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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临渊的话，洛凡一愣，随即轻笑一声，坐在窗台上点头，
“是啊，好久不见，对你们来说，已经两年了。”
临渊极为无语，“两年对我们来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我说的是紫薇星君。”
洛凡没明白。
临渊却道，“投胎转世你也不是第一次，孟婆汤是那位的宝贝，你们都喝了孟婆汤，记不得也算正常。”
孟婆汤是地府孟婆掌管的。
洛凡眯着眼睛分析话里面的含义。
所以他在不是紫薇帝君之前，曾经也和临渊相识？
只是入了轮回后，喝了孟婆汤，不记得了。
所以他想不起来作为紫薇的记忆也不算什么。
“莫说是你，便是我喝了孟婆汤，也前尘尽忘，这是入了轮回者唯一的活路，你不记得了，那时候啊，是上古时期，天怒人怨，生命凋零，是大劫难。”
“可惜如今记得的人寥寥无几，推迟了这么多年的劫难，曾经被那位一力承担，化出我们这十几万年的轮回，而今时间却延迟不下去了。”
“紫薇，你可以不记得，但你不要忘了，生死由天不由人，我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天命允许下，做能做的事，你能救多少人，取决于多少人愿意被救。”
“若他们幡然醒悟，也算善因善果，若不信……”
临渊没再说话。
可阿撒耶却睁开眼，他嗓音沉沉，只道一句，“必死无疑！”
洛凡心一沉，竟然还有他听不明白的话。
阿撒耶却起身远去，一步一言。
“人不可求他人相救，唯有自渡！”
话落，阿撒耶已经消失不见。
洛凡转头看临渊，“您可否说清楚一点？”
他知道如今的很多情况。
作为裴阳七时候，他搜寻了很多的东西，甚至陪着陈澜澜四处走过。
也见了许多东西。
他一直在寻找救人的办法。
三十年的期限，如今还剩二十六年，他努力想要找一个办法。
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崩溃了半小时，就要捡起来所有的理智去找寻生机。
这颗星球撑不下去所谓的十亿年二十亿年了。
只有二十多年。
即便如今，裴阳七毫不犹豫牺牲自己，一方面是为了大义和最好的办法。
可还有一点，裴阳七撑不住了。
裴阳七三年都找不到的办法，或许洛凡可以。
在绝对的毁灭面前，什么科幻小说都没用。
知道更多的人往往更痛苦。
所以裴阳七就是那个清醒的，痛苦的每天计算着倒计时的绝望者。
他不是唯一知道的。
陈澜澜也知道，可她向死而生，毫不畏惧。
痛苦的只有裴阳七。
他曾在几十年前华夏大难中奔走救国，不惜牺牲性命也无所畏惧。
因为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努力活着，还有人和他一起为了希望而奋斗。
所有人都在向更好处奔波。
那时候只是人祸，人们在绝望中高举火把寻求希望。
终于找到一条同样光明的路，并且成功。
可如今的世界，所有人都生活的很好，却变得空洞而麻木。
人们没有希望，在生命正该盛放之刻麻木枯萎。
人们明明光鲜亮丽，生得无忧无虑，可看不到他们的希望。
一切都很美好。
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这个世界……
可是！！！
人们却在逐渐走向灭亡。
是天命。
天要亡世人，让人迷失心志，不思进取，沉沦于人世间，于是痴愚妄念。
当裴阳七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个世界已经病入膏肓了。
然后天灾和诡秘降临，异能者觉醒。
裴阳七本以为这是希望。
可很快他又陷入绝望。
堕神虎视眈眈，只要一个引诱，人们就陷入无尽地狱。
在裴阳七牺牲自己的前一天，他亲手签署了一份文件，上面一千二百三十四万七千八百三十六人，一夕之间被堕神引诱堕落，失去意识。
是裴阳七亲手签下毁灭的文件。
那一刻他的心格外绝望。
行走人世一百多年，裴阳七从来不觉得疲惫。
哪怕被作为实验体囚禁实验，哪怕不被国家信任的那二十三年，裴阳七都不觉得绝望。
却在签下行刑文件那一刻，他眼中的世界陷入黑暗。
他觉得他真的是老了，看不清希望在哪里了。
而今是洛凡主导这一切，他继承了裴阳七的记忆，却无法共感裴阳七那绝望的感情。
他还太年轻，无法理解那么复杂的事情。
他带着年轻人的冲劲，十七岁的少年，想事情不会太复杂，只想去大干一场，拼尽全力证明自己的强大。
所以此时此刻他想问清楚阿撒耶究竟是什么意思。
临渊又想说什么。
临渊看着虽然一派稳重，眼中却是少年心性的洛凡，突然有些不知说什么。
他只是拍拍少年的背，“突然想起来，你其实也不过十五岁，还是个孩子。我们过了两年，而你却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难为你了。”
洛凡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我在幻境中看了您的部分生平，把您当做老师。”
临渊一愣，被洛凡这句话打的手足无措。
或许真诚最动人心。
临渊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也不得不承认，他败在洛凡手里了。
“告诉你也无妨，人们身负因果，生来带着罪孽，便要赎罪，可也有人生来鲜花掌声，活得恣意洒脱，区别不过是他们没有罪孽，来人间享福的。”
“所以啊，这劫难的度过方法就是罪孽，最后留下的人，都是善因善果，手持功德，这颗星球很多生命，最后留下的，又有多少？”
临渊突然一笑，随即自半空落下，只留下一句话浮荡于此。
“这一次，你就是手持名单之人，审判所有罪恶，保留仁善，不要慈悲心……”
洛凡看着临渊离开，呆了一瞬，唇角苦笑。
果然用洛凡的思维才能骗人。
他摘下眼镜苦笑，用手挡着眼睛，不让人看到他的眼神。
他是裴阳七。
也是洛凡。
最是真诚动人心。
同样的皮囊。
一百多岁的裴阳七算计人心，自然也得不到一句真心话。
十五岁的洛凡却能换来一个信任的眼神。
他骗过了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妖怪。
等他终于把啤酒一口饮尽，才坐在办公桌前。
这是冯晨之前坐着的办公室，更是李浮真坐过的地方。
也是如今特殊部门部长洛凡的位置。
冯晨在三天前飞升，没见到洛凡最后一面，只留下让洛凡接任位置的一封信。
冯晨在飞升前，曾见了澜海一面。
当然，李浮真最后飞升前也见过澜海。
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
其实裴阳七前几天见过冯晨一面。
可那时候，裴阳七还只是裴阳七，不是洛凡。
既然他们本就是喝过孟婆汤的转世之人。
那么，觉醒也不是针对领神者的。
人民的觉醒，也就意味着，属于上古时期的魂魄在逐渐苏醒。
这是复杂的一局棋。
也是黎明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