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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可儿手快,抓住了衣裳的一角,迅速朝怀里搂。
纪清漪并不去跟她抢,只就势一泼。
关可儿是抢到了衣服,可惜迟了,酒到底是洒了上去,那难闻的味道也就发散了出去。
她去了纪清漪的房间,翻了纪清漪的衣柜,所以衣服上有味道,想赖也赖不掉。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关可儿身上。
“竟然是她!”
“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怪不得她刚才急着让纪小姐承认呢!”
纪清漪走到她身边,喝道:“关小姐,《瓶花纪闻》就是你放到我的衣柜里的,你还有何话说?”
“我……我……我……”关可儿嘴唇颤抖,目光游移,焦急地看着孟静玉。
孟静玉低下头,轻轻转动手腕上的那个翡翠镯子,心里却暗骂关可儿是个蠢货。
田先生面沉如水,厉声质问:“可儿,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翻纪小姐的衣柜?”
关可儿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急急道:“姑母,我就是随意翻翻而已,那书不是我放的。”
关可儿说了这一句,突然就沉静下来了:“我只是想看看纪小姐平时都穿什么衣服而已,所以就开了纪小姐的衣柜。翻衣柜是有的,放书我却没做过。”
关可儿脸上就露出“反正你没有亲手抓着我,我不承认你也不能奈我何的”表情。
纪清漪瞥了一眼田先生,冷笑道:“这可真是姨甥情深,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古人诚不我欺。”
田先生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她也不想管,但关可儿是她的外甥女,关可儿若是被坐实了是贼的事实,她这个做姨母的也要受到牵连,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下关可儿。
“纪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田先生忍气吞声道。
纪清漪大怒!
明明是关可儿设计陷害她,田先生竟然无耻地说她不饶人,这姨甥两个没一个好东西!
她连理都懒得搭理田先生,亏她还为人师表呢,呸!连顾娘子都不如,顾娘子虽然对自己有偏见,却从不会颠倒黑白,田先生真是无耻到一定的境界了。
纪清漪只看莫先生:“莫先生,您怎么说?”
“阿容!”田先生唤着莫先生的名字,眼中流露出乞求:“我只有可儿这一个外甥女,我也只求你这一回。”
纪清漪大声道:“请莫先生主持公道。”
莫先生很为难,沉吟了半晌,最终道:“《瓶花纪闻》没有丢,纪小姐若是想偷《瓶花纪闻》绝不会放在自己的衣柜里,虽然关小姐去过纪小姐的房间,但也不能证明书就是她放的,这事情不过是个误会……”
“这不是误会!”纪清漪毫不客气打断了莫先生的话:“我有证据证明这书就是关可儿放的。”
纪清漪太失望了。
她一直以为芳华女学是天底下最公平,最值得人向往的地方。她也一直觉得只要进了芳华女学,她便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做事了。
可事实是,所有的地方都一样。
便是芳华女学也没有高尚到哪里去!
奉尚夫人这个山长还是很公平的,可她年前病了一场就卸任了,新任的山长人如何她不知道,但从这几个先生的言行来看,芳华女学也不过如此。
田先生包庇外甥女,莫先生竟然还默许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若非徐令琛送了一个熏香给她,她今天就着实了偷盗了罪名了,如今明摆着是关可儿污蔑她,莫先生竟然要徇私舞弊。
这口气她忍不了。
纪清漪目光灼灼地看着莫先生:“莫先生,我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就是关可儿做的。”
莫先生突然被纪清漪顶撞,脸色有些难看。
在芳华女学,除了原来的山长奉尚夫人与现任山长之外,从没有人敢这样顶撞她。
莫先生面沉如水,声音冷淡:“纪小姐,身为学生,要尊师重道,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情是个误会……”
竟然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份压纪清漪改口。
“这事情怕不是误会吧。”
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去看,只见来人身穿黛蓝色行云流水纹道袍,腰间束着鸦青色宝相花纹犀带,乌黑的头发用玉簪挽起,面如冠玉,俊美无双,一举一动雍容天成。
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眸子如寒江射月一般,从人群中扫过,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是宁王世子徐令琛!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他可真是英俊啊。
濯濯如春月柳,皎皎如山间月,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所有人都盯着徐令琛看,纪清漪自然也不例外。
她竟然从未像此刻这般希望徐令琛出现过。
徐令琛来了,来给她撑腰了,看谁还敢污蔑她。
看着他缓缓走过来,纪清漪突然就觉得自己身上生出无限的力气。
她就知道徐令琛不会不管她。
“莫先生,纪小姐说有证据,我看还是让纪小姐呈上证据吧。”他眉目英挺,语气却凌厉:“虽然是女学的事,但选出来的小姐们也是要入宫的,若里面混入了品行不堪之人,便是欺君之罪!”
他说着,凌厉的视线一扫,田先生早吓得面如死灰了,莫先生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今天的事情说大了,的确可以算得上欺君之罪了。
这位宁王世子又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万一真怪罪下来,她们一辈子的名声脸面就真的不能要了。
“殿下说的是。”莫先生脸色发白,如临大敌道:“一切全由殿下做主。”
徐令琛微微颔首,这才对纪清漪道:“纪小姐,你的证据在哪里呢?”
他虽然刻意板着脸,落在纪清漪脸上的目光却忍不住柔和了下来。
徐令琛,你好帅啊!
纪清漪真想扑倒徐令琛怀里告诉他,可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能生生地忍着,冲徐令琛眨了眨眼睛。
徐令琛心一软,忍不住又朝前走了一步。
纪清漪忙道:“慧心,将人带上来。”
“是,小姐。”慧心答应了一声,立马从人后面走进来,身边还带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那老婆子手里竟然还牵了一条黄狗。
“这不是看守柴房与粮食库的李阿婆吗?跟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连看门的阿黄也带来了?”
众人不解,关可儿却两股战战,汗出如浆,站都站不稳了。
纪清漪不慌不忙道:“李阿婆,阿黄尾巴上的毛怎么少了这么多?是谁剪掉的?”
众人不由都笑了。
宁王世子徐令琛在,小姐们都笑得腼腆,也有胆子大的,咬着帕子故作天真地问:“纪小姐,你不是要拿出关小姐陷害你的证据吗?跟阿黄有什么关系啊?”
“没错,证据就是阿黄尾巴上的毛。”
“是我剪的。”李阿婆慢腾腾道:“昨天下午,有个小姑娘给了我一两银子,要买阿黄身上的毛,我就剪下来给她了。”
纪清漪继续问:“那你记得那位小姐长什么样吗?”
“不记得了。学校里小姑娘太多了,老婆子年纪大了,记不住了,只记得那小姑娘右手手背上有一个小指甲盖那么大的红痣。”
纪清漪点点头,对阿福道:“阿福,把你的手伸出来给大家看看。”
阿福惊慌失措,死死地把手背在身后,一直摇头。
纪清漪对慧心使了一个颜色,慧心大步上前,一计手刀砍在了阿福的右肩上,阿福吃痛,感觉右胳膊很麻,下一秒手已经被慧心举起来给众人看。
阿福是关可儿的贴身丫鬟,因此平时也不怎么做粗活,手十分白嫩,越发显得那红痣明显。
突然有人惊呼出声:“陈小姐没来参加比赛,就是因为枕头底下被人放了狗毛过敏,导致身上起了很多红疙瘩!”
一石惊起千层浪,立马有人指着阿福与关可儿道:“你们主仆好歹毒的心肠,竟然使这种下作的手段。”
陈静然的丫鬟就走出来,将那狗毛交给纪清漪,纪清漪将那狗毛举起,果然与阿黄身上的毛一般无二。
纪清漪此时方道:“请莫先生捏着书脊抖一抖,应该能抖出狗毛的。”
莫先生本来是想包关可儿的,可眼见事情一件一件被揭露出来,关可儿分明居心叵测,道德败坏,又有宁王世子在场,一个弄不好连她的名声都要受牵连了。
她何止是恼关可儿呢,连田先生也跟着怪上了。
她立马抖了几下,果然有狗毛从书页中掉出来。
“关可儿,昨晚宴请的时候,你便将狗毛夹在书中。你中途出去一趟,便是先去了陈小姐的房间,将狗毛放到她的枕头底下,然后又到我的房间,把书放到我的衣柜里。”
纪清漪问:“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所有人都看着关可儿,关可儿感觉自己像赤.身裸.体站在大街上一样,别人看她的眼光都是鄙夷与轻视。
“不……不……”
完了,她完了,这么多人看着,芳华女学她待不下去了,京城她也待不下去了。嫡母一定不会放过她,爹也一定不会放过她,要么是将她远远地嫁出去,要么是送她到家庙里面待着,这一切都是纪清漪这个贱人害的!
她害了我,我不好过,她也休想好过。
关可儿原本颤抖不止,突然跳起来抓了旁边桌子上的剪刀就朝纪清漪扑过去。
慧心大惊,条件反射般地要跑到纪清漪面前护着她,可惜她晚了一步,徐令琛比她更快,已经一撩道袍下摆,扬起脚来,重重一踢,将关可儿踢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