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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皇后娘娘,今儿侧王妃跟往常一样逗弄白睇玩儿,可不知道怎么了,这畜生突然发了狂,不管不顾的朝侧王府扑过去了,把侧王妃下了好大一跳,幸好侧王妃嫌这几日天气冷了,脚下的地毯不够厚,隔不了地气,奴才们昨儿个才把地毯加厚了,又在榻前经常走动的地方多加了些棉絮,这才没有伤到身子。”
夜离一进门就听到娇娘身边一名叫做颖儿的丫头正给皇后娘娘回话。只是她这番说辞与夜离知道的并无大异,只是……
夜离看着地面上厚重的地毯以及榻前厚厚的棉絮,不得不说娇娘准备的极为妥当,想来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致胜的筹码是什么。她若是没有腹中的孩子又怎会有今日的荣宠地位?若是没有腹中的孩子,又怎会得到皇上皇后的宠爱?若是没有腹中的孩子,她拿什么跟自己斗?拿什么跟小扇斗?
所以, 孩子是她的命根子。在她拿这个孩子危害别人的同时,这个孩子也成了她致命的弱点。
若是她今日的行为是为了除掉小扇,那她保证她的孩子平安出生,可若她拿这个孩子跟她斗,那她就不得不狠下心来了。
夜离不动声色的看了床榻上面目苍白的女子一眼,只觉得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白无端端的生出一丝冷意,她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初那样娇憨可人的样子。
见她进来,皇上皇后的视线都转向她,面色平和与往常没有丝毫的异样。可夜离知道在这平静无波的湖面之下,酝酿着足以让人粉身碎骨的狂风暴雨。
夜离不急不缓的行了一礼,声音一如往常清脆安和,一如之前她极力扮演的贤妻孝媳形象。“儿臣来晚一步,竟让侧福晋受了这样的苦,是儿臣的不是。”说完她十分诚恳的对着床榻上的娇娘道,“原是姐姐不好,没有好生照顾妹妹,让妹妹受委屈了。”
娇娘自床上费劲的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可眼中那一抹悲痛虽被她强压下去,看起来更惹人怜爱,夜离心中不由的紧起来,接着她便听到娇娘低沉又无力的嗓音,“姐姐日日为妹妹的身子操心,又怎会没照顾好妹妹?能为太子爷延绵子嗣是臣妾的福气,只是妹妹自己不争气,自己受苦不说,还连累腹中皇嗣受苦。”
她的声音本就娇软醉人。再加上如今身子不适,说起话来气息微断,她这苍白的脸色原就让人心生不忍,如此一来,恨不得让人掏心挖肺的对她好,以补偿她今日所受的苦楚。
皇后脸上的不郁之色更甚。“你哪里是不争气?!就是因为你太争气了才引得旁人侧目!太子妃,你说是不是?!”
早就知道皇家的宠爱向来无形,今日在你身上,明日就到了她的身上。可饶是如此,皇后这明显带着怒气的一喝还是让夜离的心微微痛了下,她清楚的记得当日自己与瑾如争斗的时候,皇后如何偏向自己的,可如今风水轮流转,皇后也有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一天。
心里虽然难过,可眼下容不得夜离多想。她刚刚请安皇上皇后并未让她起身,直到现在她仍是跪着,这就是皇上皇后对她心生不满了,自己若不小心翼翼,一个不留神就掉进万丈深渊了。
夜离恭谨的垂下头。“皇额娘说的是,只是……”
夜离抬头迟疑的看皇后一眼,眼睛接触到皇后凌厉中带着探究的目光,心里一禀急忙垂下眼睛,“后宫争宠之风不断,侧王妃今日身怀龙裔难免让人眼热,只是儿臣听闻今日之事源于一只叫做白睇的畜生,又怎会与东宫女眷有关?”
皇后的眼神愈加凌厉,“太子妃身为东宫之主,理应对东宫大小事宜了如指掌,侧王妃身怀有孕,身边的丫鬟婆子、衣食住行事无巨细的都得仔细着,白睇虽是畜生,到底是接近侧王妃的,又没有人性,旁人随意接近白睇,太子妃身为一宫之主又怎能不醒着神儿点?”
夜离大吃一惊,忙向娇娘投去确认的目光,之间娇娘痛苦的闭上眼睛,一行泪水缓缓流下,她轻而又轻的点点头。
夜离大惊,连忙俯首认罪,“儿臣有罪,还请皇额娘责罚。”
皇后冷冷的转头不语,夜离只好咬紧牙关,生生的将骨子里那叫喧着反抗的思想压制下去,强扯出一抹微笑,“只是侧王妃一事还需要细细追查,毕竟事关皇嗣,若那人这次没有得逞,害人之心只会增强,咱们不可放过。”
皇上沉着脸在一旁坐着,李珵琰也是眉头紧皱,只是自从夜离进门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任由皇后对她冷脸相对。夜离见状心中的苦涩更甚,她明白李珵琰与李仲启之间的兄弟情义,可自己是他一心想要娶回来的太子妃,若是连他的信任和支持都失去了,对于没有子嗣的她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
而娇娘不过有了四爷的骨肉,她甚至连四爷的侍婢都不是,他竟肯为了保全四爷的后代收她入房,甚至给了侧王妃的名分。这样也就罢了,全当是为了四爷,可如今在她与娇娘之间,他虽然没有明确的立场,可看到她被人斥责却不说什么,当真让她伤心。
皇后在她脸上微微扫过,眸光深沉不知道想写什么,过了会儿她的语气才稍稍缓了缓,“既然如此,颖儿,你好好给侧王妃说说白睇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回忆,娇娘的身子微微一抖,像极了秋季里在寒风中飘零的枯叶,单薄苍白没有丝毫抵抗外界伤害的能力。
皇后见了心疼不已,连忙坐在床前安慰了几句。
颖儿道,“白睇是在咱们迎春阁偏殿里养着的,平日里有专门照顾的婆子,可上几日小扇主子却说白睇生的可爱,她和太子妃娘娘都很喜欢,正好她这几日想做画,就拿白睇做样子,画好了也给太子妃好好瞧瞧。”
前天小扇确实给她看了白睇的几幅素描,素描的画法还是在猫舞步的时候夜离教给小扇的,小扇长时间不画,前天她一拿出画来还让夜离心里半喜半忧的难过了一会儿,总想着如今瑾如也没了,自己与小扇的关系能改善也说不定,可今儿就出来这种事儿。
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蓄意为谋的。
皇后原哄着娇娘,此刻也抬起头来,冷漠的看她一眼,“太子妃,可有此事?”
夜离只好如实答道,“前儿个小扇妹妹确实拿了几张画儿给儿臣看,画中正是白睇,惟妙惟肖画的极好,想来是有实物为样儿的。”
“她倒是好大的胆子!”皇后冷冷一笑,“当初本宫还想着她没了孩子,心里定是难过,没想到还有这时间做这些幺蛾子。”
迎春阁中出了这事儿,下人们本就大气不敢出,如今见皇后生气,太子妃仍然跪着,心里更是惶恐,一时间迎春阁内静的连炭盆中那极好的银碳慢慢被火焰吞噬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殿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夜离觉得自己快要被汗水浸湿了,可床榻上,娇娘那单薄的风都能吹走的身子仍然透着丝丝的冷意,就像那碳发出来的热气一近她的身就被隔绝在她冰冷的气息之外,根本就暖不了她的身心。
夜离只好道,“单凭几幅画和丫鬟的嘴不能说明什么,不说小扇,整个东宫都没有懂得兽语的人,小扇又如何能控制白睇呢?”
皇后淡淡道,“这也正是本宫想知道的,既然太子妃也想知道,那么就把小扇给本宫带过来。”
夜离忙示意裕安去把小扇请过来,哪曾想那颖儿反应极快,皇后话音一落就急着去请了。
原本夜离还想让裕安借机问问小扇,如此一来只好作罢。
小扇很快就被请过来,夜离担忧的看她一眼,却发现她看向自己的眼睛竟有一丝淡淡的嘲讽和恨意,小扇对李珵琰一腔痴心,原本看夜离就不顺眼,可小扇也未曾这样**裸的显示出对自己的憎恨。
夜离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划了一刀,原本自己还担忧她的安危,认为她是遭人陷害的,可现在她只觉得这后宫的争斗不仅把一个人的心智磨耗掉了,把一个人的心性转变了,就连耐心和等待,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她心里怨过小扇,也恨过小扇,可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对她下过杀心,不曾有。
小扇的眼神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当她再看过去的时候,小扇已经笑意盈盈的对着皇后请安了,“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本宫万福不万福不再你这一声,如今侧王妃好就是本宫的孙儿好,本宫的孙儿好就是本宫好,所以说,本宫心情好与不好,全在你一念之间。”
小扇脸色一白,有些讪讪的道,“皇后娘娘说的是,皇后娘娘好不容易盼来了皇孙自然以皇孙为重,不在乎自己,只是娘娘说这一切在奴婢一念之间奴婢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