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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白茫茫的光线,晃得人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张信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跟弟弟一起研究召唤魔法,结果召出了魔界之门眼睁睁地看着弟弟被吞没。
清醒过来时似乎是下午,张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确定,但是只看了一眼阳光从窗外照进室内的角度张信就知道了,好像他曾经在这个房间里生活过很久,一点一滴的变化他都熟悉的好像自己的身体。
闭上眼睛,张信一阵恍惚,鼻尖有丝丝甜香飘过,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种白色的呈风铃状的小花,他记得这种一串串的白色小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许愿草。这种颜色单调纯粹的花几乎陪伴了他整个童年,然而熟悉的味道也有很久没有闻到过了。
忽然想到什么,坐在床上的少年惊起一身冷汗,他想起了自己现在是在哪里,眼前的房间的确是他十分熟悉的房间,他在这里完成了从孩童到少年的成长,而鼻尖闻到的熟悉气味也不是幻觉,如果没记错的话,一墙之隔就是那种白色的名叫许愿草的小花。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弟弟忽然出现在学校,然后同安夜交谈,他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张忘使用贮魔水晶中的魔法洞穿了他的身体……
轻轻抚摸身体被魔法洞穿的部位,没有任何异样,既不疼痛也没有疤痕留下,好像被地面忽然暴起的石块洞穿身体的强烈痛楚只是他梦中的幻想,他的身体上没有留下任何受伤的痕迹。
扭头看向床边的沙发,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什么沙发,可是少年清楚的记得自己被弟弟带到这里之后,张忘就是坐在沙发上跟他讲话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张信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记得失去意识之前,张忘正使用某个禁术……
再也无法冷静,张信跳到地面开始细细寻找蛛丝马迹,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房间里一定还留有张忘行动的痕迹,即使没有,也应该能找出是什么人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童年的回忆里这个阳光灿烂没有一丝阴翳的地方尽是美好,但一切的骐骥和理想都被那次不小心偷听到的对话打破,一切有光的地方,背后一定有与之相对的阴暗。如果视线无法触及,那并不是黑暗消失不见,只不过是被隐藏在更隐秘的心中。
少年回想着这个美丽的地方教给自己的事情。一边仔细地查看着房间内各个角落,然而一番查看之后却是深深的失望,没有张忘存在过的痕迹,张忘好像只存在于他的梦中,又或者像是晨间花朵上的露水。随着太阳升起而飘散无踪。
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弟弟一直都是他的幻想?在天使学院的生活是孤独的,没有人拥有任何人类的感情,唯独他有一个无法分开的孪生弟弟,这多少有些奇怪,而且翻遍记忆的各个角落。张信竟然找不出弟弟存在的证据。
无论是学习魔法,还是一同玩耍,张忘的存在总是那样卑微。记忆中唯一弟弟比他先完成的就是那个召唤魔界之门的魔法阵,可随之而来的代价是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事后张信曾经多次试图重新画出之前的魔法阵,可都以失败告终。
这一切如果以张忘是存在于他想象中的人作为前提来想,忽然就变得合情合理。
张信从小在天使学院长大,这里没有所谓的亲情和友情。所有的孩子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学习魔法提高灵力。争取在测试中合格成为天使。张信天赋很好,天生拥有很高的灵力,而且对于魔法的把握强于所有同龄人,然而在特殊的环境中如此与众不同让他比其他的孩子更加孤独。
于是他幻想出张忘的存在,张忘与他截然相反,是一个非常笨拙的孩子,两人虽然有着相同的外貌,能力却天差地别,然而笨拙的张忘有一个连张信也无法相比的特点,就是对哥哥的极度信任和依赖。
这正是张信需要的,他需要有人陪伴,而且无论如何不会离开他。
在测试前夜,因为过度紧张所以张信逃离了天使学院,而幻想让他认为自己是为了保护弟弟才逃走,放弃成为天使的机会。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魔界遇见张忘之后,张信明明被张忘的魔法扎成了刺猬,醒过来事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所谓的被弟弟袭击,不过是他把魔镜中攻击他的小莫弄错而产生的幻觉。
想到这里,张信浑身冷汗直下,原来张忘在他的生命中竟然是如此虚无缥缈的存在,甚至可能根本没有真实存在过,耳边有个声音鬼魅地响过“你根本没有弟弟,你从来都是孤独一人的,忘了那个笨拙又丢人的家伙吧,你是要成为天使的人,怎么可能拥有一个魔鬼兄弟呢?”
“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出错了,阿忘!”张信拼命挥着手,似乎想要挥开在他脑海中一直萦绕的声音。似乎在床上躺了太久,张信身体十分虚弱,在房间里胡乱的挥动着手臂,猛然间摔倒在地上。
脸颊贴紧冰凉的地面,白色的石板上反射着冷冷的光线,张信痛苦的闭上眼睛,头颅内一阵搅动,似乎关于张忘的记忆正在逐渐远去。
“哥哥,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不想成为天使才带着我逃走的……”弟弟故作冷静地声音从耳边飘过。
趴在地上的人蓦地睁开眼睛,细长的眼中精光四射,一扫先前的迷惘和软弱,张信听见了,他确信自己听见了弟弟的声音。
仿佛随着张信信念的坚定,力量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少年缓缓从冰凉的白石板地面上站起,冷然发问“我弟弟在哪?”
猛然抬头望向头顶,房间的天花板上画着一幅巨大的天使图,不算太大的面积上画了足有一百多个天使,那是一幅天使们欢聚的场景,一角破损,竟像是被人生生刮掉的!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张信似乎看见弟弟被面前的天使净化的景象,不由得整个人激动起来。
面前的天使木无表情,看着激动的少年,“神赐予你珍贵的能力,是为了让你服务于世间,并不是为了让你贪恋虚无的亲情,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堕落,为何又返回这里。”
随着天使话音落下,一团炽热的白芒将张信包裹其中。
被白色光团包围,张信只感觉到周围无处不在的炙烤,那种温度像是可以把人的灵魂烤干。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张信忽然回想起在魔界中张忘的话,彼时张忘手中攒着一团小小的火焰,告诉哥哥那是冥王之焰,被冥王之焰焚烧过后就会永世堕落为魔。
被圣光炙烤的少年忽然一笑,之前他还不能理解张忘误入魔界之后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现在想来被冥王之焰焚烧的感觉应该跟他眼下的感觉差不多吧,同样都是不属于人类的火焰,只不过一个来自魔界,一个来自天堂。
只是不知道死去之后会不会再见到弟弟,如果说双胞胎真的是灵魂共同体,那么他们死后应该是会重新合二为一吧。看来还是成魔的机会大一些,张忘已经成魔,而自己又是被天使的圣炎净化而死,如果死后灵魂还能留下就好了。
少年想着,他还有话想要对弟弟说,不知道张忘在他失去意识期间做过什么,很明显的弟弟可能已经不在了,之前张忘各种奇怪的表现,都让他猜测弟弟可能用了某个禁忌的法术想要改变过去。
可即使给他再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也不会牺牲自己的弟弟而成为天使,“如果能够改变过去的话,我希望在我们画下召唤魔界之门的法术时停下。如果知道那个法阵会将你从我身边带走,我绝对不会让你把最后的部分完成,即使你怨我也没关系。”
冷酷地操纵圣炎的天使看到火光中少年微笑的表情,不由得神情一愣。一直生活在天界,他从未见过这种释然的表情,如果说曾经见过最为接近张信此刻的表情的话,应该是来自那个他深恶痛绝的恶魔。
如同受到天使的召唤一般,在天使想起那个让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早日铲除的身影时,整个天使学院的空间忽然一震。
有什么可怕而强大的家伙强行进入了学院,操纵圣炎的天使一惊,立刻中止了对张信的净化。
天使学院处在天界和人界交汇处,是距离人界最近的地方,虽然整日笼罩在神圣的光芒之中没有黑夜,但却是天界神力最薄弱的区域,闯入这里的家伙带来了浓重的邪恶气息,应该是恶魔无疑。
心中泛起诡异的担忧,能够越过天界同人界壁障的恶魔并不多,而同时还能以魔力污染神的领地的就更加屈指可数,难道竟然是那个人回来了?
不等天使有所行动,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轻轻拎起被圣炎焚烧后瘫软在地的少年,高大的身影看着眼前的天使一脸平静,像是多年不见的熟人一样,那个向来以冷酷傲慢著称的家伙居然跟天使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