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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俞夫人等人到了正堂,就见黎家族长黎老太爷和黎将军的兄长黎定鸿并其余几人坐在里面。
俞夫人面色平静地望了眼坐在客座的黎老太爷,然后从容行礼,礼毕便走向另一边空着的位置,坐下。
坐下后她看向对面气度悠闲的两人,略去寒暄,直接问道。
“老太爷,不知你们今日来府上是为何事?”
黎老太爷放下手中的茶盏,掀起耷拉着的眼皮,温和地笑了笑。
“慈娘,也不是什么事......就是君沉这孩子前几日过了诞辰,他应是有三岁了吧?”
见黎老太爷提起黎君沉,俞夫人眼神霎时变得警惕,她垂下眼睫,声音平静道。
“是的......不过老太爷提这个作什么?”
黎老太爷仍是那张笑面,笑容加深了他脸上的褶皱,令他此时看起来颇有些阴森。
“没什么......慈娘,不必如此防备我,君沉也是黎家的子孙,我不会对他如何,反而黎家会好好培养他,让他将来变得和定远一样出色......”
对黎老太爷的话,俞夫人只垂眸不语,脸上神情也未变。
片刻,她才道。
“君沉自是黎家的子孙,我也会尽心尽力抚养他......不过,他未来会如何,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愿......”
闻言,黎老太爷神色微微一凛,他定定看向俞夫人,问。
“慈娘,你不想让君沉以后从军吗?”
俞夫人道,“不是我想不想,而是看他愿不愿,若君沉愿意,我自会支持他,若他不愿,我也不会逼迫他......”
闻言,黎老太爷浑浊的眼眸浮现轻视,他哼了一声,道。
“你们后宅女子的目光果然过于浅薄,身为黎家子孙,哪来愿意或不愿意,历代黎家儿郎的命运就只有上沙场,获军功,只有这样家族才能荣久不衰,若过于考虑个人意愿,黎家绝没有今日的辉煌!”
这时,先前一直没有开口黎定鸿忽而插嘴道。
“老太爷说得对,弟妹,你一个妇道人家太想当然了,黎家如今的荣光都是前几辈黎家儿郎的尸骨堆起来的,若君沉只想享受家族荣光而不付出点什么,那他实在有负二弟的期望!”
见黎定鸿在一旁假作好心,俞夫人只觉心中顿时冒出一股火。
她冷冷看着黎定鸿,道,“兄长,君沉以后如何还不可知,但清云不一样没有上过战场,难道他不是黎家的儿郎吗!”
见俞夫人提起清云,黎定鸿本悠闲的神情顿时裂成几瓣。
他又气又怒道,“弟妹,清云能一样吗!他......”
说到这,黎定鸿一时也说不出来了。
就算清云再不堪,他也不能在一个外人面前贬低自己的儿子。
见黎定鸿气得脸红脖子粗,俞夫人冷冷一笑。
她方才说得清云是黎定鸿的儿子,他资质一般,好逸恶劳,曾和清平一起习武训练,但因他表现实在太差,且对从军意向不大,故定远最后渐渐放弃了他。
如今他在兵部挂着闲职,闲暇时时常在外为虎作伥,打着黎家的旗号干些上不得牌面的事!
论对家族的贡献,他也没有什么贡献,可要享受的荣光他却一个都不落。
而自己的儿子却......
一想到这些,俞夫人只觉痛入心扉。
“好了!你们也不要争了!”
“不管是清云还是君沉,他们都是黎家的子孙,你们当以和为贵,别外人还未攻进来,你们便起内讧,自乱阵脚了......”
见两人之间火药味愈加浓重,黎老太爷适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俞夫人冷着面,眸光含着锐利。
她看着对面的黎定鸿,心想反正之前他们已撕破了脸皮,今日他们不告而来估计也是有所图谋。
于是俞夫人直接道,“老太爷,所以你们今日来究竟是为何?”
听了这话,黎定鸿忍不住要说时,却被黎老太爷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他转目看向俞夫人,眼中的严厉已然消散,和煦笑道。
“慈娘,不用这么警惕,我们今日并没有恶意......”
俞夫人只神色冷淡看着他不语。
黎老太爷也不在意,他继续道。
“慈娘,之前那是大郎不对,我已狠狠斥责了他,之后也命他向你和清苒道歉......而清苒自然是个极好的孩子,虽她是一个女子,但我看她比许多黎家儿郎都要有志气......哎,只是没想到她竟会遭遇那等事,真是飞来横祸呀!”
说到这,黎老太爷的声音明显出现沉痛之色。
“清苒的离开,我和大郎都很难过,守灵时大郎也因心中沉痛而为清苒守了好几天,这份心估计清苒在天之灵也会看到......”
俞夫人本因老太爷提了女儿而伤心,但又听到他说起黎定鸿守灵之事,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守灵了几天......
难道他每天去清苒灵前跪了两刻钟也算守灵吗?
至于难过,她可没看出来!
她可是听说守灵那段时间黎定鸿不仅吃得好睡得香,暗地里还调戏了一个姿色好的侍女。
这样的他,是在为清苒难过吗?
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这边黎老太爷还在继续,“所以慈娘,大郎也知道之前那事做的不妥,如今也在真心悔改......所以你便原谅他吧......”
话落,黎老太爷泛着精光的眼眸便直直地盯着俞夫人。
而黎定鸿也适时开口,声音带着假惺惺的愧疚。
“弟妹,之前是我不对,脑子被猪油蒙了心,还请弟妹看在过去的份上原谅我......”
此时,屋内静谧无声。
俞夫人垂眸,放在膝上的手却不知不觉捏得死紧,过了片刻,她才声音平静道。
“老太爷,兄长既然诚心认错,我自然不会抓着此事不放......”
听此,黎老太爷才欣然一笑,“这才对呀慈娘,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
说着,他话锋又一转,声音似乎带着商量。
“慈娘,今日除了这事,其实还有一件事想与你相谈。”
“其实,我也是在为君沉考虑......当初二郎的爵位按理说应传给清平,但谁想到清平也......所以最后二郎身后只留下了君沉一人。”
“那时君沉才一岁大,我虽支持传给君沉,但自古以来小儿最易夭折,若,发生了什么意外,对你我来说都是天大的打击,所以我才很谨慎......如今君沉已安然长到三岁,身子看起来也很康健,我自然也放心不少......”
“但,问题是如今君沉年纪还是太小了,距他成年还有十几年,这期间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若他......我说万一发生什么不好,这个爵位极有可能就被圣上收回去!”
“所以慈娘你能否看在黎家的份上,让清源接替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