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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
“太公这……还有救么？”
“太公，咱们怎么办？”
“太公，帝君他……”
“太公……”
太公……
一声声的吵嚷，让洛凡觉得格外吵闹。
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他想动作，却连肢体都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我？我……是什么？】
他看不到也听不明白，想要窥探外面，却没办法。
他如今只是一团没有形态的意识。
他努力的听外面的声音，仿佛听清楚了些许。
“太公，帝君他还有救么？”
“我也不确定，若是可以，我们也能找那位问问，可如今……我们都在这封神榜中，也是无能为力啊……唉……”
“太公，如果帝君救不回来，那我们？”
“未必救不回来，只是这封神榜当初破损废弃，是帝君牺牲自己，用元神温养我们，如今封神榜和帝君元神已经绑定在一起了，只要我们……”
这话一出，大家都心知肚明。
有人突然上前一步，声音耳熟。
好像是……黄天化？
洛凡不确定。
“既然我等如今本不该存在，是帝君为我等勉力支撑一个苟延残喘之地，而今我等不能再拖累帝君，大家如何，我等不可知，然今日我等已自觉惭愧，自不愿再连累帝君，若我等可以为帝君留存出些力，也算回报！”
一时间沉默。
而后是纷纷应和声。
又是那个苍老声音，“既然大家都有此心，那便不再拖延，即刻以残魂回馈帝君，以求帝君安然。”
而后是无尽应和声。
那些人纷纷扬扬的吵着，仿佛在说很多话。
洛凡觉得有些着急，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他知道，那些人在做一件他不愿意看到的事。
他想阻止。
可没办法。
他连自我都无法控制。
“帝君，我们与您同存。”
“帝君，要活着，看未来这颗星球究竟能够如何璀璨。”
“帝君，你脾气太好了，容易被人拿捏欺负，日后我们不在，您可改改脾气吧，别再受气了。”
“帝君，俺先走了，您照顾好自己！”
“帝君……”
“帝君……”
“帝君……”
……
一声又一声，每一声后都是一道温暖气息充实洛凡的意识。
他好像逐渐生出了躯体，眼睛也慢慢看得清楚。
他看到模糊的人影跟他告别，然后化为一道气息，和他缠绕在一起，变成一体。
他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最后，是一道佝偻的老者身形，他慈眉善目的摸洛凡的头，“帝君，我们去了，不要难过。只要您一日活着，我们就与您同在，一起看沧海桑田。”
随着最后一道身影化作气息和他融合，洛凡突然恢复了感觉。
他伏在地面上，眼泪落在地上。
他头顶，是破碎不堪而又寂静无声的封神榜。
上面的名字早就模糊，化为了一个个黑色窟窿。
是了，他记起来了。
封神榜在不久之前破了。
而他用元神融合封神榜，将那些神明养在意识深处。
可终归他们也只是一缕残魂。
后来他带着封神榜投入轮回，成为了洛凡。
“其实，把我的元神彻底修补封神榜，你们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可你们都太傻了……
洛凡蜷缩在巨大星宿阵图案上。
那些他一直带着的人，他们一起在封神时期并肩作战。
后来册封为神后，又一起在天庭统御数万年岁月。
可如今，只剩他一人了……
“终归还是……没留住……”
他这样不分日夜的躺着，这个空间也没有时间概念，一时间竟也不知躺了多久。
而外界。
病房中，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白衣，头发微长到肩膀，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一派斯文俊秀。
而床上，隐约可见躺着一个人形少年，只可惜身形太过模糊，以至于看不分明他的样子。
这是特殊部门专门为异能者们定制的病房。
哪怕异能者发疯也无法打破墙壁。
而墙壁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也只贴了一张符纸。
正在这时候，陈澜澜一脸疲惫的进来，她穿着一身宽松长裙，看起来很是困倦。
“怎么样了？”
裴阳七悠悠然扫一眼她，把椅子推开，让陈澜澜能够坐下。
“他的状态很不稳定，魂魄一直处在逸散状态，不过在半小时前，他的元神突然凝实下来，看样子是封神榜彻底损毁了。”
陈澜澜闻言没说话。
裴阳七又道，“我刚才已经去见过冯晨了，虽然他不认识我，不过对洛凡来讲，也不是遗憾。”
陈澜澜幽幽叹息一声，“你已经决定了么？分明你也可以取代他。”
裴阳七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一直很看好他么？何况我虽然也是他的分身，可我一直在人间投胎轮回，相比于他，我的作用小得多，他们需要更有用的人。”
陈澜澜没再说话。
裴阳七一直作为帝王轮回在人间，却也只是洛凡的一个分身罢了。
而今洛凡本体轮回，两者若不曾重逢，可以一直相安无事。
一旦相遇，便会融合。
何况洛凡如今身躯损毁，被廖长夜带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将散未散的魂魄支撑。
裴阳七一直在暗中操控特殊部门，也一并暗暗关注着洛凡。
听闻洛凡出事，他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就过来了。
“我如今一百五十七岁了，活的太久，见得太多，你知道我的感受，太累了。所以……”
裴阳七笑着摇头，随即视线落在陈澜澜隆起的小腹，“不知道他回头会不会继承我的记忆，有些遗憾，没能看到你的孩子出生，这是我们未来的希望。”
陈澜澜低头看着小腹，抬手轻轻抚摸，“我允许你摸摸他。”
裴阳七眼睛一亮，随即却摇头拒绝了，回头看着墙壁，仿佛隔空在看谁，“算了，万一惹出麻烦就不好了。”
他说着，随即转身坐在病床上，而后躺下，身躯逐渐和洛凡那虚缈的魂魄重叠。
陈澜澜一手支撑、歪着头看着。
裴阳七给自己额头贴上一张写着繁复金字的符纸，而后双手交叠于腹部，呼吸很快趋于平稳。
陈澜澜一直看着，或许是太疲惫，不自觉打了个瞌睡。
不知多久以后，阳光正好时候，裴阳七突然一个激灵，而后睁开眼睛。
他突然坐起来，大口喘息，凭借本能警觉的查看周围。
幸好，很安全。
而后他把视线落在手上，继而抚摸全身上下。
是实体？
男人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不知何时睁开眼盯着他的陈澜澜身上，正要说什么，头却剧烈疼痛起来。
痛苦让他抱着头不停打滚。
单人床不够他滚，直接摔在地上，继续在地上滚动。
不知多久，男人再次沉沉睡去。
陈澜澜安静坐着，门开了，龙映竹提着外套进来，给陈澜澜盖上，“回去睡一会儿？我替你守着他。”
陈澜澜按按太阳穴，摇头，“外面怎么样了？”
龙映竹犹豫一下，叹息，“情况还那样，各方面都蠢蠢欲动。”
陈澜澜打个呵欠，“那你先看着他，我去看看。”
龙映竹不赞同，“你身子沉，而且供养胎儿尚且需要许多力量……”
陈澜澜垫脚亲龙映竹一下，“我知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龙映竹揽住她的腰，低头，加深这个吻，“别让我担心。”
“嗯……”
陈澜澜出门。
男人是第三天醒的。
龙映竹正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雷声轰鸣。
男人揉着额头，他认识龙映竹，经过三天沉睡，两份不一样的人生重叠，两个不一样的人合二为一。
“该叫你洛凡还是裴阳七？”
龙映竹侧头问。
男人犹豫一下，“洛凡……我睡了多久？”
龙映竹得到回答收回视线，继续看着窗外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毁灭雷暴。
“你睡了三天。”
洛凡一脸复杂的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轰隆雷鸣，只觉格外骇然。
他见过这样的景象。
数万年前，那个恐怖的人也是这样服众的。
臣服者，生。
逆我者……亡！
“多谢。”
龙映竹回头，看着这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人，拍拍他肩膀，“不用谢，后面要出力干活的。”
洛凡闻言苦笑一声，没说什么。
“好了，我要去找我老婆了，我很担心她的。”
龙映竹说着先打开门，就看到门外守着几个人，门一开都看过来。
杜妄直勾勾盯着他，“陈教官让我们来的，洛凡醒了么？”
龙映竹让开身体，露出后面站着的洛凡，“我先走了，你们聊。”
杜涛却先一步挤开杜妄，他如今长开了，不仅不胖，还人高马大很是壮硕。
一步上前抱住洛凡，“洛凡你终于醒了！”
洛凡有些不习惯，他脑中多了很多记忆，而这身体虽然与他面容相差无几，可终究经历不同，习惯不同。
杜涛抱上来的一瞬间，还是他克制着自己，否则他差点就一拳打上去。
“洛凡你怎么不说话啊？傻了？”
杜涛放开洛凡，还在追问，用手在洛凡面前晃，以为他在发呆。
洛凡下意识后退一步，推了推眼镜，“我没事。”
杜涛奇怪，“洛凡你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了？”
洛凡有些恍惚。
此时此刻虽然他以洛凡的意识主宰这具身体，可裴阳七的生活习惯都已经形成身体惯性。
裴阳七的意识虽然不跟他抢夺身体主导权，他也和这具身体十分契合，却也无意识在做裴阳七的习惯举动。
“我……”
杜妄皱眉拽开杜涛，“大傻子，你看不出洛凡他还很累么？而且他还刚养好伤，你没轻没重的再伤到他。”
说着他转头看洛凡，“队长你别搭理杜大傻子，他头脑简单。对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洛凡摇头，“外面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