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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菀抿了抿嘴,这人还没完没了。
“那么,您的心意,指的是什么呢?”
她没心情也没精力同对方打太极,有话直说就好,九拐十八弯的言语试探,实在很折磨人。
俞景晟挑了挑眉,手指在两人间转了一圈,“上司与下属还是朋友关系你来定,而我十分的需要你,不想失去你——这是我的心意。”
“呵呵,我明白了。”小女人露出明媚的笑容,“那么,明天见。”
俞大少点点头“明天见”
俞景晟没有立即走,就站在小巷口,目送着那对看似瘦弱的母子俩越走越远。
而宁菀也知道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许是不怎么习惯的缘故,那道视线并没有让她感觉到被人惦念的温暖,反而有些沉重。
她独来独往惯了,除了孩子以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平日里交流的那些人都是利益相关,相处起来只觉得累。
下午的那一场大雨,并没有妨碍这一天是以晴天结束。
挂在天际的夕阳,正一寸一寸的沉到地平线的另一端,而俞景晟的影子,也被一寸一寸地拉长,看起来孤单又寂寥。
喧闹过后,就是无边的寂寥。
许多人会因为回归到寂静而感到失落,然而这句话,似乎并不适用于俞景晟。
巷子里的母子早就已经没了踪影,而俞大少还站在那,看着空旷无人的巷子,感受着雨后泥土的腥气,觉得生活本该如此。
他本该就是一个人的,一个人的生活多好?
爱干什么干什么,不用顾虑别人的感受,想发疯就发疯一下,不想出门就睡上一整天,多惬意?
也许是他自己稍微产生了些许的厌倦,忽然的,想要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改变,想要无味的生活再多一点点的其它的味道。
而宁菀……不得不说,她也是正好赶上了这么个时候。
俞景晟想一想,不能否认的是,若没有她的出现,自己是否还会出现这样的想法。又或者,若不是她出现而是其他人,那么自己是否也会慷慨接纳?
那——谁知道呢?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质的打火机,“咻”的一下,蓝色的火苗就窜了出来,在这晦暗不明的天色里显得尤为亮眼。
这样假设性的问题,他从来不去思考答案,反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把握当下。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小巷里那不怎么明亮的路灯也跟做邀请一样,一盏一盏由远及近亮到俞景晟的脚下。
“啊,天黑了。”俞景晟呼出一口气,“该回家睡觉了。”
打火机的盖子被手指推上,发出一声很清脆的声音,那幽蓝色的火焰跟随主人一起消失不见。
不久后巷子里慢慢踱步出一个纤弱的人影,宁菀鬼使神差的就走了出来,在看到巷口空无一人时,本以为会松口气的,心中却意外多出几分失落来。
她没有再靠近,站在巷子里,伸出手指在空中慢慢描摹出一个人像,而后戳了戳,“没有这个觉悟,那就别来招惹我。”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才24岁的年轻女孩子。
大部分的姑娘在这个年纪,才刚刚从大学里毕业,带着青涩的面庞和同样年轻的男友,准备去追寻新生活。
宁菀并不是拒绝其他人进入自己的生活,只是由于以前的遭遇,她对感情上的事多了几分慎重。
若是无法做到全心全意,那么干脆就不要。
在她看来,俞景晟的心思太杂了,不会有什么能让他产生那么浓厚的兴趣,值得去一心一意的对待。
贪图一时的欢愉,留下长久的苦闷,这不是她的所求。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注定是殊途,那么连尝试都成了浪费时间。
宁菀暗暗告诫自己:这个男人,要敬而远之!
那俞景晟呢?
“是不是非她不可,我真的喜欢她吗?”俞大少这么问自己,不可否认的是,不是。
这才相识多久?感情的深浅确实不能用时间来衡量,却必须要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他不相信一眼万年,不过是……宁菀与其他人相比,更合眼缘些。
非她不可?那自然也不是,谁的人生里少了谁,日子都是一样的过。
他甚至连自己的命也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求一个“非她不可”来给人生增添负担?
“您要是不喜欢那姑娘,要不我给你另外找一位?”李和用大半夜的被委托人喊出来喝酒,内心愤懑,奈何敢怒不敢言,只好调侃对方两句找回场子。
“姑娘嘛,长得漂亮会哄人就好,你瞧瞧这酒吧里有没有你看得上眼的,我去给您带过来”
俞景晟瞥他一眼,又灌下一杯酒,敲了敲空酒杯,示意酒保再添一杯。
李和用自顾自的继续道:“您要是不喜欢姑娘,没问题,我也可以给您找两个清秀帅哥来!”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胸脯,“干我们这行的,什么特殊行业都得知道一点,您有需要尽管说就好。”
俞景晟撑着头,冷冷地看着对方,“你是,不想干了?”
他现在十分后悔,找谁出来不好偏偏找这么个聒噪的?现在把人踹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李和用先是一愣,而后一拍桌子,很激动的说:“不瞒您说,您这活我早就不想干了。我做侦探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像您这么要求高的主。且不说您找的那位是不是真的存在吧,我好几年为了同一件事奔波,到头来一无所获。”
许是拍桌子拍得手疼,他又转为拍自己的胸膛,“我这心里啊,难受!这件事已经严重的打击了我对侦探这行的积极性,消磨了我对它的热爱,给我的灵魂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损伤!”
“嘘。”俞景晟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门外,“再多说一句废话,我让你不仅灵魂,肉体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损伤。”
“而且,你刚才要表达的重点是,五年来我付你高昂的费用,而你竭尽全力,却还是半点线索没有查到……”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你是想改行了?”
话说的没错,事实也是这样,李和用听着,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蹲下来抱这位金主的大腿。毕竟像俞景晟这么出手阔绰的可不少见,抱紧他的大腿,比什么都强。
“那、那倒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俞大少又一杯酒下肚,已经隐隐的有了点醉意。
李和用思忖再三,所有的诉求化为三个字,“得加钱!”
俞景晟也回答得言简意赅,“没门。”
酒过三巡,夜也已经深了,他找错了酒友,觉得甚是没意思,打算回家蒙头睡觉。
“俞总,您这就走了?”李和用急忙跟上去,生怕对方酒醉不清醒,被哪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给缠上,若出个什么事,岂不是他的过错?
“不走——”俞大总裁冷笑一声,“留在这过夜,跟你一起?”
李和用打了个冷颤,一脸娇羞道:“要是您有需要,那我、我也可以拓展一下新业务。”
俞景晟差点把胃里的酒听吐了,一巴掌把凑到眼前的那张脸拍开,摆摆手,“你太糙,太老,我嫌弃!”
想起他今晚找自己来的目的,李和用转了转眼珠,试探着问:“您要是摸不准那姑娘的心意,要不趁喝醉的机会去找她,管它三七二十一先睡一晚再说。等明天早上起来,您这酒醒了,美人也到手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主意,简直馊得不能再馊。
“李和用。”
“哎,在呢!”
“给我换个侦探,要安静一点的。”
李和用“……对不起,我错了。”
“那还加钱吗?”
“不不不,不用了,很够了。”
俞景晟颇为欣慰的点点头,“很好,你抓点紧把人找出来,别磨蹭。今年是第五年,也是最后一年。”
李何用眨眨眼,“怎么的,您终于打算放弃了?还是说,您真喜欢上那位宁小姐了?”
俞大少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李和用就不明白了,“那您好端端的怎么就放弃了?难道,是嫌我太贵了?”
俞景晟摘下眼镜,仰头看天,天上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
“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想去试一试。那姑娘嫌我不真,没诚意。现在想想,确实是这样。今年过完还找不到人,就算了。”
“毕竟,我也得拥抱一下新生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