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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须刀片的寒光映在徐茂微微眯起的眼里,杨清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微微一笑,目光却和刀片一样锋利,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轻轻的刮过:“杨小姐的确能力出众,至于性格……够坚韧。”他停了停,道,“因为你的坚韧,你在我一次一次的表达拒绝的意思之后,丝毫不退缩。我和棠棠亲密无间,你在一边做出为我高兴,自己暗自神伤的姿态,博取同情,我和棠棠有矛盾,你马上让人看见你宽容温厚的一面,吸引好感。演戏很累,但你演了这么久都没破绽,一般人做不到。”
杨清抽噎:“你说我演戏?我……我只是不让自己当众失态,这也是错?”
“杨小姐,接近我的女人不止你一个,举止大度,善于控制情绪的不少,但是,只有你的绯闻不但压不下来,反而愈演愈烈。”徐茂收回手,把玩着剃须刀,“你背地运作,花了不少功夫吧。”
杨清表情哀痛欲绝,颤抖着嘴唇刚想说话,他淡淡道:“别否认。我查过了。看在双方还在继续合作的份上,只要你别再装模作样的撒谎,我给你留一点面子,就不一一列举证据了。”
杨清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哀伤的目光里渐渐透出怒意:“宋棠是给你下了降头吗!我就不知道她哪里值得你这么执着!”
徐茂道:“我对棠棠的感情,和杨小姐无关。杨小姐只需要知道,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回家还和老婆斗智斗勇。出众的能力和坚韧的个性,用在事业上是突出的优点,用在算计别人上……”
杨清用力的攥紧了提包的把手。
“不要再在背后想方设法的制造绯闻了,我不会离开棠棠,也不会喜欢你。时间不早,杨小姐该去公司了,把这些也带走。”他指了指摆在床头柜的食盒。
杨清深深呼吸,转身就走,险些撞在推门而入的魏冉身上。
魏冉第一次看见她失态的模样,眼中露出一瞬间的愕然,旋即明白了个大概,放下手里打包的早餐:“徐总,杨小姐她……”
徐茂打断,指着依然搁在床头柜的食盒:“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然后拿出去还给她,当着她的面。”
魏冉怔了怔,回头看了一眼走廊:“杨小姐恐怕走远了吧……”
徐茂冷冷瞥他一眼:“她这么好面子,应该是去洗手间补妆了。就算她真的走远了,你不知道去繁绿?”
“徐总,如果撕破脸,双方的合作……”
“生意是生意,撕毁合同,繁绿的损失更大,她不敢。挟私报复,她苦心营造的好名声就全完了。再说,我早已有安排,你在担心什么?”
魏冉迟疑片刻,道:“徐总,夫人她……对你极度不满。万一……”
“把杨清纳入备选名单,不要撕破脸,是不是这个意思?”
徐茂离魏冉至少三米远,但他忽然觉得自己咽喉似乎被扼住,几乎喘不过气,冷汗争先恐后的从毛孔里面跑出来,他脑中那一大堆话就像被格式化,瞬间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剩下。
“是谁给你们这个错觉,让你们觉得可以在我和棠棠的事上指手画脚?杨清果然厉害,连我最信任的人,都被她收归麾下了。”
魏冉汗如雨下:“徐总,我绝对没有和杨小姐私下联系过!我也没有……”
“但你对她真是够看得起的,即使你知道这女人背地里暗算棠棠。她不用指挥你,你就乖乖的顺着她的心意做事。”徐茂冷冷的盯着他,“因为你的个人好恶,连作为首席秘书的行为准则都违背——魏冉,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魏冉膝盖就像被灌了醋,酸软不堪,几乎站不稳,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我马上递交辞呈,和继任者做好交接程序。”
“辞呈就不用了,你给我惹这么多麻烦,一走了之,太便宜你。和江宇做好职位交接,然后收拾好你的东西,去西北那边帮陈经理的忙。”
魏冉自然知道那边的市场有多难开拓,环境又多恶劣,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当然,你决意要走,我不拦着。”
魏冉脊背一凉,立刻开口:“我会竭尽全力配合陈经理。”
徐茂对着床头柜的菜抬抬下巴:“好了,这是你身为秘书的最后一件工作,希望你能办好。”
魏冉集聚起全身力气,以最快速度收拾好食盒,拎着走出病房。
徐茂缓缓转身,回到浴室继续刮胡子,忽然脸一疼,一丝细细的血从新鲜的伤口渗了出来。
痛楚从下巴渐渐慢蔓延到咽喉,再一路向下,刺进心脏。他扶着洗手池,慢慢的弓下-身,额头抵着冰冷的瓷面。
他给宋棠打过很多次电话,但是她已经把他给拉黑了。
人人都说她喜欢耍小性子,不懂事,但是她吵架的时候从来没有恶语伤人,没有提过分手,也没有做出过拉黑电话之类的事。
这一次,真的完全不同了。
徐茂隔了很久才走出浴室。他打开已经放凉了的早餐,随便吃了几口,护士进来给李东明输液,看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心里有些发憷,觉得眼前的人随时会退掉身上的皮,变成一头四处撕咬的疯兽。
“爷爷情况怎样?”
护士打了个寒颤,赶紧集中注意力,背了一段专供植物人家属的场面话。还好她已经工作多年,没有把针对家境贫寒者的放弃劝说背诵给徐茂听。
徐茂“嗯”了一声,没了声息。
护士做完事,赶紧道了别,脚底抹油溜了。
徐茂继续像吃沙子一般的吃冷透了的早餐,吃完之后把盒子丢在一边,坐到床边,看着李东明沉睡的脸发愣。
睡着的李东明眉眼之间没有了平日严厉的意味,就像普通的老人一样安静慈祥。但是他对宋棠说出那番话时,又是怎样神态?
宋棠又是什么表情?
他不知道。他对她说出那么恶毒的话,她眼里仿佛有什么瞬间倾塌了,让他忽然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不由自主的别过了脸。
她说出了真相,他后悔得几乎全身脱力,更不敢看她的脸。
她黯然走进电梯时,脸上是什么神情?
魏冉自作主张的驱赶她时,她又是怎样的表情?
“徐总!”一只手按住他肩膀,他才回过神,抬眼看了好一阵,才认出这是自己很熟悉的人,接替魏冉职位的江宇。
“徐总,你看上去身体不大好,我请医生过来?”
徐茂缓缓摇头,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他把目光移回李东明身上,停顿片刻,道:“你在这里呆着,爷爷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我回家一趟。”
江宇眉毛微微一皱,终究还是决定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徐总,您是回家看夫人?”
徐茂虽然神思有些恍惚,但还没到糊涂的地步,江宇这表情,明显是有话要说。他想起宋棠打不通的电话,心跳越来越快,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棠棠……她怎么了?”
江宇斟酌几秒,道:“夫人昨晚去的齐小姐家,在门外遇上醉汉——徐总您别急,夫人没受到伤害。但是闹出的动静惊出不少小区住户,有人拍照并上传网络,媒体已经跟进。verdure和宋氏的公关部门已经连夜行动,但这件事受到的关注太高,要完全平息下去,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徐茂沉默片刻,问:“棠棠那边……她知道吗?”
江宇硬着头皮说实话:“夫人知道,凌晨时分宋大小姐和魏秘书已经去过齐小姐家,但是夫人表示,她不会出面辟谣,也不会回家……徐总!”他赶紧伸手,扶住脸色已然惨白如纸的徐茂。
徐茂急促的呼吸着,手掌撑着床沿想站起来:“我去找她……”
江宇道:“徐总,你现在身体不适,也不够冷静,夫人也正在气头上,立刻见面,也许话不投机,反而激化矛盾。我建议你先看医生,休息一会儿,我去联系夫人,安排见面事宜。当然,如果徐总坚持现在就去,我就去请护士代我照看一下李老先生。徐总你没休息好,一个人去恐怕不大好。”
徐茂呼吸发紧,心跳得过于剧烈,仿佛胸口有一根弦,越拉越紧,随时可能绷断。和宋棠见面,绝对不会顺利,更不用说也许已经在医院和公寓外虎视眈眈的媒体记者有多难应付。情绪不稳,也许会让整件事变得更糟,他闭了闭眼,道:“叫医生来,你和宋家两位小姐联系一下,问清楚昨晚的情况。”
“我这就去。”江宇扶着他躺上床,按了呼叫铃。
徐茂身体极度疲倦,但精神亢奋,最后在医生的反复劝说下吃了镇定药,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极沉,连梦都没做,醒来时所有心事一股脑涌上来,让他微微有些发晕。一看窗外已经黑透,他大惊失色,翻身坐起。
因为起得太急,头部缺血,他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回过神时发现江宇已经尽职尽责的扶住了他的肩膀。
“我没事。”他一边下床走向李东明,一边问,“你见到棠棠没有?”
江宇的表情立刻让他心情跌到谷底。
他听着江宇诉说他和宋桢见面时打听的情况,之后又如何联系宋棠,宋棠接了电话,但态度又如何坚决。
有魏冉的前车之鉴,江宇没有再提什么“大局”“责任”等话,而是从两人的感情入手,动之以情,但宋棠说她很疲倦,想起徐茂只觉得麻木。
她想远离这个圈子一段时间,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好好的思考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还有继续的意义。
江宇看着徐茂发怔的双眼,停住话,问他:“徐总,你还好吗?”
徐茂拿起杯子一口气灌了半杯冷水:“她还说了什么?”
江宇有些迟疑,徐茂的表情让他有些不忍心,但是,他不想落到魏冉的下场,就不能擅自主张,硬着头皮道:“夫人说,徐总你如果想分开,她没有异议。”
徐茂嘴唇瞬间抿成了一条线。
江宇被他眼中几乎崩溃的神情吓了一跳,出口询问,却被摆手阻止,只能一边心急如焚,一边忍耐说话的冲动。一时间病房里除了李东明身边的各色仪器发出单调的声音,就只有徐茂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多久,江宇站得小腿都要麻木,徐茂终于开了口:“你找个心细的,做事稳重的人,请他来医院照看一下。你开车,我现在去一趟齐菲那里。”
江宇道:“徐总,你睡了太久,先吃点东西……”
他没搭理,整了整睡皱的衬衣,拿起大衣披上,大步走出病房。
江宇只能跟上他,先跑步去护士站请一位护士去病房,然后给秘书办公室的得力手下打电话。
也许因为时间太晚,也许因为两家公司的公关做得到位,徐茂下了车,并没有遇上记者骚扰。他走进单元门,到了电梯门口,但是几部电梯要么上行,要么从高层龟速往下走,他等得脑子有些发木,忽然听见有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连忙扭头看过去,见是个陌生女人,又失望的回过头,继续对着电梯门发呆。
女人却被他忽如其来的注视看得脸一红,虽然他很快冷冰冰的转过头去,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肃杀气息,但她一颗少女心依然跳动个不停。
虽然不敢搭讪,但却忍不住抬眼偷偷的瞄,瞄了几眼,拿出手机做出玩耍的模样,暗暗的开了相机,摄像头对准了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可惜她一时激动,忘记关闪光灯,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徐茂立刻回过神,转头看了她一眼,低低叫了声:“江宇,你处理。”说罢一头走进姗姗来迟的电梯。
江宇怎样要求那个女人删掉照片,他并不关心,他一直注视着电梯的led灯,如此慢的上行速度,简直和受刑一样难熬。电梯里有烟头,可疑污渍,墙面上小广告留下的痕迹,物管怎么清洗也弄不干净。
她却宁可住这样的地方……他喉咙堵得厉害,抬手用力的捶了一下电梯门。
终于到了三十层,他快步跨出去,找到门牌号。看到近在咫尺的防盗门,他忽然有些心慌,镇定好一会儿,深深呼吸,按下了门铃。
他听见铃声响起,但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回应。
他咬了咬牙,再次按响,依然如此。
他心急如焚,不顾形象的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聆听,想探寻里面的人发出的声响,可惜听了半天,耳中也只有让人心凉的静谧。
他忍不住拍门:“棠棠,棠棠!我们谈谈好吗?”
不管他怎么按铃,怎么叫门,也得不到丝毫回应,旁边的住户开了门,瞪着他吼道:“大晚上的嚎什么嚎!让不让人睡觉了!”看见他高大的身材,还有急得发红的眼睛,又有些心虚,砰的关上了门。
徐茂的已经敲得发红,就像无数根毛毛刺扎在上面,又痒又疼。他有些绝望的转过身,背靠着门,再次拨打宋棠的电话,已关机。
耳边传来电梯门打开的摩擦声,他一激灵,迅速站直,走过去一看,看见了江宇,还有一个熟悉的人。
不是宋棠,是齐菲。
齐菲漂亮的脸上满是讥诮之意,她抱起胳膊:“刚回来就看到这位先生和楼里的邻居争论,让人删照片。上来一看,果然遇上熟人了。”她瞥了一眼江宇,“那位威风八面,做事雷厉风行的魏秘书呢?”
徐茂心沉了沉,连忙道:“魏冉对棠棠太没有分寸,我已经把他调去了最苦的岗位……”
齐菲笑着打断:“咦,公认没有分寸的人不是棠棠吗?把你得力助手弄去干苦力,传出去不会损害徐总从不因私废公的好名声吧?”
徐茂的脸渐渐的漫上潮红:“齐小姐,我保证今后会约束好身边的人……”
齐菲根本不耐烦听:“约束?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你身边的人会觉得棠棠任性,不知分寸?”她收起脸上的冷笑,咬牙切齿,“棠棠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没有特意来和你那些手下拉关系,他们根本不了解棠棠,对棠棠的印象,全部来自你!如果不是你的态度不对劲,他们怎么会对棠棠有这么离谱的印象!”
徐茂发红的脸又渐渐的白了。
“棠棠哪里不讲分寸了?她影响你工作?她搅和你应酬?哦,因为她有段时间忙着工作,没有像菟丝花一样缠在你身上,还是和你情敌合作,你不高兴。”齐菲眉毛一抬,“你也有资格不高兴!你出差加班的时候棠棠说什么了没有?她只要抽得出空就去公司陪你,你忙起来她可以连续几个小时忍住不和你说话,你一空下来她就给你解闷。棠棠忙的时候,你有去旁边看着她做漆器吗?你在外打拼,认识了那么多女士,除了杨清,对你抛媚眼的也不少,她有没有阻止过你去和她们来往?而你,有没有想过避嫌,找个中间人对她们带话?你照顾和你有过关系的女人,棠棠气你不把实情和她说清楚,这就是不讲道理。她极力避免和赵旭见面,甚至放弃在艺术圈人脉那么广的他可能提供的大好机会,别人却都说她举止不端——这是什么双重标准?”
徐茂艰难的开口:“是我不对。齐小姐,请你让我进去见棠棠,让我向她好好赔罪。”
齐菲目光扫过他脚上那双名家定制的牛津鞋:“寒舍又小又破,怕脏了高贵的徐总的鞋子,还是算了吧。”
“齐小姐,我知道我错得离谱,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齐菲冷冷道:“不,我不会让你进去。姓徐的,姓李的,还是什么别的高贵人士,都别想进去。我有洁癖,你们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比最下流的粗口还脏,污染了我的房子我还怎么住?我们这种小人物,还房贷都不容易,想换房子更是难如登天,请你们行行好,放过我这可怜的小破屋,ok?”
她走到门口,但徐茂跟了过来,一副她只要开门,就要抢先一步冲进去的姿态。齐菲不由得攥紧手上的包:“够了,你在这里等再久也没用。棠棠不在我这里。我刚从机场送她回来。”
徐茂不由得一愣,目光直直盯着铁门,如果他眼睛的温度能化为实质,这道门恐怕早就被他熔出一个窟窿:“你别骗我。”
齐菲嗤笑一声:“我骗你?徐总估计是没有在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地方住过,不知道门和墙的隔音都很一般,我们在门口说了这么久的话,棠棠假如在里面,不会听不见。她可不是缩头乌龟,自己躲一边,让朋友,或者秘书,或者什么别的人出面办自己的事。她如果在,早就出来了。”
徐茂深深吸了口气:“请告诉我,棠棠去哪儿了?”
齐菲把玩着包上缀着的小挂件,漫不经心:“我不会告诉你。徐总在门口堵再久,我也不会说。当然,我耐心有限,再过几分钟,我就会请物管上来。物管来请徐总,动静也许会很大,周围的住吃瓜群众说不定又出来围观拍照,江秘书孤掌难鸣,恐怕不能同时劝说所有人删照片吧?不过也许徐总不在乎,verdure的公关团队出名的有本事,再热的新闻也压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