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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浸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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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昏暗的灯光下,一堆堆厚厚的册子中,程承安还在翻阅手中的资料——都是从系统中备份的文件。

    #目前有六十四个未修复的小世界,完成度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有十二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有两个,剩下的构建程度都只有百分之二三十。#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小世界框架都基本构完,可自行发展。037号,你不如从那十二个里面挑挑?#

    “我知道。”

    程承安从资料中抬起头,揉了揉眉心道。

    “但是这几个难度系数都不算低,她要是没弄好,让小世界轨迹偏离了可就麻烦了。”

    “到时候还要我收烂摊子。”

    系统无语:这不是你推荐的人选么?!

    而且,之前不还挺看好她的么?!

    #算了算了,你自己挑吧,我跑了,不搁你这儿了。#

    程承安也不理会它,埋头又评估了一阵,这才犹犹豫豫的拿起一份资料考虑了起来。

    “乐白……创作的小世界有一个难度只有中等一级……算比较低了。”

    “啧,但是人……是跳河的……也不知道这样的记忆她能不能承受的了?”

    他将乐白的资料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上面详细记录了对方的生平事迹,却唯有一条格外的醒目。

    ‘享年十九岁。’

    “唉,罢了。”

    程承安一抬手,一个小型白色光洞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将他手里的资料传入了系统空间内。

    #选好了?#

    “嗯,选好了。”

    #哪个?啥名?#

    “乐白,《晨光微熹》。”

    #哦?他啊。前几天跳河的那个?你不怕你那同学不适应?#

    “没办法。”

    程承安摊了摊手,起身,关掉了桌上的台灯。

    “每个创造者的背后都故事,她该习惯的。”

    #好吧。#

    ……

    今天是周末,程承安表示,不想再七点多爬起来去医院了,系统表示无奈,二者拉拉扯扯到了八点出头,他才无可奈何的出了门。

    “真是,干啥啥都行,早起要人命。”

    程承安一边走一边吐槽道。

    等到查房医生和打扫房间的护工走后,程承安才将病房的门关上,坐在带过来的软凳上,双眼一闭,进入了系统空间。

    “哟,你来啦。”

    空间内,沈初心坐在半月牙形的沙发上,正看着传输过来的那份资料,听到通道门打开的声音,便下意识看去。

    “嗯,来了。”

    “乐白的生平看得怎么样了。”

    程承安一边关门一边问道。

    “你前天传输给我的这个呀。”

    沈初心逛了逛手上的资料道。

    “昨天研究了一天,大概能理解作者的想法。”

    “前天?”

    他顿了顿,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恢复了平静。

    “对啊,不是前天么?”

    沈初心察觉到他的反应,反问道。

    “系统空间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且不稳定。”

    “对你来说已经在这里过了两天,对身在外界的我来说,也不过一个晚上罢了。”

    程承安抬了抬手,在沈初心的斜对面凭空塑造出了一张靠椅,而后坐下说道。

    “不过不用担心,时间流速对意识体的影响不大,只是回到现实以后,要常看日期。”

    “好的……”

    沈初心点了点头,看看手里的资料,突然有些期待的询问道。

    “那,今天要做些什么?我有什么任务?”

    “嗯?今天这么积极?”

    调试着蓝色小光板的程承安诧异的看了沈初心一眼。

    “嗯嗯,我挺好奇这个笔名乐白的人,会写出怎样的文章。”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程承安淡淡道。

    “今天是让你尝试读取接收作者记忆。”

    “借以他的角度思考,如果你是他,会将这篇故事怎么写下去。”

    “哦……好。”

    见沈初心懵懵懂懂的样子,程承安也不多言,在蓝色小光板上确定了一个地点后,便起身轻拉过沈初心的衣袖道。

    “走吧,去他死亡的地方看看。”

    “哪里?”

    “珊瑚河畔。”

    ……

    穿过淡蓝色光板形成的白色通道后,微潮的气流扑面而来。沈初心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朝曦略带刺眼的光辉,在程承安的牵引下,慢慢行至了珊瑚河边的树荫之下。

    “感觉好久没有见到外面的世界了……”

    一番适应过后,沈初心感慨道。

    “从时间上来看,你确实已经有十多天没能出来了。”

    程承安也不急,静静地等待着沈初心适应外界的环境。

    待到她能正常观察周围的时候,才利用系统塑造出一把伞,撑在二人头上。

    “诶诶诶……你这样凭空直接……不会被人发现吗?”

    “不会,他们看不见我们。”

    沈初心听罢,神色从惊慌转变为好奇,在经过路人的时候抬起手在对方的眼前逛了逛,然后顺势拿过了程承安手上的伞。

    “哇,没反应,真的看不见耶。”

    “你拿我伞干嘛?”

    “没有,就是……觉得你伸着手撑伞挺累的……”

    “……”

    程承安表示,莫名受到一万点暴击。

    “哇。”

    走到河畔近前时,沈初心不由得惊叹了一声。

    “这条河的河水是红褐色的诶!”

    “上游有人工种植的橘子林,多为红土地……我记得前几天才考过。”

    “考归考看归看嘛。”

    沈初心耸了耸肩。

    “地理书上的东西,多半是只听过没看过的。”

    “之后要是时间充足的话,可以利用系统都看一遍。”

    程承安看着她略显落寞的样子,脑子一抽说了一句。

    “真的?”

    “嗯,先做正事。”

    真是话不过脑……要真利用系统游山玩水……算不算公费出游?

    “要怎么做?”

    见对方神色严肃了起来,沈初心也不再说一些不着调的话题,转而认真的看着他。

    “把手放进河里,集中精神寻找乐白残余的精神体。”

    “然后呢?”

    沈初心听着,顺势把伞还给了程承安,而后盘腿坐在了河边,慢慢把左手放进了河水里。

    “找到了你就知道了。”

    程承安没有回答,只是留下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便不再多言。

    沈初心见此,也不多问,只沉下心境,试图在一片的迷茫中寻找那唯一的光点。

    今天的河水有种不同寻常的感觉,像泡沫,像温和的气流,像棉花……独独没有那冷冽刺骨的感觉。

    “好舒服啊……手感好好。”

    沈初心不由得轻叹出声。

    “我们是以精神体的形态触碰的这条河,碰到的自然是河的灵态状。”

    程承安在一旁轻声解释道。

    “嗯……”

    一部分的精神体顺着触碰河流的手进入了另一个意识空间,使得程承安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虚无缥缈,越来越远……

    好黑啊……

    沈初心心道。

    感觉就像回到了我的识海里一般……

    但是,识海是冷寂的,刺骨的。可这里不一样……

    这里的黑暗,很令人安心。

    沈初心下意识呼唤道。

    乐白,你在这里吗?

    ……

    好像有一只手穿过了黑暗握住了她伸出去的那只手。她诧异的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满是星空的世界,而她的身前正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形虚影,正牵着她的左手。

    乐……白?

    她张了张口,想要询问,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对面的白色虚影好像能听得到似的,轻轻点了点头,化作一团光雾,便冲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只觉得手上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然后眼前一黑……

    精神空间外——

    程承安见沈初心保持着一个姿势十多分钟了,明白她已经入了定,正示意系统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突然,沈初心猛的向后倒去,她的手也顺势从河里被抽了出来。程承安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然后眼睛一瞟,便看见了沈初心左手握着的蓝色光球。

    #她成功了。#

    系统在程承安的耳边小声说道。

    “走。”

    程承安也不多废话,只轻声说了一个字,那条白色光道便将他们直接送回了系统空间。

    系统空间内——

    程承安将她轻放在了月牙形沙发上,示意系统给她弄了床被子后,便朝着主控室走去。

    “你看着她,我去读一下乐白的记忆。”

    #好。#

    因自我了断而残留的精神体不会带有全部的记忆。

    程承安坐在智能椅上,一边戴上连接器,一边想着。

    而且,我们找的是创造者乐白而不是于宛白,所以除了无法忘却的记忆之外,只会有创造时的记忆与感受。

    所以,应当无妨。

    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这么想到。

    ……

    沈初心视角——

    在闭着的眼重新睁开来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他一生的梦魇。

    ……

    “不要靠近光。”

    她听见他这么说道。

    “光里有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