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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云淡淡道,“父亲你想错了,我何曾打扰过母亲,祖母说要我时常看望一下母亲,免得她在后院中寂寞。”
薛文翰神色有些不耐。
“婉儿怎么会寂寞,有我陪着她,你不要找借口来这里,她身子弱,得时刻静养,就算是母亲的话,你也不要过来打扰她!”
薛淮云看他一副为严夫人着想的深情模样,不由笑了笑。
他轻声道,“父亲,你这是忘记了姝娘子了吗?我听说她还在后院苦苦等着您呢?”
“你——!”
听了这话,薛文翰顿时瞪大了眼,他浑浊的眼眸中顿时出现难堪。
见此,薛淮云冷笑一声,谁能知道他这个父亲在有了新人之后,往昔宠爱的旧人就立刻抛到了脑后呢!
他的爱总是太过于廉价!
薛淮云突然有些扫兴,他不想再看薛文翰丑陋的嘴脸,利落转身,也不和薛文翰打招呼,直接离开这个地方。
回到院子后,今日上值的疲惫才涌上心头。
看着寂静清肃的小院,薛淮云忽而感到孤独。
他不由抬头朝东边看去,只见看到连绵的院墙和翠绿的林木。
他只能从满目的灰黑色和深绿色中找到一点熟悉的景色——一串挂在檐角的铃铎。
风吹过铃铎,带来一串清脆的铃铎声,铃声悦耳动听,仿佛她在自己耳边笑语轻言......
想起她,薛淮云的心又痛了起来。
他不懂,为何她明明不愿意却还要听虞夫人的话远离他?
明明她对自己也不是一点情意都没有!
就因为虞夫人是她姑母,所以她便要听她的话,相看人家,要嫁给别人!
那她与他之前的那些算什么!
算一个错误?意识到了便要重新修正?
不!他不想放弃!
薛淮云脑海里不禁又浮现起之前他去找她时的情景。
“表姐,你为何几次都不见我,我找你找了好几次,可是每次你都用借口拒绝了我,这在之前,你从来不会这样对我!”
薛淮云的声音充满了委屈。
那时听到观云说的话后,他心里顿时如坠冰窟。
他才认清自己的心意,正想如何打探她的心意时,不想现实如当头一棒砸在自己头上。
他隐约知道之前虞夫人在为她相看人家,但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心,因此也不太敏感。
但如今不一样了,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因此也不想她嫁给别人!
如果她自己也不愿意,他会帮她!
如果她愿意......不知为何,他下意识觉得虞湘君不可能会愿意......
所以为寻一个答案,他便来找她!
但面对薛淮云委屈满满的质问,虞湘君却清冷得过分。
她一直垂着眸子,蝶翼似的的羽扇往下遮住了她眸中的情绪,令人一时无法得知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半晌后,她才开口道。
“表弟......抱歉,我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薛淮云不可置信睁大了眼,他看着虞湘君冷淡疏离的面容,心忽而被揪成一团。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不住道。
“表姐,是二伯母逼你的是不是?因为你要相看人家,所以她便逼你不能见我!”
听到这话,虞湘君陡然抬眸,她默然不语,静静地看着薛淮云,温柔的眸子里除了惊讶外,还弥漫着浓郁的苦涩和压抑。
见此,薛淮云心里顿时高兴起来。
果然,表姐果然是不愿意的!
薛淮云紧紧盯着她,道。
“所以表姐,你不愿意对吗?”
“如果你不愿意听二伯母的话相看人家,我可以帮你!”
说完,他眸光熠熠地看着虞湘君,希望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期望的答案。
不想虞湘君却沉沉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薛淮云,眸光泛着微微的忧伤。
“表弟,我愿意的......我不需要你帮我......”
听此,薛淮云心里似乎瞬间被什么狠狠锤了一下。
他伤心又不解,明明她的眼神已道出了她心底的真实想法,为何她嘴上仍说愿意呢?
“表姐,你骗我的是不是,你的眼神明明不是如此!”
薛淮云不死心道。
虞湘君垂下眼睫,似乎不敢看他哀伤的眸子。
“表弟,你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愿意就能解决的......”
薛淮云呆愣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虞湘君,明明两人此时只有一步之距,可他却觉得他们之间像隔了万里之远。
他握紧了拳,心中的委屈,不甘,难过等等情绪如一道洪流冲垮他名为理智的防线。
他紧紧咬着唇,下一刻那些情感全都冲到嘴边。
“表姐,难道我喜欢你,这也不足够吗!”
“我可以向祖母求娶你,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我身边不会有其他人,我会对你很好,还会永远保护你......所以这些,这些够不够呢......”
说到最后,薛淮云声音带着低到尘埃的祈求。
他从来没有流过泪水,甚至闻得父兄战死的消息,他的心仿佛被劈成几瓣,但眼眶里依旧挤不出一点泪水。
无论心中再如何悲伤,他似乎都不会落泪。
就比如此时,尽管心中已难过得要死,可他仅仅是眼眶红了些......
见薛淮云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虞湘君的喉咙如被一只手狠狠掐住,所有话都被堵在那里。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是酸涩,是喜悦,还是震惊......
之前,她能隐约看出薛淮云朦胧的心意,许是因为年纪太小,他眼底炽热的情绪还没学会收敛。
每次与那双光芒万丈的眼眸对上时,她既感到羞涩又有点不知所措。
于是往往她都会避开。
她知道面对这样的情感时自己不太勇敢,所以当姑母对她说了那些话后,她心里虽不愿但还是应承下来了。
她没有勇气反对姑母,也没有勇气回应他的感情,以至于面前的他低着头,一直在问她够不够......
他一下戳破两人之间覆盖的那层薄纱,率先走出一步......她很震惊,也很感动......
但......
虞湘君感受着渐渐和缓的心跳,不禁苦涩地想,她果然是一个懦弱的人......
“对不起表弟,你有更美好的未来,我们终究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