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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开痛苦地嚎叫着,道:“这是什么毒?”
陆饮冰道:“无药可医之毒。”
燕开忽然望着侯雪,侯雪从他腰间缓缓抽出刀,刀锋在鞘中发出尖锐的声响,好似铁片在人的心头磨蹭。燕开点头,侯雪一刀劈下!
惨白的手,鲜红的血。
燕开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与战马一同倒地,远远看着,好似一座沉寂的雕塑。
侯雪径直向前走,没有片刻蹉跎。
陆饮冰道:“你与朔皇定有些不解的恩怨,不如我载你一程好了。”
侯雪道:“你也觉得会有追兵,所以才将我带上,届时追兵的第一目标是我,然后才是你。”
陆饮冰笑道:“你总往别人朝恶的方向去想,不过这次猜得很对。”他拍拍马屁股,道:“那你还要上来吗?”
侯雪不再理他,将燕开的刀别在腰间,大步向前走去。
陆饮冰就这样看着他,还真是一步一个脚印,转眼间竟已走出七尺外。他的身躯很高大,眉与眼睛贴得很近,那双眼总是看着前路,就算前方什么都没有,他也会微微地眯起,看着远方,给人一种深邃、孤傲的感觉。
这个人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
好像前面不论有什么阻挡他,他都会发出令人心碎的怒吼,然后用长枪扫到粉碎。
陆饮冰道:“哎,你记着我是个好人便是,我走了~”
他策马而去,在荒芜的大草原上留下长串的马蹄印。
这里是苏抚,苏抚的草原空旷而辽阔,唯独南部较为贫瘠。听说是扶桑将所有的美丽都吸引了过去,只有扶桑那一块小小的地方,才能见到美丽的扶桑花,见到碧草与森林。
扶桑再往南,就是绵延万里的荒野,它究竟有多广袤?也没人知晓。那里草木贫瘠,人更苍茫,唯独野兽们徘徊不止。
听说那里栖息着无数的毒蛇猛兽,常年发生台风、雷暴等恶劣天气,可谓举国前去,无人能归。
侯雪一直走。
他保持着均匀的步伐,快而沉稳,每一步都在干瘪的土地中留下痕迹。
逃出桑哲时大约在午时,他现在走了这么久,应该还在朔族的领土之内。
他已能看见扶桑国。
夕阳西下。
残垣断壁。
那朦朦胧胧的破碎之城。无数的扶桑武士曾就在那里拼死抵抗蛮族的进攻,可惜蛮族一旦涌入,就像疯狗一样掠夺了他们的血、他们的骨、他们的精神......
蛮族尚不算残暴,朔国比起蛮族,更算是礼仪之邦。可惜在战争面前,人都会变得凶恶,都会去掠夺财产,蹂躏妇女,甚至将那尚在襁褓的婴儿挑在枪尖上,放入火中活活烧死,将那焦黑的尸体立在关口。
战争,不是平民百姓所能承受的。
侯雪再往前走,发现一匹死马,陆饮冰浑身是血倒在那里。
——“哟,好人。”
侯雪叫了声,没有反应,他拾起石子朝陆饮冰头上砸去,却被陆饮冰抬手接住,他努力抬起头,道:“你......后面。”侯雪立即察觉到不对,他一转身,只见一头巨熊从土丘下咆哮而来!
陆饮冰是在装死,他此刻也不动,他已不太能动,他浑身都是血,不少地方留下与熊搏斗过的痕迹。
那可是一头饥饿的、暴躁的灰纹巨熊!
它一掌就能夺去人的性命,就算不死,人也必落得残废。陆饮冰从血中抬头,看见侯雪微微弓身,将刀擎出,宛若枪刺一般的动作。
他整个人绷得很紧,动也不动,与那狂暴冲来的巨熊形成鲜明对比。
一瞬间!
刀尖刺入熊厚实的皮毛,一路撼开骨头,冲碎血脉,直杀向它的心脏。终究还是差了一厘,就因为那一厘米,熊掌带着千斤力道将他拍飞数尺!
侯雪早因发动血怒而重伤,此刻体内分崩离析,好似要炸开一般,可他迅速地地上爬起,调整着呼吸、步伐,与巨熊对峙着。
巨熊因受伤而狂躁,它咆哮着冲来!
侯雪擎刀刺去。
这一次他算得准,在熊掌拍碎脑袋之前,在那毫厘之前,刀尖刺进了心脏。
巨熊倒下,身后站着陆饮冰。
就在侯雪刺入巨熊心脏的一刹那,陆饮冰也从后背发动致命的一击。这头熊死得真惨。
陆饮冰将刀抽出来,在熊皮上摩擦,他捧着自己腹下的伤口,苦笑道:“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侯雪道:“彼此彼此。”
陆饮冰眼中忽然变得明亮,难道侯雪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么?他每次攻击,都是奔着要命的而去,无论他手里攥着的是刀还是枪,但那惊天动地的吼声发出,他的敌人必会倒下。
他为了制造攻击机会,不惜搏上自己的命。
侯雪活到现在,仿佛就是靠着狗、屎、运与他那异常坚韧的意志。
“别挡我的路。”侯雪跨过血淋淋尸体,他甚至没有擦刀,刀就挎在腰间,一路滴着血。
陆饮冰忽然叫住了他。
“不擦干净吗?”
“反正还会染红的。”
他一路走去,没有停留。
残阳之下。
是陆饮冰最爱看的风景,他看过了朔日之内两年的地狱时光,看着无数战俘被处决于雄鹿台,那片鲜红的霞缕,仿佛就是扶桑女人们临死前的歌舞。
她们的故城就在这里,可惜物是人非。
难道再伟大的事物,都会被人们渐渐遗忘,就像你无论做过这么,都会淹没在尘世里。
阿尔丹这样的英雄人物也孤独死去,难道所有的事物都像是尘海中无奇的浪涛?所有人都不配被这苍茫世界所记载?
谁能得到答案呢......
他们一直走,走过高高的丘陵、苍茫的草原,看见一望无际的扶桑花海。
长河蜿蜒而下,始于扶桑,流向荒野。
岸边的扶桑花常年不败,它们积聚着、徘徊着,仿佛还在等待扶桑人的回归。满目疮痍的城墙、高高的塔楼、她们曾经笙歌曼舞的乐台......一切已化为尘土。
长河边的落日已经退下,天边黯淡下去。
他的眼睛也失去生趣,就像地平线的最后一抹光色消失了。但他很快振作起来,这是他两年来渴求的风景,是朔日之外的苍茫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