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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平静地度过,防身术虽然只教了一个囫囵,但好坏也学会了几招,真遇上麻烦时,不至于全然没有对策,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到了傍晚,沐秀儿从乡亲们送来的各色蔬菜中挑了几样,挽袖做饭,三菜一汤薄宠:锦衾凉。
简简单单吃完了饭,沐秀儿收拾了碗筷,走到灶间,又从水缸里舀了水倒入大锅,开始烧水。
张逸闲着没事做,走到了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接着又跑到了小灶门口,见沐秀儿正蹲着往火膛里加柴烧水,便想起了她说过要给自己洗头的事,不自觉地拿手抓了抓头,放下时又将手指悄悄凑到了鼻前,嗅了嗅,似乎是有点油味,抽了抽鼻子,讪讪放下了手,“秀儿,你烧水是要给我洗头用的吗?”
沐秀儿拿铁钩子拨旺了火,回头笑着点了点头,虽然那只是推脱之言,但,既然开口说了,自然是要做的:“你也有两天没有洗头了,昨儿个又摔得灰头土脸的,一会儿洗干净了,人也舒服些。”
张逸听她这么说,越发的觉得自己头上的味一定是熏着沐秀儿了。
水烧开后,两人端着水回屋,和以前一样,张逸坐着,沐秀儿给她洗,她的动作十分的小心,唯恐让水沾到膏药上,仔细轻柔地抓揉让张逸身心完全地放松。
洗完后,张逸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心情很是不错,沐秀儿倒了脏水,又端了一大盆进来:“再擦擦澡吧。”
张逸点头,走到桌边,拿了布巾子,刚要擦,难得地细心了一次:“你不擦吗?”她算了算,这热水似乎已剩不多。
沐秀儿摇了摇头:“我一会儿只要洗一洗就成了。”
古时候生活条件是完全无法和现代比的,就是烧水,也不是像用煤气来烧那样简单,张逸晓得在这些生活细节上,沐秀儿一直是优先照顾她的,看了看眼前这个女子,这个人也已经忙了几天了,“你还是擦擦吧,这盆水不少,够咱们俩一起擦的,你可别嫌弃我脏。”
沐秀儿手上动作一顿,见张逸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听懂她那后一句的好意,她身上是有些粘了,便也不矫情什么,点了点头。
如此,又倒了一大盆水,两人分站水盆两边,各自拿了巾子,打湿拧干。
虽然都是女子,即使彼此也曾互相见过对方的身体,但真要面对面的坦承相见,仍会有些不自在,沐秀儿先转过了身,低头解开系绳,只敞了衣服默默擦洗。
张逸要慢些,她见沐秀儿背了过去,就只侧过了半个身子,脱掉了里衣,又把束胸的带子全都散了去,她常年装T日子久了,举手投足便也带上了十足的男子作态,直接光着膀子赤膊上阵,拧了巾子,先擦了擦脖子,随后是胸前,接着是两肋。
沐秀儿擦了一遍,正打算再湿一下巾子,转头,一下呆住了,入眼正是那个人,高举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拿着巾子擦上臂,因为没有背对着,这样的一个姿势,使往日那十足平坦的地方竟微微有了凸起,只觉得耳根子轰的一下烫了,下午学那防身术时,腿与腿的接触,那奇怪的感觉一下冲入了脑门,喉咙无意识地咽了一下。
张逸大大咧咧的擦完了手和肋,转过脸,只瞧见沐秀儿猛低着头,拿着巾子在水盆里胡乱地搓洗,接着又慌乱地转过身,模样十足的古怪,不明所以地搓了巾子,想到刚才匆匆扫到的那一眼,衣襟半敞浑圆隐约,再侧头看到那发火的耳朵,咦?她这是走光害羞了?自己应该没盯着她看吧。
第二天,花田村一大早就闹开了,原因无他,天蒙蒙亮时,十来辆牛车,二十来号人进了村子,直奔向顽二那破败的院子。那领头的只说是过来给花公子修房子的,接着又有好事的打听,这一打听,可不得了了,那顽二竟翻了身了,说是救了莫家的大少爷,还同那少爷拜了把子,说是过几天修好了房子,都要过来小住,这莫家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名气响当当的,那是商号铺子开遍大江南北,就是花田村这种小地方都听说过的大富大贵的人家,嘿,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这浑人成贵人了。
消息炸开锅,转眼就传了个遍。
张逸和沐秀儿才吃完早饭,因为想着今儿要把那事做个了结,便早早的穿好了衣服,等着信,不想,好消息没等来,却得知了这么一个让人坐立难安的坏消息。
过来报信的是苏大娘,她早上去地里摘菜,随后便得了风声,还特意跑过去看,这一瞧不得了,不说那挤得满满当当的牛车和人,就听那声势就非同小可,再细打听,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一边忙着让她家那口子去村长家报信,一边就往沐秀儿家过来了,把看到的,听到的仔细说了,生怕沐秀儿慌乱,说道:“你只管守紧了门户,那顽二还没到村子里来,也不晓得他葫芦里藏的是什么药,你放心,我已经让你爹去村长家了,有他老人家在,量那浑货也不敢乱来。”
张逸听了心中很是着急,那话怎么说来着的,就怕流氓有文化,那顽二原本只是个小地痞,再怎么着也就那样,可现在找着了靠山,那还了得,岂不是土匪当了皇帝,想怎么来怎么来,莫家?忽地,脑海中闪过了什么,张逸皱了皱眉,只觉得那名头似是在哪里听过般,却记不起来。
“逸哥儿,你也别发愁,只管放心养伤。”苏大娘见她神色不对,劝慰了一句。
没能抓住那一瞬间的东西,张逸回过神,瞧见沐秀儿无措地站着,也不晓得怎么办才好的样子,忙重新收拾了心神,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秀儿你别怕,有村长还有爹和娘在呢,总有法子的,实在不行,大不了趁他还没下手,咱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就当是流山玩水,我就不信咱们离开了,他还会死守着。”
沐秀儿知她好心,那话虽说得轻松,可真要去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一时也不晓得如何回答才是,强扯了微笑,朝她点了点头。
苏大娘将小两口的神色收入眼中,虽对前景也存着几分不安,但见张逸丝仍是一心一意为沐秀儿着想,很是欣慰。
这时,高大叔推门走了进来,三人目光立即迎向了他,“村长怎么说?”苏大娘急急问道。
“没事,村长说,让我们不用在意那浑小子,他闹不出什么来。”高大叔摆了摆手示意放心。
听他这么说,张逸不禁腹诽,那位老村长是不是太过于轻松了。
显然,苏大娘也是这么想的:“就这一句?那怎么成?万一那浑不吝的闹起来,咋办,你没听说嘛,他找了大靠山了。”
高大叔应道:“我也是这么问的,村长说了,就是因为找了大靠山才不用担心,顽二那小子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如今后头有人帮衬,要真想胡来,早就下手抢人了,那小子心眼不是真坏,但脾气强,估摸着是心里头憋屈,这才让人来修房子,显摆一把,同咱们置气。”
这样一说,三人都松了口气,没错,他们是当局者迷,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苏大娘想得更深些:“唉,不下黑手是好事,但经由着他这么一闹,回头秀儿又免不了被村子里那几个啐嘴的婆娘说叨了去。”
众人一时沉默。
高家两口子又关照了些话,这才离开了去。
送他们到门外,进院后,沐秀儿合上院门,两肩一垮,低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儿。
这无声的为难,正落入站在她身后张逸的眼中,比起刀枪剑棒,那三姑六婆的舌头更会杀人,她也曾经受过流言蜚语的苦,冷眼相待,背后耳语,即便你看不到听不到,那种感觉仍会如芒刺在身压得你只想远离逃开。可是,嘴是长在人家身上的,你管不着也管不了,太去在意伤心的只能是自己,可浑不在意谁又能够完全的做到?
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其实只是家人亲友的一份理解一份支持,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能够让人,心重开怀看到希望。
想着,张逸便走了过去,从后,伸出双手,轻轻按住了那人的肩膀,柔软道:“别想了,你还有我,”感觉到她身子一崩,转儿又轻轻拍了拍:“秀儿,天下间最难堵的就是流言,这事莫说你我,就连皇帝都没法子,所以就有那么一句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再说天下人也不是一般黑的,有爱嚼舌头以混说为乐的,也有知事明理善辩是非的,如此,是是非非说道的也都不过是一些外人,我们该在意的不是他们,而是至亲,你,有我,有爹娘,还有村长撑腰,我就不信,这村里头的人全是瞎了眼的,所以,那些人说什么,你只当是放个屁,听了个响,自个儿伤心难过那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话由着他们去说去传,咱们自顾着好吃好喝,好好过日子,那才是对付他们最好的法子。”
这人的气息就在背后,很近,近得让沐秀儿心底一烫,眼窝泛酸。
张逸也不说话,只是很坚定地站在她身后。
沐秀儿低头,用力吸了吸鼻子,缓缓转过身,抬头,眼眸微湿,嘴边却带着感激的笑:“我听你的。”话语一顿,又透出了丝丝愧疚:“你,万一他们说了你什么,你也千万别放在心上。”
张逸听懂了其中深意,兴许她这个老婆被人觊觎,却躲着缩头不吭气的男人,会被人说道得更多,可,就如劝慰之言所说的那样,那又如何,再次双手按住对方的肩:“你有我,我也有你,还是那句话,咱们只管好好过日子,让那些人羡慕,妒忌,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