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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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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怒之下,他全身血脉急速流通,导致那双眼更加瘆人,仿佛血在其中奔涌。

    他会失去判断力,仿佛体内有一头黑色的猛兽在怒吼,驱使着他去杀,去砍!只有死亡能阻挡血怒所带来的影响,但在这种状态下,恰恰是最难死亡的。

    血怒会修理人受伤的部位。

    是修理,而非修复,它会将折断的骨头复位,将撕开的皮肉砌合,仅此而已。例如将折断的手骨用蛮力复位,使之继续起到手臂的作用,但却不在原来的位置,就像将断裂的长枪用铁丝复合,身体只会承受更多的伤痛。

    切莫误会成迅速治愈身体的奇术,只是把全身当作工具的修理手段。同样的,血怒会将公乘氏人进入一种血兽般不死不休的状态。

    侯雪刚才的表现,却比野兽更胜一筹。

    当流影的精锐死士赶来之际,旁边只剩下侯啸尘的“大半部分”,那几乎不能叫尸体。根据现在的场景推算,曾无数人想要聚在一起,抵挡侯雪那“一枪”的攻击,可却失败了。

    枪破开血肉,粉碎白骨,直将侯啸尘钉入身后的铁壁。

    十多人血肉横飞。

    而侯啸尘仍无法抵挡那恐怖的冲击力,只将胸膛炸开一个大洞,内脏、碎骨、鲜血都从其中喷溅而出,洒在侯雪的脸上。

    纵是流着最高贵的血液,也免不了和最卑劣的乞丐一样死去。

    堂堂的嫡子,一个大国十几年的希望。侯啸尘甚至已在暗处培养自己的势力,他甚至都引出了保护朔皇的影子部队——流影......他打算不久之后,弑父夺位,可一切都葬送在侯雪手中。

    世上竟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侯啸尘认为侯雪多少会有些迟疑,他再怎样不会杀死自己所在国家的继承人,那相当与挑战整整一个国家的权威。

    他真敢这么做。

    侯啸尘还未死去,他看着满身的内脏从创口汩汩涌出,冷笑道:“你还、敢继续吗?”第二枪横扫而过!将侯啸尘的两条腿直接扫断!因这一枪太凶猛,枪身已严重变形。

    侯啸尘死时,他就跪在侯雪身前,流出悔恨的血。

    侯雪没有反抗,而被流影的死士所带走。大夫本能地朝隔壁牢房望去,隔壁空空如也,陆饮冰不知何时趁乱逃走。

    嫡子的死讯传遍苏抚,传进幽邃孤冷的琉璃宫。

    流影将侯啸尘的尸体呈上,不声不响地跪伏在地,他们听见朔皇将宝剑从鞘中缓缓抽出来的声音,冰冷而恐怖。

    ——“你们是不是在想,这柄剑会砍下你们的脑袋吗?”

    众人沉默。

    朔皇忽然发出怒吼,他暴躁地吼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好好地看着他!”

    “嫡子自己培养着一股势力,准备......”

    ——冰冷的剑锋划过他的喉咙,令他无法再说下去,又一剑将他的首级斩落,鲜血在鹤纹的瓷砖上缓缓晕开。

    “我知道、我知道......”朔皇丢下剑,朝宫外走去。

    他抱着侯啸尘不成人形的尸体,一直在宫外坐了一天,从早晨坐到晚上。他忽然陷入一种猛烈的仇恨,他只是自言自语:“为什么我总是胜不过你,甚至连养儿子都养不过你,可能我不得不承认,我血脉就是比你差一点的。”

    探子找到他,报告道:“歌绝世子被发现尚在苏抚,只是擒拿不利,又给他逃脱了。”

    朔皇冷冷道:“那就将城门全部封锁,加派兵力于各座连城之中,总归能捉到他。”

    “是。”探子很快隐没在高高的城墙外。

    朔皇对着尸体说道:“我啊,现在要去看看那个把你伤成这样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忽又仰天大笑!“公乘那个女人,他们的结合莫不是生出了一位混血的异族?真是好笑啊。”

    “或许他会有极高的成就,或许在浩瀚的青州之中,他会扛起起一条属于自己的战旗,但是现在......”朔皇的眼睛忽然死死地盯着远方,他道:“现在开始,他就没有未来了。”

    朔日高高的处刑台。

    它与雄鹿台一样有精纂的花纹,有考究的设计,有朔原这样大国所该有的恢弘与巍峨。它时常会处死一些人,只有些许重要的犯人,才衬得起这样的邢台,当他们的血污沾满头发,流进了邢台那狴犴状的雕花巨嘴之中,底下的百姓就会发出声声的喝彩,在朔日之外都听得见。

    唯独今日,这里没有人大声说话,只得悉悉索索,免不得那些闲言碎语:“听闻那是侯爵的孩子。”“莫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公乘氏,你看他的眼睛,果真是血一样的红色,真吓人。”“小声点儿,他毕竟是谋杀嫡子的罪犯,不知要受到多大的刑罚呢。”

    毫无疑问那是死刑,可在他死去之前,他还有许多的罪要受。朔国非但文化丰富,刑法更加繁多,如那沸水铁刷之刑、如车裂、分尸、腰斩、凌迟、针刺、或是将他的头皮拉开,从那缝隙里头灌入水银,因为水银的重量,他整个人的皮就会被剥下来。人在这时候却不会死,若是侯雪这样顽强的人,就更不会轻易死去。

    行刑官坐在对面高高的台上,他厉声道:“台下侯雪,你虽贵为侯爵之子,但竟敢弑杀嫡皇子侯啸尘,你可认罪?”

    侯雪默认。

    行刑官道:“你狡辩也没用,人证物证俱在,你必须受刑。在这之前,你究竟有没有什么弥留之词?”

    侯雪道:“我只说给我的朋友听,你们,不配。”

    “你的朋友,他还在吗?”

    “他不在了。”

    行刑官忽然哈哈大笑,他伸手指着侯雪,怒喝道:“可我听说你的朋友竟是一头马!一头脏脏的畜生!”

    底下唏嘘不已。“不会吧?那是马?”“这、虽然听说侯爵却有一子,但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情?”“莫非是我听错了?他竟为了一匹马,杀掉朔皇钦定的世子,那个唯一的嫡子。”

    刽子手升起高高的铡刀,侯雪被锁链捆绑,倒在那铡刀下边,他闭着眼,等待铡刀缓缓落下。或许这样就可结束他颠沛流离的一生,或许另一边的地狱更适合他的生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