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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不言的蓝雨儿,脸上少了几分纯真,在这一瞬间,她仿佛历尽了千百年风霜的洗礼,瞳孔中透着一丝复杂的眼神,颇有看穿世事的味道,那种沧桑感,令人忧怜。
说起来,她现在四十岁不到,相对于天妖族的身份来讲,这点年纪实在是跟沧桑两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她不过是个刚刚入世没几年的小公主而已,才刚刚褪去天真懵懂的外衣。
就像妖卜师幽司大人所评价的那样——公主正在成长。
楚云川对天妖族过去的历史不太清楚,不过知道她哥哥赤融的妖皇大位不是继承来的,而是靠自己用武力夺过来的,用人间的话来讲,那叫谋权攥位。可惜好景不长,赤融坐上妖皇位没几年就碰到了齐天,天妖族被彻底并入永生族,赤融也在那一劫中身死道消。
这件事对蓝雨儿打击蛮大的,这些年,她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坚强、活泼、开朗的妖族公主,穷尽这一生,只求实现两个夙愿,一个是完成哥哥的遗愿,帮天妖族解除太古尸毒,一个是找到自己的母亲。
她把第一个夙愿寄托在司徒圣身上,指日可待。
而第二个愿望,现在终结在楚云川的手里,这令楚云川情自不禁地产生了一种失败感,感觉自己好像败给了司徒圣一样,别提有多郁闷。
不过,经过这么多事,楚云川早已经学会了怎么调整自己的情绪,他觉得这个时候蓝雨儿比自己更需要安慰,他对蓝雨儿道:“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你身上的气息,并不是纯粹的妖族气息。”
“那又怎么样?”蓝雨儿总算是打破了沉默,但她显然很珍惜现在拥有的这个身份,自豪地说:“幽司大人说,我娘曾是天妖族有史以来最杰出的一位妖卜师,我哥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夺位易主而依然被族人拥戴的天妖皇,我身上流着与她(他)们同样的血液。是不争的事实。”
“我不是怀疑你的公主身份。”楚云川把手往她头上伸,见她疑惑着闪避,不禁笑道:“别动,只是拔根头发,没别的意思。”
被男人拔取青丝,在天枢星是件很暧昧的事,通常与一个“情”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蓝雨儿打心眼里排斥楚云川这种行为,因为楚云川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不过,她是个聪明人。从楚云川心无旁骛的认真态度。她看出来。这根青丝有别的用途。
头皮微麻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你想证明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楚云川将那根青丝抛向空中,蓦然间,青丝化为一道耀眼的灵光。并凝聚成一团,仔细看,在那团光芒中隐约有一只麒麟在咆哮。也是这一瞬间,楚云川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挥手拂去那道灵光,道:“我的猜测没错,你父亲不是天妖族。”
蓝雨儿震惊万分,为楚云川从头发中提取血脉传承的神奇之术而震惊,也为他的猜测所震惊。
关于父亲的事。她还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她父亲已经失踪,那时,她哥哥赤融也才四岁,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以至于连父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那你可以看出我父亲的来历吗?”
“是麟兽族。”楚云川若有所思地说:“刚才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你身上的气息跟我一个徒弟身上的气息很像,我甚至怀疑,你们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血缘关系。”
“我懂了,刚才那招是骗人的,你根本就是在拐着弯安慰我。”蓝雨儿突然有些失落地说:“我一个妖族,怎么可能跟你神都弟子有血缘关系,拜托你编个像样的故事来安慰我好吗?这样明显不合格。”
“……!!!”楚云川抹着冷汗,道:“我说的是真的,谁编故事了?”
“什么也别说了,我明白。”态度坚决的蓝雨儿没打算再听下去。转身没走几步,她愕然想起来,好像把正事给忘了,又转身道:“白涧七来信,叫你去一趟未名谷,说前线的情况有些不妙。”
“我走了,白慕雪呢?能不能放了她?”
“虽然你没有兑现第一个条件,但看在你刚才绞尽脑汁安慰我的情份上,我不会揪着这事不放。你放心,我暂时会把她当成千金大小姐一样供养着的,只要你们击退未名谷的炎黄军,我立刻放人。”
“好吧……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刚才不是编故事,你跟我那个徒弟,真的可能有血缘关系。”
蓝雨儿淡然一笑,仿佛什么都清楚,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可那明显是一种不信任的眼神。楚云川无可奈何地皱起了眉头,寻思着,改天真得让她和无为见上一面才行。
离开无量山之后,楚云川直奔未名谷。
看到白涧七的时候,那家伙正叉着八字步,傲然屹立于大路中央,目光紧盯着前方那条红杉拱卫的寂静大道,身后两万大军做后盾,俨然一副静等敌军来袭的姿态。
已经是中午,也不知道他们站了多久,一个个像兵马俑一般,站着一动不动。
楚云川走到白涧七面前的时候,白涧七依旧纹丝不动,楚云川很好奇,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有定力?忍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还真是一根木桩,硬挺得很,楚云川再次推了一下,这次加大了一点力度。
“别闹……”白涧七依旧没动,溜转着眼珠子问:“那个女人有欺负慕雪吗?”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楚云川看出来了,这家伙不是不想动,估计是站麻了腿,还有后面那两万蠢货,估计也是一样,这就叫“榜样效应”。楚云川郁闷地问大家:“你们都没带脑子来打仗吗?敌军没入套,你们不会活动活动?都站成木头了还怎么打仗?”
“这叫纪律!”
“我真想一巴掌抽死你。”楚云川白眼一瞪,又对两万大军厉声喊道:“一个个还伫着干什么,活动筋骨!”
这一声令下,如风花化雨般滋润。
两万大军盼着这一刻,不知道盼了多久,这回总算是泄了一口气,一个个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还真有不少人站麻了腿,就这样原地坐下,使劲地揉搓着大腿活血舒筋。
楚云川对白涧七道:“说,前面什么情况?”
“不知道……”话才出口,白涧七立马发现楚云川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吓得匆匆补充一句:“我派了一支精锐的小分队去玉城摸底,一直没消息,后来,妖族的奔雷又带着四十几个人进去引蛇出洞,结果也是一去不回头,半点动静都没有。这不能怪我,我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不豁着性命往前冲,要不硬着头皮在这等;但是,如果我选择了前者,你肯定又得骂我好大喜功,所以……那什么……不管你认不认可,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你就换个思维想想,如果夜青在这,他会怎么办?”
“别提他……用他来打压我,这太不公平……”白涧七拧着眉头,郁闷道:“他有翅膀可以飞,我有翅膀吗?像他那种鸟人的战斗思维,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的。”
“手握六万重兵,在这耗了这么多天,连敌军什么情况都没搞明白,确实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你。”
“呃……好吧,我承认我很菜鸟。”
“知道就好!”楚云川走入军中大声宣令:“全军原地休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半个时辰后集结进攻!”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临了。
白涧七不敢做出的决定,楚云川敢,这就是身份和实力的差别,斗志昂扬的士兵们心里都坚信,只要楚云川往前线一站,那就是最有效的威压!足以令炎黄军闻风丧胆,那种压迫感,绝对胜过千军万马。
风动树摇,六万大军整装待发。
就在这时候,一股绿色的怪风闪电般从前线飞扑过来,飞到白涧七面前的时候,令他大吃一惊,正准备出手灭之,那股怪风突然化为了人形。是个狼狈不堪的妖族小兵,满身都是血,白涧七认出来,这家伙就是奔雷的手下之一。
白涧七鄙视道:“我以为你们死了呢,怎么才回来?还有其他人呢?”
“被……被抓了……”士兵手捂急剧起伏的胸口,喘着粗气说:“引蛇出洞失败了,前线坐镇的敌将叫武皑,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他对我们的底细好像了如指掌,我们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之前,我们才刚刚露面,立马被早已经埋伏好的龙骑士包围,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听到这,白涧七的心坎凉了一大半,估计自己派出去的那支精锐小分队,十有*已经乌呼哀哉。
白涧七纳闷地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是他们放我回来的……”妖族小兵抹去眼角流下来的鲜血,强忍着伤痛说:“那个叫武皑的人要我带话给楚云川,说铁血炎黄绝不会像永生族一样不战而降,还说这是一场硬战,必需倒下一群人,没有别的捷径可以走。”
“什么意思?”白涧七疑惑地望着楚云川。
“他的意思是没有和谈的余地,炎黄军不可能会退兵。”楚云川咬牙道:“黑泽那家伙,果然变了,在野心的驱使下,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屈服……既然他做好了硬拼的准备,那我们便改变策略,大军原地扎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