,何苦来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宠?”
“缺。”
“缺什么?”
“都缺。”
陆霜:“…当下陆家也有些拮据,但不会少了你那份月钱,只是你若是缺需求,还是拿着银子去外头找人帮忙吧。”
太监的需求,多少带点变态吧,陆霜也爱莫能助。
钟黎:“……”
“我不信你没有别的目的”,陆霜说得很肯定。
“东厂线人,隐于市,借你陆府做个遮掩罢了,去查东厂名册也查不到我。”
“隐于市?是专门帮东厂暗地料理密事?既查不到,如何证明?”陆霜又追问。
钟黎走到陆霜身前,将衣袖往上一扯,只见左手手腕内侧刺了一个“東”字。
“此为证。”
“我怎知你是否会对我陆家不利?”
“我已在二皇子面前露过面,与你是一条船的。”
陈谨弈自然不会只恨一个,要死一起死了。
“是你自己要跟我绑一起的”,陆霜没心没肺道。
“嗯,毕竟你是我妻。”
钟黎语气平常,陆霜却蹭的一下跳下秋千,刚想反驳宦官怎会有妻,却又怕伤了钟黎的自尊心。
于是她思量了两秒,道:“你是我的男侍,也能是我的盟友,但不是我夫君,懂?”
“…嗯,那我是你的男侍,你是我的女主子。”
“……”
陆霜心里觉得不对劲,又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家主,家主,果真如您所料!”
陆霜正和钟黎聊不下去的时候,圆丫救星一般跑了回来。
“家主你太聪明了,猜得无半点出入,二殿下出府在走到第一个巷口,就被二小姐身边的人拦住了,随后二小姐走出来,隔着车帘不知与殿下说了些什么。”
陆霜冷哼一声。
“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踩我一脚,再把自己衬托一番,最后委婉地表达心意呗。”
陆霜猜得不错。
此时的陆倩正心满意足地走回府,以往她都跟在陆霜身后,与陈谨弈说不上话,今日这般近距离是头一回,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方才陈谨弈亲口和她说,“几日后除夕宫宴,陆二姑娘定要前去。”
陆倩加快步子,将消息告诉了吴氏。
吴氏被断食了一天,此时正满嘴塞着菜食,言辞不清道:“正好,那贱人不做皇子妃,你去做,日后她可不要跪在咱们脚边哭才好。”
马车中的陈谨弈也散了几分阴郁,不得不说陆倩来得正是时候,给了陈谨弈受打击的自尊心一些弥补。
都是陆霜有眼无珠罢了。
“陆倩”,陈谨弈嘴里喃喃道:“倒也有几分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