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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龙嗣风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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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后太妖娆,107龙嗣风云(下)

    仿佛回到了那日,秦贵妃阴恻恻地站在乐正无极身边,“何不用最快的法子?”

    而今,她同样邪魅妖娆地站在这里,轻飘飘地建议道:“何不用最好的法子。ai悫鹉琻”

    人的脉象瞬息多变,呼吸急促云云都可能改变。更何况,南宫邪让她明白,这世间还有许多药物可以控制人体,制造出孕脉又有何难?

    一开始,在陆太医的笃定下,她对乐正锦瑟身怀龙嗣也是深信不疑的,名正言顺的贵妃,怀孕本是理所当然之事。

    可是前段时日,乐正锦瑟正好在她喝药的时候来未央宫探她,她便想到陆太医对她坦白招供过,季芸儿在她昏迷的时候暗中对乐正锦瑟下手了!而且下手的不止她一个!

    若是有心害一个人,无论她怎么保乐正锦瑟,那些妃嫔总能找到空子钻,更何况那段时日她自己的身体接二连三地出事。

    一次或许不能得手,两次、三次…呢?一个人或许不能得手,后宫那么多嫔妃一起呢?可是乐正锦瑟的胎儿依旧妥妥的!

    她又想到陆太医与她说过,给乐正锦瑟诊脉的时候曾出现的异常状况,还有后来…

    种种迹象叠加,让她不得不去猜想,她是不是服了一种药物,与怀孕症状相同却让人查探不出的药物?

    毕竟天下之大,奇药繁多,保不准这种药又是那位国师炼就而成却不小心流出了南昭国…

    果然,乐正锦瑟如她当初一般懵了,怔怔地问道:“什么是最好的法子?”

    眼前的场景何其相似,乐正锦虞忽然想笑,勾至眉角的眼线流露出极致的狐媚。在她的灿笑中,惑人心魄。

    乐正锦瑟明显地察觉出她眼中迸发出的强烈的恨意,跪在地上的身子情不自禁地瑟缩。

    她咬了咬唇,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要至乐正锦虞拉下后位的果敢顷刻间换成了怕意,面颊上的泪水还未干透,弱不禁风的模样像一朵经不起风霜的小白花。

    乐正锦虞望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下冷哼,她并未想过今日要动她。

    当初知晓她怀孕的那一瞬间,她想到了三年前那个可悲的自己。她的腹中曾经也有过那么一个柔软的生命,短暂的存在却是她视若珍宝的幸福。

    她的软弱换来了凄惨的下场,而一切都是拜她的母妃所赐!

    乐正锦瑟因为孩子来求自己时,她的脑子一直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报复的机会到了,乐正锦虞!就这样杀了它为你的孩子报仇…”母债女偿不是么?

    她承认自己是一个恶毒的人,可是那些宁静的夜晚,她想到自己当初的无助与绝望,那些鲜血的控诉…

    加注在自己身上痛楚的始作俑者是大人,孩子何其无辜啊!若是自己这样做了,那个孩子会不会也像自己当初的孩子一般…

    所以她不停地挣扎着,要不就这样放过她吧!克制住一切体内嗜杀的因子,甚至计划好,等到那孩子出世后,她可以将他教养身边,有什么比用孩子来打击一个母亲更好呢?

    可她没想到的是,乐正锦瑟的怀孕极有可能是假的。

    现在看着她这般迷茫的样子,让她真想撕开她的肚子,看看里面到底存了什么。

    所以她笑了,笑得无比魔魅,她是多么多么地想放她一马的啊!

    乐正锦虞蹲下身子,轻轻勾住乐正锦瑟的下巴,沾泪的潮湿让手指极其不舒服,“有什么比剖腹更好的法子呢?只要轻轻剖开,五脏六腑都能看清楚,有没有怀孕更加一目了然。”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别人!

    闻言,满殿的人皆震惊地看着她,如此令人发指的办法亏她想得出来!

    帝袍下的手指动了动,宇文睿看着乐正锦虞吃吃地笑着,琉璃眸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就像找到了最令她兴奋的玩偶般,吐出的话却是如此的渗人,如冷飕飕的风灌进胸膛。

    乐正锦瑟已经被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盯着乐正锦虞一张一合的红唇,不住地想她在说什么。

    剖腹——

    她要剖自己的腹!她要杀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乐正锦瑟摇头,慌乱地摇头,求救般地朝上首的宇文睿叫道:“陛下!您看见没有?皇后娘娘想杀了臣妾与腹中的龙嗣!”对!这算不算铁证如山了?

    乐正锦瑟心底的期盼溢于言表,美目中浮动着惊喜的光泽,快快处死她!处死这个妖女!

    然而,帝王一动不动地坐着,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乐正锦虞捏紧她的下巴,这一刻不去管宇文睿心中在思忖什么,对于一个要杀自己的帝王,她早已不报任何念想。他不是说宠她么?那么看他能宠她到什么地步?

    帝王没有动作,下首的鹅黄色身影款款而出,“陛下,明眼人都可以瞧出琼美人怀孕非假,若是依皇后娘娘所言,那可就是一尸两命啊!求陛下三思!”

    脆如黄莺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心妃娘娘说的是啊!他们又不是瞎子,那个妖女明摆着就是谋害皇嗣,想置琼美人于死地。真是毒蝎心肠啊!

    “陛下万不可听信皇后娘娘之言!”这可是东楚的第一个皇嗣,不能毁于毒妇之手!

    璃心悠云髻低垂,镂空兰花珠钗正好与下颌持平,“想必皇后娘娘是酒醉说的玩笑话,臣妾肯请宣太医。”

    乐正锦虞挑挑眉,晶莹剔透的眸子泛着无边的黑色,“本宫清醒地很!”

    她起身放开乐正锦瑟的下巴,傲然道:“臣妾怀疑宫中有人擅用药物制造出假孕来蒙蔽圣心,求陛下明察。”

    乐正锦瑟嘴巴张大,她的意思是自己用药造成假孕的迹象来争宠?

    “臣妾没有!”乐正锦瑟镇定道,她从未服过所谓的药物,又有何惧!

    璃心悠后背一僵,随即道:“即便使用药物,也应当由太医来盘查,皇后娘娘所言的剖腹之刑不可取。”

    乐正锦虞凌厉地盯着她的身子,“若是太医盘查不出来呢?”

    璃心悠丝毫不退让,“那么服药之事自然是子虚乌有。”

    “本宫还是相信眼见为实。”乐正锦虞淡声道,眼中的厉芒更甚。

    璃心悠抬头对上乐正锦虞的目光,“琼美人若真的怀有龙嗣,皇后娘娘担当得起么?”

    乐正锦虞拂了拂袖袍,漫不经心道:“本宫愿以命相抵。”

    众人瞠目结舌,真是荒谬!如此歹毒,天地不容!

    一眼扫去,乐正锦虞定定地站在那里,白皙如玉烟,赤红如烈火,妖媚张狂,精致如画,整个人美得仿佛一只千年的妖精。

    再回想她的话,轻描淡写间拿自己的性命相赌,似乎——

    宇文睿凝视着乐正锦虞,似乎要将她的心思看透般,最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对着她一个人点头,“好。”

    一个“好”字让乐正锦瑟的心脏炸开,这次的眼泪真切地流淌下来,密如川流,尽是绝望,“陛下。”

    宇文睿不看她哭泣如花的娇弱,眼底波澜不惊。

    在他摆手示意下,立刻有侍卫持刀上前,慢慢走到了乐正锦瑟身边。

    陪乐正锦瑟跪在一旁的春月与秋霜慌了,连忙用身体护住乐正锦瑟,“皇后娘娘,琼美人可是您的亲皇妹啊!您怎可如此歹毒!”

    乐正锦瑟陡然惊醒,推开她们爬到乐正锦虞脚下,“皇姐,皇姐你不能害我啊!”

    乐正锦虞眯了眯眼睛,亲皇妹?她的所作所为有身为亲皇妹的自知么?前一刻还想着陷害她,这一刻就与她打起亲情牌?想得美!

    见她丝毫不为所动,乐正锦瑟猛地从地上爬起,“乐正锦虞你好狠的心呐!”

    她将头转向宇文睿,恨声道:“陛下!她是在报复啊!陛下您可知她三年前——”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剧痛感忽然传来,她低头,粉色衣衫上沾满了鲜血,一柄锋利的刀剑赫然插在她的腹部,让她再难开口。

    变故来得如此快,乐正锦虞的手正牢牢地放在刀柄上。再一眼望去,殿内的人已经呆若木鸡。

    她轻笑着松手,乐正锦瑟的隆起的小腹悄然平坦。

    乐正锦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乐正锦虞迅速拔了侍从的佩刀,亲手刺向她的腹部。

    到嘴的话还未说出,她不甘心地慢慢倒下。

    “还不快剖开琼美人的肚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乐正锦虞眼睛眨也不眨地吩咐一旁呆立的侍卫。

    璃心悠的心猛然一惊,她从来就知道乐正锦虞心狠,没想到她真的对乐正锦瑟下得了手,是有人告诉了她什么?还是她自己猜到了什么?

    望着已然香消玉殒的乐正锦瑟,璃心悠抿唇,声音带了一丝沉重,“陛下,北宜国太子是琼美人的——”

    下面的话不言而喻。

    众人蓦地清醒,是啊!北宜国的太子是琼美人的胞兄,若是他为此向东楚发难…

    然后侍卫没有给他们多余的思考时间,果真按照乐正锦虞的吩咐,当着众人的面撩开了乐正锦瑟的衣衫,小心翼翼地剖开了她的腹部,只见里面除了腑脏之外,并不见胎盘。

    一望无遗的空腹,刺目的鲜红,灿黄的胆水…血腥的强烈冲击,胆小的嫔妃承受不住地昏厥了过去。

    “图谋假孕,混淆皇嗣,死不足惜!”乐正锦虞了然地冷笑,“胆敢与主子合谋作此欺上瞒下的滔天大罪,来人!将这两个婢女拖下去凌迟处死!”

    乐正彼邱就算要发难也得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作呕的腥气弥漫的空气中,年宴的温度恍如冰窖。

    事实摆在面前,众人再也不敢置声指责乐正锦虞的毒辣,只是心底对其的残暴手段更加恐惧。

    可另一方面,又对陛下的行为感到寒心,若是琼美人真的身怀龙嗣,今日岂不就落到一尸两命的下场?陛下这般纵容乐正锦虞,与无道昏君有何两样…

    目光瞥见乐正锦瑟满是鲜血地躺在地上,伺候在季芸儿身旁的田七捂着袖中的东西再不敢动任何心思。

    他胆怯地望着慢慢回到宇文睿身边坐下的乐正锦虞,笑靥诡魅,眼神凛冽如冰。

    这便是帝王的宠爱啊!

    本想趁着今晚迷惑陛下的季芸儿也彻底打消了这念头。虎毒尚且不食子,即便乐正锦瑟最后没有怀孕,可为了乐正锦虞,他竟能狠下心来对待其他身怀龙嗣的妃嫔…这样的男人,让她如何去争?

    宇文睿的手划过残酷无情的弧度,侍卫立即将地上的主仆三人给带了下去。

    璃心悠垂眸,光滑如镜的地面清楚地投射着上首的明黄与赤红。无用的棋子,终究在棋盘上起不了任何作用。

    三月的初绿或许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