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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漾回到江南别苑时,已经接近凌晨了。
傅迟寒把车停靠在路边上,乔漾走到公寓大门口时,再回头看过去,那辆车还是停在原地。
车窗半开着,乔漾看不到车上男人的表情,只能看到隐匿在黑夜里的烟星,明明灭灭地闪在一片黑暗中。
乔漾轻呼口气,将视线收了回来,转身直接进了公寓纺。
宾利车上,乔漾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傅迟寒才把烟给掐灭。
车厢里依旧蔓延着淡淡的香烟味,还有女孩子身上残留下的很清淡的香水味。
傅迟寒靠着驾驶座几分钟,半晌后才把注意力挪到储物格里一直震动的手机上。
电|话是阮云希打过来的,从刚才乔漾下车就一直响,到了现在已经过去足足几分钟。
傅迟寒将车窗完全降下来,大把的风灌进来,将烟味混合着香水味一并带出窗外。
储物格里的手机恢复平静,不出一分钟屏幕又亮起来。
傅迟寒没再迟疑,拿出手机按了接听。
阮云希明显比他想象中还要淡定,不吵不闹的,只是声音带了些许的哭腔。
傅迟寒又抽|出一根烟点烟,深深地吸了口烟,将脸瞥向车窗以外的方向。
那头只是叫了声“迟寒”,之后就再也无话。
傅迟寒也不着急,轻声应了一句。
江南别苑这边的路灯明显比市中心要暗了许多,打在他的脸上都照不清晰他的脸部轮廓。
半晌过后,傅迟寒的一根烟已经搭在窗口燃尽。
阮云希才又接着开口:“迟寒,你怪我吗?”
傅迟寒胳膊轻抬,将烟灰抖落在车载烟灰缸内,明知故问:“怪你什么?”
他的语气不冷漠,但是也听不出几分温和来,那是一种等同于他此刻脸上表情的平淡。
阮云希一下子就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一个人坐在高级VIP病房的床|上,陪床的护士都被她赶了出去。
她的指尖摸上额头上包裹着的白色纱布,病房里没开灯,只有寡淡的月光混合着霓虹灯光一起照进来,将她的脸映得越发苍白。
“医生说,我以后可能要留疤了。”
阮云希开始还算得上平静,可是一提起这件事,眼底就立刻湿|了起来。
这完全是跟受点皮肉之苦相距甚远的概念。
一个只是暂时的,另一个却要一辈子陪伴着她。
“所以云希,你其实是想说,你怪乔漾吧?”
“我为什么不能怪她?”阮云希明显被人戳中痛处,连声音都拔高了许多,“迟寒,你知道吗?是她把我推下楼的!”
傅迟寒把手机从耳边拿远了些距离,等那头声音基本平复下来,他才淡淡地开口:“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
阮云希手一下子捂住心口的位置,连着大喘了好几口气。
傅迟寒神色一敛,听出那边有些不对劲儿,沉声喊了几句:“云希?”
门外的护士本来就没敢走远,一听到里面不正常就立刻有人推门进来。
“阮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护士一进来就把灯给打开,快步过来给阮云希顺了顺气。
阮云希脸色发白,嘴唇泛着淡淡的紫色,出的气都要比近的多。
阮云希手里还攥着手机,傅迟寒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她却觉得飘忽地一句话都听不清。
很快就有专业的医生进来,见她手里拿着手机就夺了过来。
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医生管不了那么多,沉了声音对那头说道:“阮小姐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需要进一步进行全身检查,请家属尽快过来。”
傅迟寒闻言挑了下眉,他右手拿着手机,左手胳膊屈起打在车窗上。
那边很快就挂断电|话,傅迟寒手里的手机屏幕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他之前没听说过阮家人
tang有什么家族遗传性的疾病,阮云希身体不好归不好,但是也没出现过这种气都喘不上来的情况。
傅迟寒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深邃立体的眼睛上方,两条双眼皮线明显且深刻。
阮云希跟他一起长大,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傅迟寒关上车窗,拿起手机给阮家那边打了个电|话,随后才发动车子,将黑色的宾利车驶离出江南别苑这片区域。
......
翌日清晨。
乔漾睁眼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开机,然后给苏心源打电|话。
她昨天晚上睡觉睡得晚,所以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乔漾确定了苏心源已经上班了以后才把电|话拨过去,那边的苏心源应该不算太忙,很快就接听了电|话。
“源源,昨天出什么大新闻了没?”
苏心源正整理着昨天拍到的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见到什么有用的。
她连声叹了口气:“本来阮云希摔下楼是个大新闻啊,不过今天凌晨的时候照片全被人高价买走了......”
乔漾随口一问:“被谁买走的?”
“不知道啊,”苏心源端着杯子喝了口水,昨天狂吃海鲜引发的口渴才微微缓过劲儿来,“不过能出那么大手笔,除了阮家人就是傅家人了吧。”
乔漾现在对“傅家”二字最为敏感,拧着眉毛重复一遍:“为什么会是傅家?”
苏心源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插科打诨要把乔漾给糊弄过去:“我就是那么一说,你随便听听就行了,没有任何依据的......”
乔漾也干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确认了没她什么事情之后才挂断电|话。
吴晟给她下的剂量不大,何况药效本来就短。
睡过一觉之后,乔漾除了头还有些重以外,几乎就没什么别的毛病了。
乔漾掀开被子跳下床,踩了双家居拖鞋进卫浴间洗漱。
二十分钟以后,乔漾刚把自己收拾干净,苏心源的电|话紧接着就打了进来。
间隔这么短,乔漾预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果然,才一接听电|话,苏心源就兴冲冲地道:“我有个同学在市医院那边当护士,你猜她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什么了?”
苏心源的话里隐隐地透出些许的兴奋来,乔漾不以为意地扯了下唇角:“说什么了?你的吴师兄被人揍进医院了?”
“去去去,”苏心源立刻炸毛,隔了几秒才又压低了声音:“哪能是他,是阮云希啊,听说心脏不太好,凌晨的时候做了个全身检查,具体什么病因现在还没查出来。”
乔漾纳闷:“之前也没听人说过啊?”
“对啊,她是阮家独女,阮皓天现在唯恐她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把这个消息压得紧着呢!”
苏心源扯起来就没玩没了,下一句感叹还没说出来,旁边便有个声音大声插|进来。
“苏心源,你是不是又想扣工资了!”
苏心源原本以为自己找了个足够隐秘的地方,却还是没想到被这个母老虎给发现了。
她两条细腿颤了几下,连忙在那边乔漾说话之前挂断电|话,一溜烟地跑回到办公桌旁边。
......
刚才那声音极具穿透力,乔漾在这边都觉得耳膜狠狠地一震。
她对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弯了下唇角,然后把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拉开了抽屉把绘画工具给拿出来。
清晨的阳光和温度都刚刚好,不暴热也不至于冷。
乔漾把画架支在了窗户旁边,铅笔在素描纸上停顿了几分钟也没勾出一道线条出来。
乔漾抬起双手捂住脸,阳光顺着指缝照进来,好半晌她才把手放回来,拿了笔在纸上简单描了几条平滑的线出来。
寥寥几笔下去之后,本来空白一片的纸上就出现了一条形状很别致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