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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祸水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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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正锦虞盯紧她们每个人的动作,颤抖的身体与诚惶诚恐的面色。

    宇文睿薄唇紧抿,肃杀的脾性让人心底生寒,“既然谁都逃脱不了嫌隙,那全都给朕带下去!”

    乐正锦瑟与季芸儿眉心突跳,陛下这是要严刑逼供?万一若是屈打成招,那她们岂不是无辜受牵连?她们就算要害乐正锦虞也不会找自己最亲近的人下手,定是有人陷害!

    “陛下饶命啊!”陆太医惊叫,“真的与臣无关,求陛下明察!”

    其余三人皆附声求饶,她们不想死!

    有侍卫上前要将他们带下去时,乐正锦虞忽然出声,“慢着!”

    宇文睿低下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陆太医,所有药材是你亲自挑拣的么?”乐正锦虞冷静地问道。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要不就是他们当中有人在说谎。

    陆太医拼命点头,“是,就连所用的水都是微臣亲自所舀的,微臣除了替淑妃娘娘拿养颜丸之外,未曾离开药炉半步,臣将药盛好后,便交给了医侍…娘娘,您定要相信微臣啊!”

    乐正锦虞拧眉,目光锐利地扫向百合与春月。

    乐正锦瑟楚楚地望着宇文睿,“春月也定然不敢有害姐姐之心,她与陆太医一同回了妹妹的永溪阁,怎可能有下毒的机会?”

    说着,她抚了抚略为凸起的腹部,瞥了一旁的季芸儿一眼,“定是有人在路上趁机下了毒!”

    季芸儿面色难看地对上她的目光,“琼美人这是在暗示下毒之人是百合么?”

    乐正锦虞撩开目光,“妹妹可没有这个意思,百合只是区区一名宫婢,又岂敢给贵妃娘娘下毒,说不准是有人指使罢了。”

    “你——”季芸儿顿时恼火,当自己与她一般蠢地害人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么?

    “都给朕住嘴!”宇文睿不悦地打断她们。

    季芸儿立刻噤口,恼恨地瞪了瞪乐正锦瑟,将头撇到了一旁。

    “奴婢不敢!”百合慌忙道:“陆太医命医侍先将药端来娘娘的未央宫,随后便与春月一道去了永溪阁,而奴婢紧跟着就回了玉华宫。”

    乐正锦虞沉思片刻,他们都没有机会下毒,那么——唯一能下毒的便只剩下了医侍!

    尖锐的光芒让医侍如跪针毡,眼中的晦光一闪而逝,他将身体伏地更低,吞吞吐吐道:“奴才、奴才,也没有…”

    满殿的目光霎时都放在了医侍的身上。

    乐正锦虞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来人!将他带下去好好审问!”

    医侍猛地抬起头,面上的惊慌失措霎时间全无。他偷偷看了季芸儿一眼,又偷偷扫了扫百合,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般,脊背坚定地挺直,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药丸塞进了嘴里。

    殿中无一人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由于他的速度太快,沐雨来不及上前阻止

    黑色的血顺着嘴角流出,医侍的身体颤抖了几次便僵硬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

    他倒地的方向正好朝着乐正锦瑟与季芸儿,两人立刻惊叫出声。

    百合被他临死前的目光搅得心中难安,他这是要将脏水泼给玉华宫?

    宇文睿见状,将怀中的乐正锦虞抱紧,寒声道:“给朕查他的来历!”

    乐正锦虞面色不改地看着口吐黑血而亡的医侍,他方才偷偷扫了季芸儿与百合一眼,是刻意还是什么?

    “百合从太医院出来,若是有心追上医侍,也是未可说。”乐正锦虞淡淡地惴惴不安的百合,“玉华宫与未央宫同路不是么?”

    “奴婢冤枉!”百合将头摇地如拨浪鼓,惊慌道:“奴婢走在后面,并未追上医侍。”

    她承认,她是想要追上他来着,可奇怪的是一路上都未曾见到他的身影,她一直以为他怕乐正锦虞怪罪,加快了速度早已到了未央宫而已。

    “哦?”乐正锦虞仔细打量她的眉眼,目光虽然惊慌却未闪烁,似乎她说的是实话。

    “臣妾并未指使百合给贵妃娘娘下毒!陛下您定要相信臣妾!”没做过的事情,自然颇为坦荡,可是按照陛下宠乐正锦虞的程度…季芸儿心中也极度不安,这医侍究竟是何人指使,居然将她也拖下了水!

    “先将她带下去!”宇文睿抬了抬手道。

    百合挣扎着,奈何抵不过侍卫的力气,只能无助地朝季芸儿哭道:“娘娘,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见百合被带了下去,春月与陆太医这才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周身都泛起凉意来。

    乐正锦虞眸子闪了闪,随即将身子往宇文睿的怀中又缩了缩,小声道:“若是真与淑妃娘娘有关…”

    季芸儿心猛地一沉,乐正锦瑟不怀好意地望着她瞬间变得毫无血色的脸。

    宇文睿蹙了蹙眉道:“定斩不饶!”

    似被千般石砸中,季芸儿肺腑都疼痛起来,鲜血直流。

    宇文睿不去看她哀伤的眼神,冷冽的眸子没有温度道:“将淑妃带回玉华宫,事情未查明之前,不可出宫门半步!”

    田七眼疾手快地将脚软欲倒的季芸儿扶住。

    “你们都退下吧!”宇文睿帮乐正锦虞撩了撩垂散的发丝,示意沐雨将方才的药递给陆太医,“给朕查查这是何毒,再去给娘娘熬一碗药过来,若是再有差错,提头来见!”

    陆太医立刻告退,“微臣遵旨。”

    乐正锦瑟摸了摸肚子,哀怨地垂下头,“臣妾告退。”

    一个时辰后,陆太医亲自将熬好的药给乐正锦虞端来了未央宫。

    沐雨试了试是否有问题,确认无误后才呈给宇文睿。

    乐正锦虞就着他的手将药喝完,便听到陆太医沉声道:“微臣也不知那究竟是何种毒物。”他刚刚下去找来了只野狗试了试,谁知野狗只舔了一口便倒地而亡。

    其毒之烈,饶是他翻遍了太医院的医书也未查出来。

    乐正锦虞藏在被下的手掌轻握,沾之即死?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她的性命?

    会是她么?

    她正猜测着,荣安迈着沉稳的步伐入了殿。

    “回陛下,奴才查到那名新入宫的医侍是江府的人。”

    江府?是江家的人要杀她?难道是江楚秋?

    抬头便见宇文睿目光森冷,“给朕去江府将江家的人通通抓起来!”

    “是。”荣安立刻带人离开了未央宫。

    陆太医也拿着空药碗告退。

    乐正锦虞诧异地望着宇文睿,为何只字未提昭仪宫?

    沐雨瞧出了她的疑问,见陛下沉默未语,便小声道:“回娘娘,江昭仪昨日已经自尽了。”

    宇文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沐雨立即噤声。

    乐正锦虞抓着里被的手蓦然松开,他昨晚去昭仪宫是——

    一时间,千万种滋味齐齐袭上心头,乐正锦虞咬了咬唇敛下眸子。

    片刻后,她又将心头的晦暗挥走,江家么?不对!还是哪里不对…

    宇文睿目光逐渐幽深。

    正当未央宫内的气氛变得沉寂,宫人进殿禀报,“陛下,众臣在宫门前求见陛下。”

    宇文睿凝神,“不见!”

    乐正锦虞面色微恙,她以为江寄与礼部尚书的死足够压他们一阵呢!没想到转眼间又折腾了起来。

    “陛下以后切莫为臣妾荒废了朝政。”乐正锦虞低声道:“不然臣妾当真成了红颜祸水。”真是找死!

    宇文睿抚了抚她浮上红润的面颊,“你静心休养就好,朕自有分寸,”

    乐正锦虞偎着他,心底泛起一丝潮意,忽然道:“陛下可觉得奇怪?区区江府怎会有连太医都断不出来的毒药?”

    宇文睿眉渐紧蹙,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乐正锦虞琉璃眸微转,普天之下,南诏皇室的药最为厉害不假,可是南宫邪绝不可能派人害她,那么会是谁呢?

    不排除其他国家也有隐秘的药物的可能,据她所知,许多偏僻小国皆对毒药甚为研究。当然北宜国也有,就像上次她在皇宫所中的那种厉害的媚药,她至今都不知道是谁救了她。

    唇瓣上似乎又传来雪莲的香气,混合着凉薄的男性味道,乐正锦虞的神色逐渐飘忽。

    宇文睿感受到她的失神,大手立刻握上她的肩胛,“在想什么?”

    乐正锦虞的思绪被他拉了回来,鼻尖轻嗅了嗅,整个未央宫内龙涎香飘逸。

    夜幕降临的时候,楚京陷入了萧瑟的冷寂。

    清寒的月光静谧地散洒在各个角落里,入了冬后,鸟虫皆隐匿起来,四周一片安沉。

    天牢中,大司马静静地卧在木床上,宇文睿并未让人苛刻他,江寄被带了出去后,他依旧安稳地蹲坐在牢中,看管的人不敢虐待他,一日三餐照发不误,天气寒冷,甚至体贴地为他加了几床棉被。

    大司马眼睛虽闭着,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不明白一向睿智的帝王为何会因乐正锦虞变成了这样,一想到狱卒告诉他江寄被那般残忍地虐杀,他的心就止不住地颤抖,那个妖女!陛下又为何不将他一起杀了!

    他正冥思着,一道人影忽然从墙壁上闪过,虽然动静很是微弱,却还是被他给捕捉到了。

    沉稳的眸子赫然睁开,他循着人影的方向看去,却再也不见一丝一缕。

    牢中一如既往地安静,偶尔从外面传来守卫的踱步声。

    天寒地冻的刺骨,让人的感官都变得敏感起来,他压下心中的怀疑,可能是老鼠蹿跑也未尝得知。

    耳畔没有传来任何异常声响,他又闭上了眼睛。

    在另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中,百合瑟缩着蹲坐在地上,破棉被包裹着单薄的身子。突然灌入的冷风,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冷风?她诧异地抬头,天牢怎么会有冷风灌入?

    可来不及思考,一道亮光划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刺入体内,有人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再也叫喊不出地挣扎。

    顷刻间,绷直的双腿便颓然地松软了下来,墙壁上模糊的人影俯身探了探她的呼吸,察觉到再无生命的迹象,又毫不犹豫地刺破了她的手指…

    翌日,后宫便传来百合于天牢中畏罪自尽的消息。

    被禁足在玉华宫的季芸儿闻言,瞬间瘫坐在椅子上。

    乐正锦虞的身体已经转好,她诧异地望着沐雨,“畏罪自尽?”跟着季芸儿向来惜命的人,会这般自杀么?

    沐雨知晓她不相信,可是天牢地上的血书丝毫不假,自杀的用具正是她自己头上的簪子。

    乐正锦虞凝眉,似乎是有人刻意将一切嫁祸给季芸儿,让她感到说不出的反常,

    “百灵宫那边可有何动静?”乐正锦虞忽然开口问道。

    沐雨立即恭敬地回答,“这几日百灵宫静的很。”上次她们从百灵宫离开后,乐正锦虞便悄悄吩咐她派人盯紧百灵宫的动静,她也不明白为何乐正锦虞会对向来抱病的心妃如此上心。

    “百灵宫内没有任何人出来过。”沐雨如实回道,见乐正锦虞拧眉,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江府的人?”

    乐正锦虞摇摇头,“不会。”下毒的医侍确实是江府的人,他们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更何况他们已经悉数被抓了起来,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嫁祸给季芸儿?江楚秋进宫可是从未与人结过怨。

    更令她好奇的是,同样在现场的,为何不嫁祸给乐正锦瑟?乐正锦瑟对她心存积怨一点儿也不比季芸儿少。

    单单这样,就让她很是疑虑不已。

    她冷笑一声,每个人都想着她死,她却还好好地活着,不知道那个幕后之人会如何地恼怒了。

    慕容烨天确实十分恼怒,那人身受重伤不得出,他才会费那么大力气找上东楚的江府。结果居然还是未能杀了乐正锦虞…

    帝宫的珍贵花瓶皆被他的怒气震碎,他正思考着如何才能杀了她,却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件。

    熟悉的玉佩入手,纸上的内容让他虎躯一震,锐利的鹰眸深沉发寒。

    “若再动乐正锦虞半分,慕容烨轩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