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兢兢业业的黑家管家紧闭双眼,不停试图吹落几乎粘了他大半张脸,怎么都不肯飘落的乌黑长发,手捧托盘依旧端正笔挺的姿势绝对能评上满分。
黑火眠推了推墨镜,快速绕过对方往宅邸内赶。
“把晚餐送去书房。”
“……这是个智慧的选择。”
管家吹掉鼻尖上的头发,保持恭敬神色转身尾随主人家回屋。
他要仔细考虑,根据目测主人目前二百五的体重,重新准备的晚餐是该减少饭量还是增加饭量。
黑火眠进入书房,瞥见书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小册子,疑惑走近,扫过封面模糊、错位,明显盗版的字帖。
《冥帝的真假白月光》,又名《搞事业的人鱼公主冲鸭》、《爱情,放开那钱财让我来!》……
他抽搐唇角,咬牙切齿,“炭烧石子,出来!”
【你这是刚从猪圈出栏吗?是想请旧友我第一个尝鲜吗?谢了!哈哈哈哈哈~!】
光用听的,就知道乌楚笑得在地上打滚。
黑火眠拉开书桌前的椅子,直接就着卡在自己肥胖屁股上的花园铁艺座椅落座。
“你居然胆敢戏弄我?!”
【暮弦老弟,你忘记你当初为求我帮你,对我讨好又立誓约,还愿意接受我对你的考验,以证明你对她真心吗?】
“我当然没忘。”
【你这北阴酆都大帝的任职还有不到一年就届满,且不说你是否决定继续连任,单说你滥用职权找寻她的这件事……】
【反正她不在乎你,你说我为了助她摆脱你,如果向外透露一星半点消息,到时候三界联合委员调查、追究起责任,会不会连带你父母……】
黑火眠秒认怂,抿唇咬了咬舌尖,却不忘撂下狠话:
“得,反正我一向昼伏夜出,晚上闲着也是闲着,我陪……接受你的考验,你马上把我身体恢复原样。”
【完成,才能恢复喔~!】
“……”。
黑火眠认命,紧咬牙床,随手翻阅着字帖,唇角随之不住抽搐。
“这怕不是抄袭融梗兼盗版的吧?拼凑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
黑火眠阖上字帖。
“换正版的给我。”
【人生自然越是跌宕起伏,才越精彩。】
【你这北阴酆都大帝近年来只顾暗恋、寻芳,连巡视、抽检魂魄投胎后的人生轨迹是否按判词运转,这么重要的工作职责都忘了?】
黑火眠不自觉回看向那方字帖,墨镜后的眸色骤然一深。
“你倒是在地府混久了,连这个也知道。”
【这是按照判词投射到你小青梅此生的人生剧本;你临摹字帖越快,她越是能顺利攀上人生巅峰。】
黑火眠抿抿唇,扫一眼字帖,拿起电话联系管家,嘱咐为白水如再准备些东西,随后才提笔临摹。
晚饭后,奔波一天的白水如回到客房休息。
舒舒服服泡澡后,她舒展双臂惬意向后仰倒在床上,床垫即时发出“咯叽咯叽”的声响,像极一个被挠痒而发出笑声的少年。
床垫坏了?
白水如睁开右眼,皱了皱秀眉,随后阖眸。
有钱人就是精打细算,客房床垫利用率低,更换也不提上日程。
算了,我之前还不是在羊圈、山洞睡了五年?
白水如打了个呵欠,滚进床中央,拉过被子盖上,转瞬入梦。
第二天天才亮,白水如遵循五年来的绵羊习惯,舒展双臂飞行般冲进花园,惬意于花灌木修剪成的迷园里穿梭。
就在她扒在草地,张嘴预备咬向尤沾露水的青草时,被忍笑的管家及时请进宅邸,洗澡后用早餐。
丰盛早餐后,白水如在沙发上坐等主人家。
白水如看新闻看到几乎睡着,才见连打个呵欠也别样慵懒、优雅的黑火眠步入餐厅。
男人头戴西服礼帽,着墨色条纹西服的身姿竟不复昨天结实、修长。
嗯?难道黑什么眠昨晚偷吃了好几顿夜宵,像被吹胀的气球那样突然发起福来?
不能够那么神速呀!
只是戴着墨镜的男人依旧将闲适、绅士感拿捏得死死的,略略揭起礼帽朝白水如点头道早安,落座用早餐,并吩咐司机:
“今天用加长宾利慕尚。”
白水如见黑火眠用罢早餐、自上车落座打一个呵欠后,就再没其他举动。
她踌躇半分钟,还是试着开腔缓和气氛:
“黑先生,谢谢你昨晚收留我,今天还陪我去钟家。”
见对方缓慢点头,她又歉意微笑,“耽误黑先生你的时间了。”
对方仍是徐徐颔首。
白水如缓缓眨了眨眼,尴尬微笑。
虽然我吃人嘴短,但你也可以客套两句吧?
算了,闭嘴养神,待会才有足够精力应对钟家上下。
谁知白水如突然觉得肩头一沉,扭头看去,竟是黑火眠将头枕在自己肩上,所戴礼帽随之掉落在他身侧。
喂!我又不是你家靠枕……
白水如才想挪开位置,却留心到男人藏蓝色衬衣下的胸膛随缓慢呼吸微微起伏;墨镜后,长如蝶翼的睫毛下,黑眼圈浓重得如同化了烟熏妆。
“噗~!”哈哈哈哈哈~!
什么扮神秘,戴墨镜原来是为遮挡黑眼圈!
白水如赶忙捂上嘴,强忍笑意引发的胸腔震动却差点把黑火眠抖下肩膀。
小姑娘赶忙坐直身子,正预备专心做靠枕,以报半日门客之恩,谁知又瞥见男人头顶的一片清凉。
哈哈哈哈哈~!
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地中海了?
“嗯,别吵!”
靠着香肩入睡的黑火眠不满地蹙眉、嘟囔,全无平日里自带隔离区气场出现的冷漠。
白水如赶忙忍住笑意,伸手艰难够起对方掉落的礼帽,小心翼翼为其戴上。
男人脆弱的自尊心呀,可要保护好~!
白水如僵直坐着作靠枕,透过挡风玻璃望向前方景色,不知不觉间也阖眸偏头。
司机老何借着后视镜看向后座,见两人脑袋相抵偎依入睡,不觉一笑。
像极了当年我和老婆去公园谈恋爱时的样子,吹吹风,就靠着在长椅上睡着了。
我作黑家司机五年,小黑先生就算是和夫人也没有那么亲近过,更别提其他女人了。
加长宾利慕尚减速驶入一处高档住宅区,碾压过满地斑驳树荫。
白水如陡然惊醒、坐直,警惕透过挡风玻璃看去,钟家铁艺大门已近在眼前。
我怎么也睡着了。
白水如条件反射地吞了吞口水,素手也不自觉握成拳,忙深呼吸,抬手按压在左胸,心理建设:
喂,身体你别怂啊喂!
昨天我可帮你挣回了面子,今天回来也是拿你觉得十分重要的东西!
绝不能前功尽弃!
“放心,我就在你身旁。”
沉静且清澈如九月秋水的男声毫无预兆地由身旁传来,如同潮落而去的同时,荡涤去白水如心底的不安与恐惧。
她循声回眸,身旁男人不知何时已端正坐直。
她更仿佛能透过两篇藏蓝色墨镜镜片,看清男人极清澈的墨色眼瞳正不偏不倚凝于自己。
“谢谢。”
这守护兽,称职!
白水如瞥见司机为自己开门,遂优雅提裙下车。
“哟,这是哪家小姐来访啊?”
若不是倨傲女声由不远处传来,听到的人都要误以为是来自半空中。
“原来是你呀,白水如。”
钟穗茹随即扭头看向安保,呵斥:
“你们是第一天在钟家当差吗?居然让流浪赖皮野狗进钟家大门。”
“是我,陪白小姐登门拜访钟先生、钟夫人的。”
黑火眠由加长座驾而出,手执绅士杖鹤立于白水如身后,身姿如松,鸾姿凤态,宛若天神降临。
“黑,黑先生。我,我……”,钟穗茹即时怯懦低头连连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