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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这几日有点压抑。
江太太表面上云淡风轻,只是笑笑说:“盛老夫人冤枉我了。不过没事,她能消气就好。”
十分大度。
江家大少奶奶京春安,和心腹佣人聊起此事,都说婆婆阴沟里翻船。
“……是不是婆婆布局害督军夫人?”京春安笑问。
佣人:“不至于,太太没那么愚蠢吧。”
“可这也太凑巧了。”京春安道,“婆婆去宁家赴宴,好巧不巧见证了督军夫人没回娘家;外面就说,督军夫人被土匪掳走。”
佣人一时哑然:“太太做事滴水不漏,怎会出差错?”
“可棋高一着,督军夫人这次赢了。”京春安撇撇嘴,“婆婆又不能总是赢。”
佣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京春安想起宁祯打猎的飒爽,非常艳羡。
她娇小玲珑,远不及宁祯那样修长利落,可她内心也不安于做个乖乖女。叛逆的二叔会带着她骑马,让她释放一点真性情。
她特别羡慕宁祯,父兄都不拘束她,将门女的风采在宁祯身上展露十足。
京春安才见了她一次,生出了无尽的崇拜。
她的女佣见她发呆,低声说:“少奶奶,别多想了。今天的药得喝了。”
京春安一听到“喝药”,眉头蹙了蹙。
她这个药,是婆婆找来的秘方,也是婆婆那边熬好了端过来,滋补身体,有助于怀孕。
她每隔半个月要喝一碗。
到底是药,味道不好闻,京春安很讨厌它。
京春安:“我要出去一趟,有点事。”
她逃避喝药,跑去找她姨母表姐了。
“你婆婆一向极好的名声,这次吃瘪了。我就说嘛,江家才起来几年啊,你婆婆的架子恨不能比督军府老夫人还要高,我真讨厌她。”表姐说。
京春安:“她这次栽了个跟头,被盛家老夫人骂。”
“她有没有很生气、很难堪?”
“她不会生气的,她永远端庄温婉,笑盈盈说盛家老夫人‘无理取闹’,把过错推给别人。”京春安说。
表姐气死了:“她算计督军夫人……”
“没有证据,她又没做什么。”京春安道。
表姐一时语塞。
江郴从驻地回来,正好碰到了这件事。
江太太当做无事发生。
江郴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只是说:“总要有人背锅。我自然愿意被盛家抹黑,来成全她们的名声。”
“可外头有人猜疑,你算计督军夫人。”江郴蹙眉。
江太太:“公道自在人心。”
江郴的眉头还是微微蹙起。
他转移了话题,问江太太:“你把她送走了吗?”
他口中的“她”,指江澜。
“澜儿不能走,她要留在苏城。”江太太说。
江郴脸色非常难看:“你别作孽。督军会很不高兴!”
“我们又没犯错。”江太太静静笑着,“你别管了。”
江郴无话可答。
不管江太太在家如何“占理”、“高贵让着盛家老夫人”,外头还是传疯了。
第一次听江太太的丑闻,众人越发起劲,说得畅快,把江太太狠狠贬踩了一通。
几乎每个人都认定:“江小姐不成气候。”
“这个闷声不响、空有美貌的督军夫人,真有点能耐。从前低估了她。”
刨去“督军宠她”这个筹码,宁祯本人也非常厉害。
她对上江家时,苏城上流社会不是很看好她,觉得她要么落败在江太太手里,要么与江澜平分秋色。
然而两件事后,看客心中自有度量,已经认定宁祯“棋高一着”,督军夫人威动全城。
宁祯打了两个喷嚏。
她与二哥、三哥闲聊,提到了他们抓到的土匪,全是地痞假扮的。
“……那天撞你车的女人,极有可能已经死了;那个老婆子踪迹全无。地痞们只说有人收买,偏偏这个人也失踪。”二哥说。
宁祯:“这么大的能耐,不是正好说明,跟江太太有关吗?”
又道,“你的人继续盯着戴云兮就行了,没必要舍近求远。一切的起源,都在戴云兮身上。”
“祯儿这话不错。非要去找什么疯女人、老婆子,就是被江太太给骗了,舍本逐末了。”宁策也说。
宁策又给宁祯出主意,“旁人来家里做客,你也去江家做客,吓死江太太。”
二哥:“你这纯属捣乱。”
宁策:“就是要捣乱,以牙还牙。”
宁祯:“三哥说得对。”
宁以申:“……”
过了几日,宁祯没有提前通知,只打了个电话给江太太,说要去吃晚饭。
吃顿便饭。
江太太只是微微吃了一惊,很快应下了。
江郴、江南浦和二少爷江丰都不在家;三少爷与四少爷都在军校念书,住在学校宿舍,平时也不回来。
只女人们在。
宁祯这次见到了江家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
她问起三少爷、四少爷的婚事。
——闲聊,什么都打探一下。
得知三少爷已经订婚,四少爷正在议亲,宁祯随意夸了几句。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机。
饭后,已经夜里八点了,京春安客气问宁祯是否要去她院子里坐坐,宁祯竟是同意了。
江太太微愣,看了眼大少奶奶京春安;京春安自己也呆了呆。
宁祯进去的时候,大少奶奶的女佣,正把卧房内的一碗汤药端出去,迎面碰上了。
女佣要退,宁祯闻到了药的味道,淡淡道:“站住。”
她凑上前,“这是什么药?”
女佣很紧张,似怕督军夫人,“这是补药。”
“真难闻。”
“药都这样难闻的。”女佣尴尬笑着。
宁祯不再说什么。
京春安吩咐女佣上茶,宁祯示意她把人都遣下去,两个人聊了几句。
“你喝药有段日子了?”宁祯笑问。
京春安:“三年无孕,婆婆没怎么管过。最近两年才有了补药,也是婆婆那边熬好了送过来。”
宁祯:“药方呢?”
“在我婆婆那里。”
宁祯了然。
她看着京春安,有句话在嘴边,没说。
因为不适合讲。
宁祯坐了片刻,起身告辞。
她回娘家的时候,只把这件事和祖母讲了。
“……是一碗避孕药,就是您给我喝的那种,药比较轻,不太伤身。到底是药,长久也有毒性。大少奶奶恐怕再难生出孩子了。”宁祯道。
老祖母震惊。