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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是谁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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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是他,还有你,尊贵的皇后娘娘。”云瑶华淡淡的扫过云鬓散乱,华服污秽的窦寇琼,笑容中带着无声的嘲讽,“无双,能帮我一件事吗?”

    “殿下吩咐,末将在所不辞。”俊朗威武如军神般的男人此刻低着头,无声的告诉这女子他的臣服与倾慕。

    云瑶华指着军队中一个身着五爪金龙袍子的七八岁孩童:“我要你,杀了他。”

    “不!”刹那之间,窦寇琼竟然挣脱了精兵的挟制,一把搂住被云瑶华指着的孩子:“不要伤害他!不要!”

    国土陷落未曾碾碎她身为一国之母的从容和骄傲,可是一个孩子却瞬间让她将一切高贵的姿态都抛之脑后。

    那个孩子是当朝太子,窦寇琼亲生的唯一孩子。

    云瑶华侧着头,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笑靥三分天真七分无邪,她走到扣押着楚长笑的囚车,抬头看着那人俊朗若天神的面容,皇袍布满褶皱,发冠歪斜得不成体统,不复曾经的威严高贵。

    此时的楚长笑,不过是云瑶华手中的玩具,一句话都可以让之生不如死的囚徒罢了。

    此时楚长笑眼中满满的怨恨,让云瑶华心中更加的觉得可笑,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是?她曾经是情场上的败者,便是为了这个男人她才处处委屈自己,可是如今想来,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论容貌,论地位,纵然是楚国闺秀眼中的绝世男儿,可是在天凤只怕还抵不过一个三品大员,她好歹还是天凤王朝的长公主,如果看上他,父皇也不会不准,甚至赐死他的发妻姬妾,纳他为驸马也是可的。

    抬头看人的姿势不舒服,云瑶华干脆踮起脚尖登上囚车,低头看着跪坐其中的楚长笑。

    “他是我的长子。”楚长笑声音冷得让云瑶华格外不舒服。

    “你说过,世间万般,不如卿卿一笑如今我笑了,你会如何?”云瑶华笑容娴静。

    “不会如何!”云瑶华却带上了一丝苦涩,“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亲手杀死窦寇琼,一个是让我杀死你的太子。”

    楚长笑眼也不眨:“放开我。”

    云瑶华凝视了楚长笑片刻,一挥手,袖风满怀香:“解开枷锁,先放他出来。”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选择了。

    该说他还有一点儿人性呢,还是可怜窦寇琼有这样的丈夫?男人都重子嗣,可是像他这样眨眼之间便决定孰轻孰重的人还是少的。毕竟窦寇琼还是他的发妻,陪他做过当初多嫡的艰险岁月。

    窦寇琼的眼中有苦有悲,但是更多的是哀求,此时的她,连恨也不敢恨了,也许她心中是恨的,但是在此时此刻绝对不敢表露,她看得明白云瑶华是有多恨她。

    楚长笑看着窦寇琼的目光中是死寂的,仿佛无边的荒芜自此而生,可是这般神色落入云瑶华眼中,却是痛快的解脱,那种被最爱的人背叛的痛苦,你也在经历着,心如刀割吗?生不如死吗?我因爱而恨,你却是因权势而放弃我,如此衡量,是你欠我良多,还是我欠你良多?

    不管来日如何,此时此刻,我要你痛彻心扉,我悠然而观。

    窦寇琼从来不知道楚长笑可以如此温柔,温柔到只是一个眼神便让她生出温暖之意,忘却即将赴死的绝望。他的声音不再是冷得,而是柔的,他的身姿不再是挺直傲慢的,而是低头温柔的,目光如水,哪怕盈满的是歉疚而不是爱情中的迷恋,却也让她再无一丝后悔。

    “陛下,为保太子,请动手吧!若是您,妾身身赴黄泉也无悔意。”轻轻的笑着,窦寇琼也不知自己在临死之前,会如此娇羞如当年少女。

    “道是人间历沧桑,不知毒妇也娇俏。百乐皆是害人心,虽死无悔却报应。”城外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赶来,一个少女踏脚而下,容颜美如画,眉目间的温柔似一道明月光般,她婉转的声音唱起了戏词,接着却笑的嘲讽,“都说来仪公主仁心仁性,而今见来,是越发仁慈了。”

    这女子,看着温柔,口舌却毒极了。

    “五年忍辱负重,已是不负使命,何谈仁慈不仁慈?”云瑶华淡淡的说道,“云歌郡主,你犯上了。”

    当年天凤王朝王都容城之中,云瑶华名声最盛,绝色容颜引无数男儿爱慕不已,唯一能和她争锋的,便是这位云歌郡主了。

    二人皆是宗室皇族之人,谁说暗地里无数人将之相比较,但是两人何等心胸?自然惺惺相惜。

    只是岁月变迁,人心难料。

    其实云瑶华明白云歌的话是好意,但是而今的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楚长笑正要下手,云歌一挥袖,将他打远,楚长笑跌落在地,口中吐出一口血,威严的凤眸死死盯着云瑶华,突然间狂笑不已。

    “好一个来仪长公主,看来天凤帝窥视我楚国江山,实在已久。”

    云瑶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双眸柔波如水。

    她不会告诉他,她从未妄图过楚国的山河。

    她实在不懂,万里山河巍巍景,怎么红颜一笑倾国色?权势,看不见摸不着,美人,近在咫尺不在天涯。

    如今也不需要懂得了,现在这个男人就在她的手心上,她想怎么磋磨揉捏都是可以的。

    “云歌,你是骂我还是骂楚国的皇后殿下?”云瑶华淡淡问道。

    “她是毒妇,你是怨妇,都可怜。”云歌似乎是意有所指,笑得格外嘲讽,“当年风采翩翩的来仪公主,如今在后宫也被磋磨成哀怨的小女人了,爱情伤悲,你何须留恋?”

    “我不留恋他。”云瑶华踮起脚尖,转了一个圈,衣裙翩翩身姿窈窕仿若起舞,身影闪烁到云歌面前,吐气如兰媚眼如丝,“而今他的山河破碎如同我的心,是破碎如拼接不起的山河画,我曾经放眼四海举目辽阔,他答应我携手天涯,他说话不算数,毁了我的梦,我就毁他最在乎的国。”

    一言偏激概括的话,云歌从其中听见女子五年间的无数血泪。

    这个女子,似乎再也不是当年风华绝世能并肩当世最卓绝的男儿的来仪公主了,可是凭一人之力颠覆一国,这般能力又胜过男儿无数。

    晚来风急,吹得云瑶华衣裳飘飘,仿佛神仙妃子,一看过去并非国色天香的明艳惊华,却缠绵灵动得妩媚入骨。

    “既然我蜗居后宫一角还能被称之为祸国妖妃,那么真真祸了他的国,让世人说道我几声又能如何?一旦我归国之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纵然前尘不堪,可我是皇家血脉,有几人能在明面上说我?”她只是想活下去,痛痛快快的活下去,让那些想看她生不如死的人生不如死。

    云歌听着云瑶华的话忍不住默然,这一切何尝不是她的自讨苦吃呢?

    云歌的这份神采让云瑶华看出她心中所想,却只是淡然一笑,她的话让赢无双心疼不已,暗自垂怜,心中却悄然生出一丝天开般的异想。觉得如今云瑶华既然被这个楚国的国主伤得身心俱疲,他这个临危之时的救赎不知有无机会。

    “长笑,你是要你的皇后,还是要你的太子?”云瑶华又问了一遍楚长笑,娇糜的声音自带天成诱惑,却让她显得心肠极冷极狠,又或者让人觉得她对楚长笑爱极恨极。

    若不是走了极端,她怎么会如此折磨自己曾经放在心上的人儿?殊不知她只可惜楚长笑在乎的人和物太少,江山权势她已经夺走,可是她还是没把楚长笑逼到极点。

    楚长笑身居高位多年,日渐威仪,独断专横,怎么受得了别人的威胁?尤其是曾经放在心间恨不得什么都给,而今身在眼前恨不得一刀杀死的女人。他要给谁什么,谁都得受着,荣宠是,冷落也是。

    “我不选,我都要了,如何?”轻声细语的从容姿态,任谁也低看不了他,末了他还轻哼了一声,似极其的倨傲。

    “你不想如何,我也没办法让你如何,但是我如何你却只能看。”云瑶华笑得越发璀璨,抽出一把剑之后,在手中比了几个剑式,熟练精巧的招式令楚长笑诧异连连,不知觉竟回想到五年前初见时的惊鸿一面,她舞剑浅笑,一笑倾城。

    “姑娘比划的是什么招式?看起来倒是精巧,威力甚大。”

    “说了你就知道吗?看你文文弱弱的样子,说了也白说。”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起式为玉龙摆尾的变招,姑娘用的是软剑,威力减三分,可是却多了七分灵巧,接着是天光尽落,需快才能发挥威力,此招需配亮堂些的剑,因为需以剑光乱人之目……”

    “你到有两下,说得竟是一字不差。”

    ……

    他尽平生所能引她注意,她终于有了兴致同他聊上几句,丝丝浅笑便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心魔。

    荣耀他给她了,心给了,情给了,她要什么他都给了,为什么却要欺他瞒他?若是他早些知道她是天凤朝的来仪公主,他便无需那般辛劳的对抗朝臣,身心俱惫,甚至隐隐想过干脆舍弃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